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茉莉還是雙手叉腰,一副絲毫不肯退讓的傲慢姿態,她直視關允的眼睛,似乎要用目光將關允逼退一樣。
關允卻是坦然而立,目光雲淡風輕,和陳茉莉對視,毫不退讓,卻又沒有咄咄逼人的氣焰,只有心平氣和和淡然。
對視了大概一分鐘多,陳茉莉突然哈哈一笑:“關兄弟,成,我信你了,現在就回。不過你要記住,你欠我一個人情。”
“我記下了。”關允笑眯眯地說道,“以後一定加倍奉送。”
“行了,有你這句話,我就沒話說了。”陳茉莉一擺手,轉身就走,“姐妹們,走了,戲演完了,回家歇着了。”
陳茉莉一走,隨同她的幾個婦女團的老少女人,也就立刻轉身回去,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轉眼就穿過門口的人羣,消失在了遠處。
啊?柳星雅和郭偉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樣也行?到底關允和陳茉莉說的幾句話是什麼意思,打的又是什麼啞謎?
不過此時柳星雅和郭偉全才更佩服李逸風和冷楓的眼光,一號二號聯名提議讓關允出面解決危機,冷楓還好說,可能是出於對關允的盲目信任,李逸風讓關允出面,莫不是出於想讓關允當替死鬼的心思?現在看來,不管冷楓還是李逸風,對關允的判斷百分之百正確,關允確實是一個可以力挽狂瀾的基石。
也難怪柳星雅和郭偉全無法理解關允爲何一句話就能勸退陳茉莉,其實涉及到了關允和陳茉莉之間的秘密。陳茉莉的飯店雖然是在李永昌的幫助下才有了現在的紅火,但在飯店成長的過程中,關允也出了不少力,確切地講。關允的幾個兄弟出了不少力,而且陳茉莉的丈夫在外面鬼混。有幾次都被劉寶家發現了,劉寶家告訴了陳茉莉,陳茉莉才得以挽救了婚姻。
陳茉莉不僅僅欠關允一份人情,她也有把柄捏在關允手中,剛纔關允想讓她退讓,她就想逼視關允,看看關允是不是想要脅她,她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後來發現關允確實雲淡風輕,眼神真誠,絲毫沒有逼她之意。就是想勸退她。她就徹底服了關允。而且關允說的話合情合理,她是一時義憤之下才挺身而出,現在冷靜一下,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孔縣人在孔縣的土地上生生不息了多少年。書記和縣長也換了不知道幾茬,只有李永昌一個人一直矗立了二十年。
女人才有十幾年的青春,李永昌能二十年不倒已經不錯了,就算現在不下臺,還有再堅持幾年?幾年後,就是關允一代年輕人的天下了,女人不服老不行,官場也一樣,沒有不老的神話。何必爲了一個土埋了半截的人得罪後起之秀?以後的孔縣,將會是關允的孔縣。而且關允許諾以後要照顧她,她等於又有的新的靠山,還是見好就收爲好。
陳茉莉當年身爲孔縣的交際花,也多少有點政治頭腦,知道今天的事情鬧大了。法不責衆,鬧事的羣衆是沒事,但鼓動鬧事的幕後人物肯定不會落好,也就是說,李永昌最後會倒得更徹底。她是何等左右逢源的人物,一想即通,其實她是被李永昌當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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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想通,又有關允的親口一諾,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陳茉莉才趕緊拍屁股走人了。她的健碩的屁股在郭偉全的眼中無比晃眼,卻又無比的生動,彷彿是一張嘲諷的笑臉,在譏笑李永昌的失敗。
“兩位領導,下一步該怎麼辦?”關允力退三撥隊伍,此時依然指揮若定,表現出一個下屬應有的謙讓,“請領導指示。”
距離大門已經咫尺之遙了,雖然已經退了三撥人,但聚集在大門口的隊伍依然不少,面對羣情激憤的隊伍,柳星雅說是沒有膽怯那是騙人,畢竟他不是孔縣人,也知道基層百姓不講理,說動手就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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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偉全更是不肯再向前一步,連忙說道:“既然李書記交待以關允爲主,接下來怎麼辦,關允,你來決定。”
郭偉全不肯承擔責任,臨陣退縮,早在關允的意料之中,關允見柳星雅也是面露難色,也就沒有再爲難柳星雅,說道:“好吧,既然郭縣長有了指示精神,柳主任,我就託大出面了。”
柳星雅很感激地看了關允一眼,他不想顯得他沒有擔當,又不想出頭,關允主動應承下來,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忙說:“就辛苦你了。”
關允點頭一笑,後退兩步,猛然向前快跑幾步,將身一躍跳到了正擋在門口的一輛警車的車頂之上。由於動作幅度過大,跳得過高,落到車頂時上,“咚”的一聲巨響。
不但聲如雷動,而且關允還一腳踩碎了警燈,再加上人羣正在和警察對峙,誰也沒有留意會有一人突然跳到了車頂之下,關允的出場就如從天而降一般,閃亮登場!
頓時驚呆了所有人!
正在推推攘攘的人羣和警察,都目瞪口呆地看到關允,一時都想不明白怎麼就突然多了一個人,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剛剛還沸騰如開鍋一樣的現場鴉雀無聲。
關允一亮相,就讓所有人大吃一驚,效果就達到了。
不過等不少人看清從天而降閃亮登場的關允是一個小年輕時,不少人就都起了輕視之心,有認識關允的,一陣鬨笑。不認識關允的,連連譏笑。甚至還有幾人指着關允哈哈大笑,就有一個壞小子從地上撿起一塊土塊扔向了關允,想要打關允一個下馬威。
關允上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迎接雞蛋的準備,當然他也明白,孔縣的百姓窮,沒人捨得拿雞蛋扔人,見有人扔來土塊,嘿嘿一笑,一揚手就接住了土塊。土塊不大,也不硬,他瞧準暗下黑手的壞小子,一揚手還了回去,正中壞小子的鼻子。
壞小子哎喲一聲,雙手捂着鼻子蹲在了地上。
好嘛,先是閃亮登場,然後又毫不猶豫還手,一擊即中,關允一跳一扔,頓時給所有人留下了不好惹的霸道印象。
“鄉親們,我是關允,你們中不少人肯定都認識我,有的是我的叔叔、爺爺輩,也有的是我的侄子、孫子輩,我的輩份大,真要論起來的話,你們得有不少人要叫我叔叔或爺爺,就剛纔朝我扔土塊的小子,他爹見了我也得叫叔叔,孫子,朝爺爺扔土塊,真沒大沒小!”關允的話,既嚴肅又活潑,聽上去是罵人,實際上又是玩笑一樣。
“哄……”人羣就笑開了。
蹲在地上的壞小子恨恨地看了關允一眼,低頭灰溜溜走了。關允說得沒錯,論輩份他真得叫關允爺爺,街坊輩份雖然比較混亂,但有時也會讓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受到一定程度的制約。孫子扔爺爺,怎麼說怎麼都不好聽。
柳星雅現在對關允的佩服如滔滔江水一樣綿綿不絕,他現在纔算真正見識了關允的手腕,不但層出不窮,而且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小小年紀練成了一身刀劍不入的本領,以後如果有了海闊天空,他一旦蛟龍出水,那還了得?絕對是一個官場之上游走不定、一遇風雲便化龍的高手。
柳星雅心中驀然閃過一個執拗的念頭,如果關允真要去了黃梁市,取得了蔣雪松的信任,是不是可以助蔣雪松打開黃梁市的僵局?從關允過關斬將的手腕上不難看來,他是一個可塑性極強的角色,而且適應能力也非同一般,從他坐了一年的冷板凳時的默默無聞和隱忍,到現在力挽狂瀾時的令人拍案叫絕的手法,完全讓人刮目相看。
官場之中的年輕人多如牛毛,但可塑性強的年輕人卻是不多,而如關允一樣失意隱忍得意時狂放,卻又狂放而不失方寸和規矩,就如鳳毛麟角了。此時此刻,柳星雅從來沒有如此熱烈地渴望關允調往黃梁市,因爲不出意外的話,明年他將要調回市裡,如果機會合適的話,他到時再和關允一起共事,可以聯手在黃梁市大展手腳,相信會比在一個小小孔縣更風起雲涌。
相比柳星雅對關允的佩服不同的是,郭偉全現在對關允是既佩服又嫉妒,還有一絲畏懼,他也年輕過,在他和關允一樣的年齡,別說能罵退達邵嚇走陳大頭了,就連一個區區的陳茉莉他都應付不了。冷楓真有眼光,有關允相助,再加上有強硬的後臺,冷楓全面執掌孔縣的大局指日可待。
再想起蔣雪松一手將他提拔到常務副縣長的寶座的用心,就是爲了和李永昌聯手製衡冷楓和李逸風,現在李永昌即將全面倒臺,他在孔縣將何去何從?
正尋思時,手機響了,郭偉全一看來電,頓時吃驚不小,急忙後退幾步,躲到一邊接聽了電話。
“蔣書記,請指示。”
竟然是蔣雪松親自來電。
“孔縣的事情我聽說了,剛纔逸風同志打來了電話,簡單地彙報了一下情況。”蔣雪松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來他對孔縣的突發事件到底是什麼態度,“聽說你在現場,詳細說一說現場的情況。”
郭偉全明白了,蔣書記到現在還沒有拿定主意要怎麼定性孔縣的羣體事件,問他現場的情況,就是想根據事態發展最後拍板,也就是說,他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可能左右蔣雪松做出的最終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