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允徑直來到夏萊面前,不顧溫琳在一旁衝他翻了一個白眼,他心中的激動無以言表,甚至連聲音都微微顫抖了:“夏萊,你還好嗎?”
“我很好,你好不好?”夏萊容顏不改,聲音也是絲毫未變,輕靈而猶如天籟,“你還是來了,沒想到,我們真的在西雅圖見面了。”
夏萊的話,是指多年以前在看《西雅圖夜未眠》時,她感動之餘抱着關允的胳膊說:“如果有機會,我們也去西雅圖好不好?”
當時關允回答她說:“堅決不去美國,堅持抵制美國帝國主義。”
夏萊被關允的一本正經逗樂了:“如果你不帶我去西雅圖,我就不嫁給你。”
世事變幻,沒想到當年的一句戲言成真,關允確實沒有帶夏萊來西雅圖,而夏萊終究也未能嫁他爲妻,只不過二人卻還是在西雅圖相見,此情此景,一瞬間竟是滄海桑田之感。
關允眼睛溼潤了,他放下行李,伸手去抱兒子——夏萊懷中的小人兒,正睜大眼睛看着關允,眼中寫滿了好奇和陌生,他一隻手的手指放在嘴裡,一邊吮吸,一邊衝關允發出嘖嘖的聲音。
夏萊將兒子輕輕放到關允手中,關允笨拙地抱過兒子,心中充盈了感動和美好,生命的給予最是慷慨,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孩子的父親了,父親的責任讓他感覺肩上的重任如山。
關允親了親兒子的臉蛋,心花怒放,依依不捨地將兒子還給夏萊,一旁的溫琳已經去開車了,車是一輛奔馳,幾人上了車,直奔家中而去。
溫琳來美國之前。夏萊住在公寓裡,溫琳來後,就買了一棟房子,是一棟200多平米的住宅,有兩個車庫和花園,還有一處不小的後院。溫琳閒不住,在後院中種了水果和蔬菜,長勢良好。花園也是花草茂盛。欣欣向榮。
停好車。關允又抱起了兒子,和夏萊、溫琳一起走進了房間。
房間佈置得很溫馨,簡潔而大方,沒有多餘的裝飾,處處彰顯夏萊純淨、簡單的生活態度。一樓是客廳和廚房,二樓是臥室。臥室有三個房間。
兩個女人一個孩子的生活,簡單而悠閒,參觀完房間後。又到後院和花園中轉了一轉,再看到車庫中的兩輛汽車,關允心中踏實了。
“其實。錢是夠用了,齊昂洋的十萬美元,我暫時沒動。”溫琳給關允倒了一杯咖啡,來到美國後,她喜歡上了喝咖啡。“我正在把一部分業務開拓過來,現在取得了初步成效,雖然說賺錢還不多,但足夠養活我們了,你不用爲錢的事情擔心。”
有溫琳在,關允確實省心許多,不過他還是不想讓溫琳承擔太多的壓力,本來就不是屬於她應該承受的一切:“我和紅顏馨說了,讓她轉一百萬美元過來,你可以在一佳的指導下,不管是做什麼,股票、期貨或是別的,只要能賺錢就行。”
溫琳笑了:“你別忘了我是學什麼的?我是經濟專業出身,現在又在西雅圖大學進修,爭取一年後拿到經濟學碩士學位。現在我對資本運作比以前瞭解得深入多了,別說不用紅顏馨再打來一百萬美元了,就連齊昂洋的十萬美元都不用動,我保證可以在兩年之內,成功地在美國站穩腳跟並且打開局面,三年後,我和夏萊將會成爲美國最年輕卻最富有的單身女性之一。”
關允哈哈一笑:“有夢想是好事,我相信你的能力,但凡事要循序漸進,小心步子過大摔倒了。”
“還是小瞧人。”溫琳和關允說話的時候,夏萊到樓上哄孩子睡覺去了,她就大了膽子,微一噘嘴,衝關允撒嬌,又趁關允沒防備,突然就親了關允一口,然後一臉壞笑,“總有一天,我會超過金一佳,你信不信?”
“我信,當然信。”關允伸手將溫琳攬在懷中,用力抱了一抱,“我是不想你和夏萊太累了,不過既然你有精力,也有信心,我當然要支持你。”
關允相信溫琳的能力,而且美國又是一個機會均等的國家,只要肯努力,再加上有天分,即使沒有背景,年輕人都有成功的機遇。
中午吃飯,溫琳做了關允最愛吃的麪食。歐美國家基本上以麪食爲主,正好溫琳和夏萊都是北方人,吃慣了麪食,倒也很快就適應了美國的飲食。
飯後,溫琳上樓去哄小寶貝,留出了空間讓關允和夏萊說話。
午後的西雅圖,陽光明媚而清新,後院的莊稼,長得健康而茁壯,玉米一人多高,風一吹,沙沙作響,猶如回到了故鄉。
關允和夏萊並肩走在盛大的陽光之下,午後的西雅圖的陽光,十分怡人,腳下傳來泥土的清香,身邊傳來熟悉的夏萊的淡香。
聞香識女人,每個女人都有不同的體香,或濃郁或清淡,凡此種種,千差萬別,但總有一個女人的香氣讓一個男人刻骨銘心,那就是初戀之香。
“你一個人辛苦了,對不起夏萊,我不能守在身邊照顧你。”關允站定,站在一棵碩果累累的蘋果樹下,“真是難爲你了。”
“沒什麼,我覺得現在挺好的,感覺一切都很新鮮,甚至連空氣都是自由的。”夏萊微微一笑,笑容甜美,“從小到大在父母的注目下生活,不管做什麼都要按照父母的意志,有時候覺得簡直就是一種折磨,現在好了,一個人在國外,誰也不認識,自由自在,隨心所欲,真的很開心。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
“如果不是你,我恐怕一輩子也提不起勇氣離開父母衝出國門,如果不是你,我也許再也做不了母親……所以,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說一聲謝謝你。”夏萊的目光清澈如西雅圖明淨的藍天,沒有一絲雜質,她的感謝發自真心。
“其實更應該說感謝的是我。”關允感覺和夏萊之間說不上陌生,卻還是拉開了一些距離,天高雲淡,彷彿是從前,但畢竟不是真的從前,他感慨地說道,“你是爲了我和一佳纔不肯回國,如果你想回去,也沒什麼,一佳很想念你,她也說,她和你是永遠的姐妹,血永遠濃於水。”
“不了。”夏萊搖搖頭,展顏一笑,“我習慣在美國的生活,很輕鬆,很自由,不用強顏歡笑,也不用應付複雜的人際關係,更沒有險惡的勾心鬥角,一切都擺在明面,活得很直接,很坦然,我喜歡這裡,也想讓兒子從小就生活在了自由的天空下。”
關允無語,不提國內日益嚴重的污染,就是國內複雜的人際關係,凡事不講規矩只講人情的風氣,確實不如國外簡單,其實如果定好規矩,人人按照規矩辦事,世界很簡單並且美好許多。
只可惜,過於精明的中國人事事喜歡鑽營,鑽營久了,就失去了應有的本心和直心。
“好吧,我不勉強你回國,但你總要給家裡報個平安。”關允想起夏德長近一年來的心力交瘁,現在他有了兒子,看着小小的人兒,才知道什麼叫父母的心頭肉,由此及彼,他能體會到夏德長的思女心切。
夏德長深愛夏萊,如果不是愛之深,也不會做出強行拆散他和夏萊的事情,只不過世事輪迴,誰也沒有想到夏萊一走,他和夏德長的關係反倒進步不少。相信他一進省委,就會和夏德長攜手合作。
“等機會合適時,我會和他們說一聲。”提起父母,夏萊還是不太高興,或許經歷過了一場生死之後,她看透了許多事情,父母在以愛的名義之下的管教,有許多自私的想法在內,明是爲兒女好,其實還是想安排兒女的一生。
兒女自有兒孫福,怎麼可能被別人安排好人生之路?如果什麼都安排好了,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可言?
一陣輕風吹來,吹動夏萊的長髮飄揚,關允終於心動如鼓,想起當年正是夏萊的長髮飛揚讓他無比迷戀,穿過你的黑髮的我的手,他伸出手去,再一次穿過了夏萊的黑髮。
夏萊渾身一僵,片刻後再也無法矜持,身子一軟,斜斜地靠在了關允肩膀,俯在關允的懷中,無數委屈和心酸伴隨淚水全部洶涌而出,淚水如雨,打溼了關允的胸膛,也打溼了他的心。
關允和夏萊之間,從未沒有如現在一樣心和心如此貼近。
關允在美國住了三天,三天來,陪夏萊、兒子和溫琳居家並出去遊玩,度過了他輕鬆自如的一段時光,三天後,儘管不捨,但他還是踏上了歸程。臨別時,關允用力親了兒子一口,親得兒子哇哇大哭,他卻哈哈一笑:“臭小子,好好長大,長大後,海闊天空,你可以自由地選擇你的人生之路。”
帶着夏萊和溫琳的思念,關允離開了美國,經過長途飛行後,終於回到了京城,一落地,就看到了前來接機的金一佳。
除了金一佳外,還有一人,她柔柔弱弱,就如一朵弱不禁風的芍藥,雖亭亭玉立,卻有孤芳自賞之意,只看一眼關允就立刻猜出了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