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佳雖是關允視線內最有政治頭腦的一個女孩,但她畢竟是女孩,和關允在一起時,理智讓路給情感,她完全沉浸在和他久別重逢的喜悅之中,心思沒在金全道身上。
“什麼話?”金一佳擡頭問道,月光盡情地傾瀉在她的臉上,月華如霜,美人如玉。
“君子道者三,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關允淡然一笑,“相信金伯伯能以平常心度過轉折期。”
“什麼意思嘛?”金一佳嗔怪說道,“是故意氣我學的不是中文不是?是,我國學知識是不如你淵博,但那又怎樣,反正有一個國學淵博的老爸,再有一個同樣淵博的丈夫,我以後想不淵博也不成了。”
“怎麼了,想嫁人?”關允呵呵一笑,看出了金一佳的嬌豔之中,有一絲羞澀。
“嗯,我都有點討厭自己了,越來越粘你了,這可不是好現象,我可是矜持的好女孩,怎麼會主動提出嫁人?得你鄭重其事向我求婚才行。”
“不行呀。”關允搖頭,“我和金伯伯約法三章了,你也知道,金伯伯爲人正統,有君子之風,他說過的話,不會收回,也就是說,在我沒有達到正職實權正處之前,我想娶你,還隔了一條銀河。”
“君子懷德,小人懷土。君子懷刑,小人懷惠。”金一佳搖了搖頭,嘻嘻一笑,“古代的君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真有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的品格,真有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高尚?”
“有,當然有。”伴隨清風明月,關允第一次和金一佳深入交流了對君子之道爲人處事的看法,“爲什麼現在貪官那麼多?爲什麼從清朝之後。中國國力迅速衰落,泱泱大國還打不過幾百萬人口的小國?如果客觀地研究中國的歷史就會得出一個結論,儒家興盛時。國力就強盛,文人當國時,國勢就蒸蒸日上。爲什麼呢?因爲接受儒家正經思想的文人,都有君子之風,都有崇高的道德修養。”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就是儒家以天下己任天下爲公思想的最高境界,當一個人心胸寬廣,先人後己的時候,他必然可以做出利國利民的大事。而現在官員信仰的都是什麼?既沒有崇高的道德準則,又沒嚴格的法律制度,貪污橫行腐敗叢生。從建國發展到今天,半個世紀過去了,還有幾億人的溫飽問題沒有解決,卻早早在歷史書中吹噓偉大,在電視上歌舞昇平。就是因爲心中沒有可以敬畏的道德,覺得可以欺天罔地,卻不知道,天聽民聽天視民視,人溺己溺人飢己飢,天意不可違。民意不可欺。”
金一佳不說話,雙手托腮,一雙漂亮的眼睛直直盯着關允,第一次,她覺得關允不但形象高大,而且人格也昇華了,就如皎潔的月光,如水一般灑滿大地,自身卻又纖塵不染,所謂千江有水千江月,明月在天,光潔世間。
關允也是第一次被金一佳崇拜的目光欣賞,不免心喜,男人都喜歡被心愛的女人賞識,他也不例外,何況他現在正是渴望被異性愛慕的年紀。
“是不是有點佩服我了?”關允嘿嘿一笑,“我比你想象中有才華多了。”
“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確實比我想象中更有見識,也證明了一點,我的眼光確實不錯,我不但佩服你,也佩服我自己。女人找丈夫,相當於第二次投胎,萬一遇人不淑,是一輩子倒黴的大事。畢竟,這是一個以男人爲主的世界,女人再強,終究還是依附在男人身後。”金一佳眼中光芒閃動,十分迷人。
都說愛情中的女人最美麗,此話不假,此時的金一佳,在愛情的滋潤下,臉上洋溢出異樣的神采。
“乾坤乾坤,男爲天女爲地,是不可逆轉的規則,必須遵守,否則就亂套了。世界除了有法律之外,道德和規則纔是指導人類進步的最根本準則。”關允又繼續了剛纔的話題,“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或者說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是什麼意思呢?如果是君子,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我捍衛你表達的權利,理解並尊重你的意見。小人則是表面上完全贊同你的意見,一轉身就在背後挑撥離間胡言亂語。官場中也不乏這樣的小人存在,正是有這樣的一批人,才讓官場的風氣越來越差。”
“你就別操心那麼多了,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等有一天你能號令天下的時候,再撥亂反正就行了。”金一佳一臉嚮往,“我相信有一天,當你登高一呼的時候,民意如潮,民心所向,你肯定就是衆望所歸的唯一一人。”
“哈哈,唯一一人?你當我是聖人?”關允樂了,“孔聖人後,中國再無聖人,頂多是亞聖,後來有多少神化的運動,都以失敗而告終。人不能在世稱神,人死爲鬼,鬼中的大官纔是神。”
擡頭望天,見明月西沉,關允起身:“不早了,該睡了。”
“我覺得我比以前更瞭解你了。”金一佳抱住了關允的胳膊,“我發現,有時候聊天能促進感情交流,以前雖然我覺得對你已經很熟悉了,但今天才發現,原來你的內心比我想象中還要寬廣。”
“比陸地更大的是海洋,比更海洋大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大的是人的心靈。”關允颳了金一佳的鼻子一下,“人心無限大,所以,人心才最崇高,同樣,也最貪得無厭。”
“你有什麼貪心沒有?”金一佳吃吃地笑,咬着舌頭尖。
“有,當然有了,人沒有貪心,就沒有奮鬥的動力了,雖然說有時候所謂的奮鬥只不過坑蒙拐騙的漂亮說辭罷了。”
“你的貪心又是什麼?”
“就是……”關允曖昧一笑,忽然就咬住了金一佳的嘴脣,“我的貪心就是在想,什麼時候才能一口吃下你。”
“不讓吃,就不讓吃。”金一佳躲開了,跑了幾步又站住,回身嫣然一笑,“我早晚都是你的,你別逼我好不好?再說在家裡,萬一被媽媽或爸爸發現了,會降低你的人品。”
關允點頭一笑:“耐心是一個男人最優秀的品德之一。”
“笨蛋。”金一佳忽然又狡黠地一笑,轉身跑了,她的身影在花香滿徑的小路上跳躍,就如一曲無聲的舞曲。
望着裙裾飛揚的金一佳的背影,青春、美妙而令人浮想聯翩,關允醉倒在月光流淌的秋夜之中。
次日,關允左右無事,去美國的簽證還沒有下來,他就陪金一佳去了公司。
金一佳的公司規模並不大,一共百十人,卻佔據了整整一層的寫字間。員工大多是經濟學專業畢業的大學生,在格子間中一字排開,人手一臺電腦,都在緊張地忙碌之中。
在關允的概念中,公司還是從事實體經營纔是正經,如金一佳的公司從事的投資和基金,他就不是很懂,不過不懂歸不懂,卻知道在經濟層面,他遠不如金一佳。身爲男人,承認自己有不如自己女人的一面,不是丟人的事情。
金一佳的辦公室裝修得十分簡潔,是極爲強烈的宜家風格,一切以明快實用爲主,在簡單中隱隱透露出奢華的意味,正是生活到極致而內斂的大成之境,不是大理石、水晶吊燈以及真皮沙發組合而成的奢侈暴發風格。
關允坐在金一佳的辦公椅上,哈哈一笑:“我覺得你的辦公室規格比省部級幹部的待遇都要高,怪不得都想經商,原來還是經商好處多多。”
“好處多多?你想得太簡單了,關大秘。”金一佳調笑說道,“確實,一個人能坐到省部級的位置,難如登天,但你以爲一家公司能達到佳成公司的規模就很容易了?告訴你,商場和官場一樣,也是死傷無數,最後站立的,都是經歷百戰之後才站在了勝利的最高峰,你以爲容易?有多少人傾家蕩產,賠上了全部身家性命。”
關允笑道:“你以後嫁給我,如果我級別再高一些的話,你再經商恐怕就會有不好的影響了。”
“不怕。”金一佳燦然一笑,“我早就想好了退路,一結婚,我就不再拋頭露面,就回家相夫教子。”
“啊,全退?可不行,你犧牲太大了。”關允直搖頭。
“誰說要全退?”金一佳狡黠地一笑,“我早有妙計,在家中只是掩護,等於是垂簾聽政,遙控指揮。”
“誰在前面衝鋒陷陣?”關允明白了金一佳的計劃,問道,“是蘇墨虞還是溫琳?”
“都不是,你猜不到是誰。”金一佳神秘地笑了。
“到底是誰?”關允迷惑了,想了一想,驚問,“你別告訴我是紅顏馨,不可能把這麼大的攤子交給她,你能做到對她百分之百信任?”
“不是紅顏馨,我知道你信不過紅顏馨,我和她認識時間還短,也信不過她,所以不可能是她。”金一佳又說,“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