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運
或許容相連認爲他的大名在京城之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很遺憾,關允還真是第一次聽到他的大名,不過關允還是立刻猜了出來,半山一水緊相連,如果按照年齡推算,容半山最大,其次容一水,再次容相連。
這麼說,容家一門三傑,容相連是小弟了。
對於幾大世家中的一些大概情況,關允還是多少了解一些,比如容家和金家。也是他和容家、金家有不可分割的關係的緣故,其他諸如李家、冷家和田家,就所知甚少。不過對容家和金家的瞭解,也僅限於表面,只知道容家和金家都是一門三傑,不過容家只知道一個容半山和一個容一水,容相連的大名,確實是第一次聽過。
“容伯伯好。”關允猜到了容相連是京城第一世家容家的重量級人物,卻並沒有表現出驚詫或是誠惶誠恐的態度,依然是不慌不忙地說道,“我說話很注意自己的身份,一直恪守人倫和本份,如果哪裡有錯,還請容伯伯指正。”
只憑京城第一世家容家的名望,放眼整個京城,能在容相連面前坦然而立的人並不多,當然,如關允一樣20多歲的年輕人,能在容相連的威勢之下從容不迫者,不能說絕無僅有,也是屈指可數。原因無他,只因容相連雖然不是京城第一世家的掌舵者,卻是掌管容家龐大的經濟帝國的掌權者。
人說,一言興邦,一言喪邦,具體到容相連身上,據說容相連一句話就可以決定京城許多身家過億的權貴的生死!
說是生死或許有些誇張,但確實容相連對京城經濟命脈的影響之深,可以用舉足輕重形容,傳言如果容家的經濟帝國一打噴嚏,整個京城的經濟就會感冒,由此可見容相連的影響力之大。私人常有人議論。應該讓容相連擔任京城市委書記,也省得現任市委書記經常向容家跑。一是問計,二是示好。
現在倒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年輕人,面對高不可攀的容相連。不但沒有絲毫懼意。反倒還振振有詞,當面反駁容相連的指責,不由衆人都吸了一口冷氣。
不管關允是誰,得罪了容家,容家一句話,也不管關允是爲官還是經商,在國內將會沒有立足之地!
關允在容相連面前底氣十足,倒不是他自認自己有多厲害,而是他並不知道容相連的實力有多恐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和老容頭相處久了,有老容頭作爲他的堅強後盾。容相連在老容頭面前,不過是小弟罷了。
至此,關允已經基本肯定老容頭就是京城容家的老大哥了。
容相連沉穩如山,雖然心有怒氣,卻沒有明顯流露出來,只是淡淡地說道:“年輕人,以後說話辦事,別太意氣用事了,你還年輕。不要一不小心栽一個一輩子都爬不起來的跟頭。送你一句話,小聰明難成大智慧。”
“謝謝容伯伯教誨。”關允一臉誠懇地接受了容相連的指點。儘管他也聽了出來容相連話裡有話,有一絲淡淡的身居上位者一言九鼎的威勢,他還是堅持他沒有做錯,“我當時也送了容千行一句話——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現在我也再送容伯伯一遍——得一官不榮,失一官不辱,勿說一官無用,地方全靠一官。吃百姓之飯,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周圍人羣聽關允說要送容相連一句話,不由都變了臉色,就連金一佳也是一臉焦急,想要向前阻止關允。容相連是什麼人?是連金全道也要禮讓三分的人物,關允一個後生晚輩,也敢在容相連面前賣弄學問?不但容易落一個班門弄斧的笑話,萬一一言不和,還有可能徹底得罪容相連。
等關允的話說完,周圍人羣臉上的表情就已經由吃驚變成了絕望,尤其是金一佳,差不多臉色灰白如紙,完了,關允的話太影射太犀利了,擺明是讓容相連下不來臺,金家和容家關係表面上不錯,其實也有許多矛盾隱患,容相連今天肯來,不過是走走過場,不成想卻被關允得罪死了。如果容家勃然一怒,非要拿下關允,金家別說不會出頭,就算想保下關允,在利害得失面前,恐怕也會放棄。
哪怕關允真成了金家的乘龍快婿,面對容家的雷霆一怒,金家也必須付出一定的代價才能保下關允!金一佳幾乎可以想象容相連勃然大怒拂袖而去的情形,她甚至一瞬間想好了對策——萬一容相連真要對關允不利,她拼死也要嫁給關允,無論如何也要讓金家出面保下關允。
就連一向嘻嘻哈哈的齊昂洋也一時震驚,怎麼關允小事上明白大事上糊塗了,怎麼和容相連對着幹了?年輕人之間怎麼打怎麼鬧都行,在長輩面前必須低頭認錯,關弟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糟了,要壞事了,容相連一怒,關允肯定仕途不保,整個燕省能頂住容家壓力的,怕是隻有爸爸一人了,到時讓爸爸出面也不知道能不能讓容家收手。
關允如果知道金一佳和齊昂洋的所思所想,肯定會十分欣慰,有這樣的一個好女人一個好兄弟,是他天大的幸運!
讓所有人都難以置信的是,聽完關允的話,容相連頓時愣住了,睜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關允,似乎關允的話有什麼魔力一樣,過了半晌他才驚醒一樣,猛然抓住了關允的肩膀,不相信地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一段話?你聽誰說的?”
這段話雖是齊全題字送與關允,卻是古人的一幅對聯,之前老容頭也說過,只不過關允當時並未在意罷了,在進京之後,老容頭又說了一遍,關允的記憶才又重現,想起從前的種種,卻原來這幅對聯也是老容頭鍾愛的一段話。
能讓老容頭一直念念不忘的話,必定對他有過深刻的影響,聯想到老容頭的身世,關允纔有意說了這一段話,也是想試探一下容相連的反應。
果不其然,被他猜中了。
“我聽另一位容伯伯說的。”關允微微一笑,此時主動權已經掌握在手,不怕容相連再對他以大欺小。
“是誰?到底是誰?”容相連此時渾然沒有了剛纔不動如山的氣度,急切之意溢於言表,“關允,快告訴我。”
容家家宅的正堂,正掛着這一幅對聯,作爲容家的家訓,一直銘記在容相連的心中,而且上面的字,正是容家失蹤已久的曾經的一家之主容半山的親筆!
不等關允說話,容相連的電話突然響了。
以容相連的級別和身份,輕易不會帶電話在身,只要帶了,必定是最重要事件的電話。電話一響,容相連臉色就爲之一變,忙放開關允接聽了電話。
“什麼?老人家再次病危?”容相連的聲音猛然又提高了八度,“真的?你沒看錯,真是大哥?好,好,我馬上過去,一刻不停!”
容相連臉上的神色喜憂參半,也不知是難過還是高興,他忽然重重地拍了一下關允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道:“關允,後會有期!”
話一說完,他只顧得上衝金一佳微一點頭:“替我向全道告別。”就匆匆而去。
場中衆人面面相覷,都一時愕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重大意外事件,讓一向穩重如山的容相連也大驚失色。
容相連一走,容千行也不敢逗留,也追隨而去,滿面是血的冷子天也被人扶走了,容千行和冷子天臨走時,都對關允投來了兇狠的目光,仇恨的種子已經種下,也不知何時就會開花結果。
關允離得近,聽清了容相連的電話內容,前半句他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老人家病危是指的哪位老人家,他猜不到,但後半句容相連口中的大哥,應該是指老容頭了,這麼說,老容頭真要在容家露面了,或者說,要認祖歸宗了?
不過……看容千行的德行,關允卻總覺得容家不夠大氣,或許容一水的兒子還好一些,如果容千行真是小妹的親哥哥,關允說什麼也不會讓小妹認回容家。但容千行的一言一行還是讓關允無比失望,容相連的家教嚴重失敗。
“好。”金一立率先爲關允叫好,“關哥,好樣的。”
“關弟,不錯。”齊昂洋也爲關允高興,“有一套,力敵冷子天,智退容相連,一時在京城傳爲佳話……”
“少貧了,現在纔到哪裡,萬里長征還沒有邁出第一步。”關允推了齊昂洋一把,又紳士地伸手一請容一佳,“敢問容小娘子,可否請小生進門一敘?”
金一佳被關允的風趣逗樂了,剛纔她也是驚嚇之下忘了關允身後的老容頭了,老容頭已經進京,有老容頭在,容相連也不敢拿關允如何?這麼一想,她心情大好:“關公子,請了。”
關允哈哈一笑,頭一昂,手一背,真如古代的翩翩佳公子一般,一腳邁過金家高過半尺的門檻,一步就邁入了金家的大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