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允還是第一次見到黃漢和蔡豔麗同行。\)
自從他猜到黃漢在市委的最大後臺有可能是蔡豔麗後,他對黃漢和蔡豔麗之間的互動格外關注,但不管他怎麼留心,卻都沒有發現蔡豔麗和黃漢之間有超出常規的來往。到底是他猜錯了,蔡豔麗不是黃漢在市委最大的後臺?還是二人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讓外人都察覺不到?
不成想和白沙會面,卻能撞見蔡豔麗和黃漢在一起吃飯的情景,不得不說是不小的意外收穫。
“蔡書記、黃局長,這麼巧?”關允下車後,熱情洋溢地向前主動打了招呼。
蔡豔麗和黃漢正邁步向裡走,人已經站在了臺階上,聽到身後有人說話,回身一看,見是關允,二人不約而同做了同一個動作——邁步下了臺階,向前幾步,迎了過來。
黃漢自不用說,級別比關允高,蔡豔麗更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完全可以在關允面前講講排場,以她的資歷,別說降階相迎關允了,就是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和關允握手,也不爲過。
蔡豔麗降貴紆尊,主動來迎,是對關允莫大的禮遇,關允忙向前幾步,伸手接過蔡豔麗伸來的手,連聲說道:“蔡書記,真是巧呀,和黃局長一起吃飯?”
黃漢也走了過來,笑了笑:“我請蔡書記吃飯,關大秘也來鼎鼎香吃飯?聽說你比較喜歡鼎鼎香的氛圍?”
氛圍一說,意味深長。關允不由想起他和黃漢之間交往的開始正是緣於鼎鼎香的一次槍擊案,也別說,鼎鼎香還真是一個好地方。
“是呀,鼎鼎香環境優雅,格調高雅,菜品一絕,是個雅緻的好地方。”關允從容應對。“最主要的是,鼎鼎香是我來黃梁後第一個吃得合口的地方,所以印象特別深刻。”
黃漢點頭一笑:“確實是。我也覺得鼎鼎香的飯菜最合口。”
蔡豔麗似乎聽了出來關允和黃漢之間的對話大有深意,就試探地提出邀請:“關秘書和誰一起吃飯?要是方便的話,就湊一桌算了。”
“不好意思蔡書記。下次我再請你和黃局長。”關允委婉地拒絕,他和白沙會面的事情不是不能公佈,而是要談論的話題不適合有外人在場,“我欠白書記一頓飯,今天是特意請他。”
“哈哈,這樣呀……”蔡豔麗心領神會地笑道,“那就下次再說了。”
送走蔡豔麗和黃漢,齊昂洋才從一旁閃出身影,他一拍關允的肩膀說道:“剛纔我在暗處觀察了黃漢,黃漢和人說話的時候。表情沉靜,眼神沉穩,幾乎沒有漏洞,確實是個厲害角色,我都懷疑他受過特殊訓練。”
“什麼特殊訓練?”齊昂洋的話讓關允大感新鮮。他還從來沒有想過黃漢有什麼特殊來歷。
“特種兵或是國安人員接受的訓練……”齊昂洋低頭想了一想,“也許是我看錯了,不過我總覺得黃漢這個人,應該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過去。”
黃漢的履歷關允也看過,很簡單,似乎從小到大就沒有出過黃梁。一直在黃梁市內任職,沒有大起大落,也沒有轟轟烈烈,如果他不是鄭天則的五虎將之首,說實話,關允可能壓根就不會知道有黃漢這樣一個人的存在。
“先和白沙見面,黃漢的事情,以後再慢慢摸透。”關允點點頭,和齊昂洋來到了包間等白沙的到來,黃漢的事情暫時放到一邊,他和蔡豔麗一起吃飯又是釋放一個什麼信號,也不必過多猜測,相信隨着形勢越來越明朗化,在最後的決戰之時,黃漢的最終目的也會暴露無餘。
關允等不多時,白沙就推開了包間的房門。
應該是一路奔波的緣故,白沙風塵僕僕,臉上還微有疲憊之色,稀疏的頭髮更顯凋零了,彷彿再也經不起風吹雨打了。
關允起身相迎:“白書記辛苦了。”
白沙擺擺手,脫了外套放到衣架上,坐在首位,先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才說:“剛從市委出來,向蔣書記彙報了一下孔縣陳宇翔縣長的調查結果。”
“白書記,我來介紹一下,燕山集團的總經理齊昂洋。”關允沒接白沙的話,卻故意岔開話題介紹起了齊昂洋,其實也是向白沙暗示什麼。
白沙當然見過齊昂洋,也知道眼前的齊昂洋是何許人也,關允不介紹,他只能假裝不知,關允一提齊昂洋大名,他立刻站了起來,滿面春風:“原來是齊總,久仰,久仰。”
關允又意味深長地補充了一句:“相信白書記也知道昂洋的身份,是省委齊全齊副書記的公子。”
“知道,知道。”白沙笑逐顏開,關允介紹齊昂洋,如果只提燕山集團總經理的身份,是公事公辦的介紹,但如果提到了燕省第一公子的身份,並擡出了齊全,意義就大不相同了,他豈能不明白關允有意推動他和齊昂洋的私交。
如此一想,白沙就知道,今天的會面,必須要端正態度,不能有所隱瞞,也不能故弄玄虛了,否則,他有可能在齊昂洋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白書記,我經常聽關弟提到你,說你對他很照顧。來,我敬你一杯。年輕人初進官場,需要引路人,在最關鍵的幾步上,有人稍微照應一兩次,也許就會感激一輩子。”齊昂洋很會說話,含蓄一點,是爲了讓白沙掂量輕重。
照應一兩次會感激一輩子,阻撓一兩次,自然就是記恨一輩子了。以關允現在的年輕有爲,再加上他有望成爲金家的乘龍快婿,誰都清楚關允日後必定前途遠大,況且關允還有一個燕省第一公子的至交,白沙的笑容就又多了三分親切四分熱烈:“不敢當,不敢當,我敬齊總。”
“還是我和昂洋一起敬白書記吧。”關允站了起來,鄭重舉杯,“也確實白書記對我很是照顧,別的不說,就是市委有關於我的一首詩——薄倖關郎風流心,夏女走後登金門。不見枝頭春情落,只有孔縣哭溫琳——白書記就處理得很妥當,沒有聽信流言,讓我邁過了人生的第一個關卡,這件事情,我會永遠記在心裡。謝謝白書記!”
關允一臉笑意,似乎確實是在鄭重其事地感謝白沙,白沙聽了,臉上笑容不減,心裡卻是不由自主地跳動了幾下,薄倖關郎一詩對關允的殺傷力不大,風流白郎對他的殺傷力卻是天大,關允明是感謝他,其實是提醒他一個不容迴避的事實——他的把柄還落在關允手中。
關允的微笑很陽光,眼神很真誠,卻讓白沙莫名其妙地感受到了一絲徹骨的寒意,讓他清楚地認識到,和關允打交道,必須明確立場,不能再心存任何左右逢源的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關秘書客氣了,身正不怕影子邪,不是我照應你,是你自身過硬,哈哈。”白沙和關允、齊昂洋碰了杯,一飲而盡,放下酒杯,他不再打埋伏,直截了當地說道,“花酒翔事件和照片事件,根據我親自到孔縣的調查取證,經查,是一起嚴重的人爲栽贓事件,陳宇翔同志作風正派,感情專一,和魯洋洋、冷舒兩位女同志,沒有任何瓜葛……”
白沙一番義正詞嚴的話一出口,關允險些沒有失笑出聲,不愧爲老紀委了,白沙的表情之嚴肅,語氣之嚴厲,就如在召開紀委常委會議一樣,不過他還是忍住沒笑,白沙的態度說明白沙的立場終於不再搖擺不定。
而且讓關允吃驚的是,冷楓到底施展了怎樣的手段,讓陳宇翔不但逃過一難,而且還坐地翻身,不但照片事件從容過關,就連花酒翔事件,也成了人爲栽贓事件,高明,實在高明。
“經查,魯洋洋確實是陳宇翔同志的初戀情人,不過二人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聯繫了,過年的時候,陳宇翔到燕市走親訪友,參加了同學聚會,遇到了魯洋洋。魯洋洋舊情復燃,希望和陳宇翔保持不正當男女關係,被陳宇翔嚴辭拒絕。聚會後,陳宇翔又和幾個要好的朋友去喝酒,結果喝醉了。”
在白沙的敘述中,事情的真相變成了陳宇翔喝醉之後,住在賓館,魯洋洋又到賓館房間糾纏陳宇翔,陳宇翔堅持了原則,趕走了魯洋洋。魯洋洋傷心絕望之下,寫了一首郎心似鐵花酒翔的詩,路過煙花巷的時候,一時心血來潮,複印了幾十份貼在了煙花巷的每一個角落……
事情鬧大後,魯洋洋知道闖了禍,寫了一份證明材料遞交到了孔縣,然後她出國了。
至於照片事件,更是一出惡作劇,當時冷舒正向陳宇翔彙報工作,拍攝者利用拍攝角度故意製造出冷舒和陳宇翔似乎貼在一起的假象,拍攝者也承認了他是受人指使,是想故意栽贓陷害陳宇翔,至少幕後指使是誰……白沙並沒有透露。
“關秘書……”白沙向關允交底之後,話題一轉,又拋出了一枚重磅炸彈,“有件事情,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蔣書記,葉林……怕是要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