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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一一早,關允比往常提前了一個小時來到了秘書科,他早,溫琳更早,等他推門進去的時候,溫琳已經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收拾好了自己的全部東西。
秘書科打掃得乾乾淨淨,茶杯中的熱水正冒着熱氣。桌子也擦得一塵不染,桌子上,整整齊齊地擺放着溫琳的私人用品。
“要走了,最後一次爲秘書科做些事情。”溫琳有三分傷感四分不捨,不過說話時卻是輕鬆的口氣,“以後你再睡覺的時候,就沒有人偷看你流哈喇子。”
關允摸了摸嘴:“絕對胡說,我睡覺從來不流哈喇子,除非夢到了美女。”
“你呀,真有出息。”溫琳眉開眼笑,慢慢湊了過來,輕輕地踢了關允一腳,“再踢踢你,感受一下欺負你的快感。”
“弄得好像生離死別一樣,孔縣纔多大?想見你還不容易?”關允老老實實地捱了溫琳一腳,嬉皮笑臉地說道,此時的他和昨晚的冷酷無情判若兩人,如果讓崔玉強見了,肯定會驚掉大牙。
此時的關允嬉笑的神情才和他的年齡相符。
“那不一樣,以前是天天見你,擡頭不見低頭見,見到不想見,見到煩,還得見。以後要是想見你,要麼我跑縣委來,要麼你去平丘山,還是隔了距離。”溫琳低低的聲音說道,又飛快地打了關允一下,“再打你一下,解解恨。”
“昨晚的事情,嚇着你了,都是我不好。”關允知道昨晚溫琳嚇得不輕,她後來沒有回家住,和金一佳去了賓館,“不過引蛇出洞。才能一下打到七寸,打到毒蛇沒有還手之力。以後你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在縣城的大街上賣弄風騷了,誰也不敢再招惹你了。”
“去你的,什麼叫賣弄風騷?真難聽。應該叫我的美麗我做主……我長得好看怎麼了,好看也有錯?我好看又不是讓別人看。是爲了讓我和我喜歡的人看。”溫琳近乎自言自語,其實也是說過關允聽。
“一佳怎麼樣了?”關允沒想到金一佳是跆拳道高手。雖然他自認安排得萬無一失。不過由於金一佳的意外出手,也差點出了差錯。
不過還好,金一佳是個絕頂聰明的女孩,他在暗示讓溫琳陪她時,她就大概猜到了什麼。只是有一點讓關允心中隱隱擔心,他和金一佳認識時間纔多久,怎麼和她之間的默契不但遠超了夏萊,甚至就連溫琳也無法理解的他的暗示,金一佳卻能馬上心領神會?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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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佳沒事。她在睡懶覺,說是要睡到下午才起牀。她還說你估計今天沒空兒理她,讓我下午陪她。還有,流沙河大壩的帳目已經理清了,漏洞太多了。有幾筆資金明顯是被挪用了,只要查,保證查到李永昌和王車軍身上。”
金一佳夠聰明。知道昨晚的事情一起,今天會出大事,她索性就睡起了大覺,倒也落個自在。
“好,我向李書記彙報一下。”關允本來是想將帳目的的事情彙報給冷楓,但以現在的情形來看,等不及等冷楓回來了,事不宜盡,宜速戰速決,或許帳目問題遞交到李逸風手上,還可以派上用場。
正要出門,門一響,金一佳款款走了出來,關允一愣,驚訝地說道:“你怎麼又來了?”
“縣委門口有人聚衆鬧事,我不來湊湊熱鬧,就太可惜了。”金一佳笑意盈盈,不認識似的上下打量關允幾眼,“夠狠,夠有手腕,我現在越來佩服你了。”
關允假裝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問道:“聚衆鬧事?是想引發羣體事件吧?”
“你說對了,羣體事件鬧大了,責任重大。我來就是想特意提醒你一下,現在正好冷楓不在縣委,羣體事件如果解決不好,會背一個政治污點,可是一個讓孔縣徹底洗牌的大好時機。”金一佳還在笑,不過已經由剛纔的俏笑變成了意味深長的微笑。
關心心中大跳,金一佳剛纔說他夠狠夠有手腕,自然是指昨晚對付王車軍幾人的一手引蛇出洞的佈局,但剛纔她的一番話卻讓他明白,真要論到政治上的翻雲覆雨,他有可能還不如金一佳下得了狠心!
金一佳的話是在暗示他,如果他運作巧妙,趁機讓羣體事件鬧大並且暗中推波助瀾的話,不但可以一舉將李永昌徹底埋葬,還可以因此連累了李逸風的政治前途,而冷楓就可以借勢抓住機遇,讓李永昌的倒臺也成爲李逸風政治生命的滑鐵盧。
誰都清楚,羣體事件必定是李永昌的手筆,是他孤注一擲的最後的張狂!而此時冷楓正好人不在縣委,羣體事件如果醞釀成流血衝突,或是鬧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固然李永昌會揹負一個大大的處分而轟然倒塌,李逸風卻也會因爲處理不利而首當其衝成爲第一責任人,揹負一個政治污點還是輕的,鬧不好蔣雪松一怒之下藉機會將李逸風就地免職!
李逸風被免的話,冷楓必定可以順勢上位,畢竟孔縣不可能拿下一個三號,免掉一個一號,再撤換一個二號,真要這樣的話,孔縣就完全亂套了。
金一佳……關允不認識一樣盯住金一佳秀美的臉龐,從她青春美好的容顏上,任誰也看不出她心深如海,而且她的一雙美目如一泓秋水,盈盈一水間,怎麼看怎麼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怎麼就長了一雙撥雲見日的慧目,一語就道破了孔縣大亂之中的利益點。
亂中取利,絕對是每一個官場中人必備的智慧之一,沒有亂中取利的眼光,很難走到很高的位置。關允不是沒有想過在李永昌大舉鬧事的時候,趁機也將李逸風拉下馬,但他只是念頭才起,就被自己否定了,不提李逸風一心撲在孔縣上爲孔縣嘔心瀝血的付出,就是李逸風現在對他的態度以及他和瓦兒的關係,他都下不了狠心拖李逸風下水。
但……政治上要不得半點溫情,或者說,感情不能代替政治,如果真從孔縣今後的發展方向的大局上考慮,冷楓主持孔縣的全面工作才更符合他的利益。
誠然,李永昌悍然發動最後一擊,並不是他沒有政治頭腦,也不是他喪心病狂,而是昨晚的事件深深地刺激了他脆弱的神經,同時,市委關於他的處分決定應該已經敲定,他自知一切無望了,不如破罐子罐子破爛,既想臨死的反撲拉李逸風下馬,也想含蓄地告誡市委,就算他下臺,孔縣也會是他的天下,誰也別想把他連根拔起。
當然,關允還清楚一點,李永昌煽風點火引爆羣體事件,估計也有想趁亂黑了他的意思,王車軍被打得不成人樣,萬家四雄真成了萬家四熊,李永昌不氣個半死纔怪。
也得承認,李永昌臨死之前的最後一次反撲,看似莽撞,其實手段辛辣而歹毒,相信李逸風此時也正在大爲頭疼。畢竟,受到正面衝擊的人是他,冷楓不在縣委,處理不好,所有的責任都得由他揹負。
“想好怎麼辦了沒有?”金一佳見關允沉默了半天一言不發,就知道關允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她就趁熱打鐵,“我從各方得到的信息綜合之後得出的結論是,孔縣只有在冷楓主持全面工作下,才能走農業興縣的道路,如果冷楓還是二把手,高效農業的投資就有可能會黃。”
金一佳是在逼迫他暗中出手推李逸風下馬,她年紀不大,在涉及到自身利益時,決心卻是非同一般的大,而且出手毫不留情,有大將之風,相比之下,關允不免自問,他是不是太優柔寡斷了?
驀然,他下定了決心:“想好了。”
“怎樣?”金一佳眼睛大亮,期待關允的回答稱她心意。
“不怎麼樣!”關允若無其事地回敬了金一佳一個無辜的眼神,“我是好人,請不要教壞我。”
“你……”金一佳氣壞了,抓起一本書就扔向了關允,“你就是一個大笨蛋,優柔寡斷,坐失良機,是不是因爲李瓦兒的原因讓你下不了手?如果真是的話,你就更是一個不分輕重的蠢蛋。”
“……”關允無語了,一伸手接住了書,金一佳發作起來也夠兇,不過他心中主意已定,不再受金一佳的想法左右,“山人自有妙計。”
“不理你了。”金一佳真生氣,將頭扭到一邊,“從現在起,你不許和我說話。”
不說就不說,關允現在還真沒空和金一佳說話,外面已經傳來了人羣叫嚷的聲音,秘書科離縣委大院的大門有一段距離,依稀可以聽到人羣此起彼伏的高喊。
“李永昌書記是孔縣的明燈,是孔縣人民的救星,孔縣不能沒有李書記!”
“留下李書記,還孔縣一片藍天!”
“李書記,人民的好書記,孔縣的好書記,孔縣人民永遠緬懷你……”
聽到最後一句,關允差點笑噴了,李永昌還沒死,緬懷什麼?不過他還是忍着沒笑出來,正要出去看看,門一響,柳星雅進來了。
“小關,快,李書記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