第三百五十八章 救贖與犧牲

每個人在孩童時期,可能都產生過一些奇特的誤解,墨本斯小時候最大的夢想,是長大了成爲像哥哥一樣的人。但後來回想,那個時候的霍恩其實也不過只有十一二歲罷了,但是在五六歲的墨本斯眼中,十一二歲的人已經很成熟了。

這不奇怪,五歲的墨本斯大概只有一米出頭,霍恩比他高了整整一半,因此和墨本斯自己比起來,霍恩和成年人之間的那點差距,確實是可以忽略了。更重要的是,霍恩是這個家庭的支柱,兩個人的生活,幾乎是完全依靠着霍恩打零工換來的一點點食物支撐過來的。對墨本斯來說每天最幸福的時刻就是哥哥回家的時候,因爲他終於可以有東西填一下飢餓的肚子了,那是他在整個黑暗絕望的生命中,唯一的亮光。在墨本斯的心中,哥哥的形象是無比高大的,和只會躲起來哭哭啼啼的自己呈現出鮮明的對比,也就不怪墨本斯將其作爲偶像了。

墨本斯也想成爲那種爲身邊的人帶來幸福的人。可是他還沒等到這一天,兩人就被捲入了戰爭的漩渦之中,霍恩爲了保護自己的弟弟,被士兵抓走,賣給了奴隸商人。沒有任何力量的墨本斯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被抓走,暗自流淚哭泣。

因爲悔恨自己的弱小,墨本斯後來歷盡了艱辛,終於成功進入了魔法學院,拼了命地修行,成爲了一名二階法師,然後踏上了尋親之旅,後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但有些事情,三葉帝國的絕大部分人其實都不知道,墨本斯其實一直都竭盡全力地,想要善待身邊的每一個人,但是他卻發現自己做不到,恨意每時每刻都蠶食着他的內心,將他心中的溫柔撕成碎片,墨本斯覺得如果自己變得更堅強,也許就不會被自己的情緒打倒了,但他發現自己依然沒有那種能力。

在一次次的失敗後,墨本斯只能跪在霍恩的墓碑前,痛哭流淚。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軟弱。墨本斯發現,原來很多人都想錯了——其實用殘忍的方式對待他人,根本就不能證明一個人勇敢,反而是經受了無數的苦難後,依然能對這個世界回以溫柔,需要常人難以想象的勇氣。

墨本斯明白了這一點,但是他卻無法做到,自己的年紀明明已經超過了對方,但卻依然無法做到對方很久以前就做到的事情,墨本斯擁有了遠比對方強大的力量,卻還是比不過當初只是普通人的霍恩所具有的那種堅強。

“這種事情,沒有你教我,我根本不可能做到!”

……

……

那天去祭拜霍恩時,偶然聽到的哭嚎,至今依然清晰地銘刻在夏奇的腦海中。從那個時候起,夏奇就經常忍不住去思考,他和霍恩,究竟誰纔是被拯救的那個,在霍恩看來,夏奇拯救了身爲奴隸的自己,對他又再造之恩,但是夏奇卻總是覺得,對方給予自己的,遠遠大於了自己的付出。也許人類本來就是這樣,不可避免地被周圍的人影響,也在不知不覺中改變着身邊人的命運。

夏奇收回思緒,感覺了一下自己的剩餘魔力,毫不意外,即使有着大量的賢者之石幫助,夏奇的魔力依然沒有回覆多少,只能夠維持作戰數秒。要使用傳送陣嗎?隨機傳送的話,存活的概率只有不足一成,而且就算活下來也不知道會跑到世界的哪個角落。夏奇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那些人也差不多要打進來了,最後的屏障撐不了多久的。”夏奇想道。不知道當初決定去救人的霍恩是不是也和他是同樣的心情呢?夏奇覺得自己稍微能體會到一點了,但真正的事實,夏奇永遠也沒有機會去驗證了。

哦,抱歉,不小心又被影響了……

……

時間退回攻城戰剛剛開始的時候,東南方某軍閥勢力的宮殿中,勢力的首領正在用手輕撫着架子上的鎧甲,腳步聲響起,一名女子緩緩地走到了男子的身後。

“你還是要去嗎?”女子開口。

“……”男子沉默着沒有回答。

“已經走到這一步,幾乎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女子說道。

“那傢伙怎麼想,和我無關。”男子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漠。

“看樣子你已經決定了?”

“……”男子沉默了良久,“你是來勸阻我的嗎?”

“你決定的事情什麼時候聽過別人的勸阻了?”女子的臉上露出笑容,“不管你怎樣選擇,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管是一次兩次還是更多次。”

……

“快,再加把勁兒,屏障馬上就要破了!”聯軍的指揮者喊道,就在這個時候來自外圍的通訊響起,指揮者接通後,卻因爲干擾太過嚴重,無法聽清對面在說什麼。但他並沒有疑惑太久,因爲騷亂很快就從外圍留守的部隊轉移到了城內的部隊中。

“不好了,有一個人從外面衝進來了!”來自附近的傳訊要清晰了很多。

“衝進來又能怎樣?要是有人跑出去那纔是真的不好了。”指揮官說道。

“不是,衝進來的人是……”

“是什麼?你快說!”

“是墨本斯!”實際上不用對方說,衆人也看到了那個如同電光般快速衝過來的身影。

“墨本斯?他不是已經……”聯軍的指揮官們如墜冰窖。

在風系魔法、空間魔法和鎧甲附魔的三重加速之下,墨本斯的移動速度比攔截他的攻擊魔法飛行速度都要快,數秒鐘的時間,就穿過了聯軍的封鎖,來到了戰場的最核心,此時核心區域的屏障已經被打破,夏奇靠着自己的魔法支撐了兩秒,魔力處在即將耗盡,但還沒有完全耗盡的邊緣,兩人目光相交,停頓了瞬間。

“你還願意相信我嗎?”墨本斯說道,“如果你願意最後再相信我一次,我可以帶你從這裡出去。”

夏奇聽到這句話,臉上略微頓了一下,然後開口,“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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