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允只是淡定地看着王車軍的背影消失在縣委大院的門口,轉身向西而去,他收回目光,淡淡一笑,和劉寶家、雷鑌力、李理三人一起進了秘書科。
“真過癮!”劉寶家意猶未盡,摩拳擦掌,“要不是李流沙在,我剛纔還得好好收拾王車軍一頓,德性,敢衝關哥亂喊亂叫,反了他了?一條瘋狗!”
“瘋狗亂咬人,被咬一口,說不定也會得狂犬病。”關允想起了老容頭的話,問道,“兩個人,一個左胳膊上紋了青龍,另一個右胳膊上紋了白虎,誰知道是誰?”
“萬龍和萬虎。”李理立刻想了起來,“一共四個人,是堂兄弟,還有萬鷹和萬豹,號稱什麼萬家四雄。”
“我知道萬家四個小子,是王車軍的遠房親戚,打架的本事稀鬆平常,就是敢硬碰硬,出手狠,在縣城老街也有點名氣。不過他們可不是什麼四雄,頂多就是四頭狗熊,哈哈。”劉寶家不無諷刺地說道,“怎麼了關哥,四熊想惹事?”
幾人說話時,溫琳和金一佳在一旁正在埋頭覈對帳目,不理幾人,不過越聽越覺得刺耳,金一佳就忍不住了:“能不能別成天打打殺殺的,難道除了暴力,就沒有別的解決辦法了?”
幾人一齊一臉愕然地看向了金一佳,好象她是外星人一樣。
溫琳拉了金一佳一把:“一佳,你在大城市長大。不知道小地方有多亂,八幾年嚴打的時候,孔縣槍斃了不知道多少人。現在縣城大大小小考不上學又沒有正式工作的半大小子,除了打架鬧事就是閒逛。你和他們講道理?還不如對着豬唱歌。”
“對牛彈琴讓你改成對豬唱歌,溫琳,你太有才了。”金一佳樂不可支,又對關允說道,“不管你了,隨便你怎麼折騰,我就是相信你有分寸。”
“你別太高估他了,有時候他也和毛頭小夥子沒區別。”溫琳飛了關允一眼。不知想起了什麼,臉頰忽然飛紅。
金一佳問道:“關允什麼時候和毛頭小夥子沒區別了?”
溫琳低下頭,假裝沒聽見金一佳的話,停電的夜晚。關允的單身宿舍,當他壓在她的身上的時候,不是欲求不足的毛頭小夥子又是什麼?當然,這樣的事情可不能說出口,她咳嗽一聲。用手一指一個數據:“一佳,你看看這裡是不是有問題?”
“這個帳目亂得一塌糊塗,問題不是一般的多,直接把帳目交到紀委。絕對一查一個準。”金一佳揚了揚手中的帳目,“哎。關允,要不要我幫忙把帳目遞到市紀委?”
關允忽然就眼前一亮:“你有渠道?”
“小事一樁。”金一佳一臉得意。“不過我可事先聲明,如果遞交了帳目打亂了一號二號的部署,我概不負責。”
也是,關允頓時又冷靜了下來,金一佳確實不簡單,在對全局觀的把握上,基本上就他可以和她並駕齊驅,其他幾人,和她一比都差了不少。
也確實,在李永昌最終命運走向的問題上,冷楓和李逸風肯定都有自己的打算,最終想讓李永昌走到哪一步,二人應該已經達成了共識,相信冷楓去省城李逸風去市裡,在推動李永昌最終命運的結局上,目的相同。他如果橫插一手,說不定會引發不必要的意外。
“等下再說。”關允先將帳目的事情放到一邊,和劉寶家、雷鑌力、李理三個人來到外面,四個人聚在一起說了半天話。
關允說,劉家寶三人邊聽邊連連點頭,尤其是劉寶家,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最後李理說道:“關哥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隨後,劉寶家三人就迅速離開了縣委。
關允回到秘書科,對還在埋頭查帳的溫琳和金一佳說道:“等下帳目查清了,列出所有的漏洞,交給我。”
“你不想上交到市紀委了?”金一佳笑眯眯地問道,“又想通了?”
關允老實地點頭:“想通了,我只負責將最終結果交給冷縣長,最後怎麼處理,是領導的事情。”
“算你聰明。”金一佳莞爾一笑。
關允也笑,又說:“對了一佳,我晚上還有事情,就不能陪你了,讓溫琳陪你,行不行?”
“爲什麼?”金一佳一愣,直直盯着關允的眼睛,片刻之後她又好像想通了什麼,眼睛狡黠地轉了一轉,“好呀,沒問題,沒有你在旁邊礙事,我正好可以和溫琳說說悄悄話。”
關允笑了笑,沒再說話,轉身出了門。出來後,特意繞到李逸風的辦公室前看了看,見房門緊閉,應該是李逸風和李永昌的談話還在繼續,他就又來到冷楓的辦公室,拿起電話打給了冷楓。
“縣長,最近孔縣發生的一些事情,您要是方便的話,我向您彙報一下。”
“你說吧。”冷楓的聲音聽上去很平靜,“我正好有時間。”
人在省城正在推動李永昌最終的命運,還有空閒時間聽他彙報孔縣局勢,勝若閒庭信步,關允就心裡更加篤定了,冷楓的省城之行,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關允將孔縣的大事小事精簡地向冷楓彙報了一遍,尤其是金一佳的高效農業的投資考察說得比較詳細,又含蓄地一點李逸風對高效農業的態度。
“我知道了。”冷楓沒有直接表態,而是含蓄地說道,“孔縣以後走什麼道路,還真不好說……等我回來再說。嗯……冷嶽是不是託柳星雅傳話給你了?”
關允心中一跳,冷楓知道冷嶽傳話給他不足爲奇,奇怪的是,冷楓直呼冷嶽大名,而不是稱呼冷秘書長,也許是冷楓一時口誤,但不管原因如何卻是證明了一點,冷楓和冷嶽之間的關係,必定大有隱情。
“秘書長勸我留在您的身邊。”
“冷嶽就愛多話,當了這麼多年的秘書長,還沒有學會惜字如金。”冷楓不輕不重地點評了一句,又說,“我最晚後天回來,事情差不多定了。其實本來明天就可以回去,但夏德長約了我見面,就還得耽誤一天。”
冷楓在省城的動向,自然不必要向關允說個清楚,哪裡有領導向下級彙報行程的道理?但冷楓偏偏說了,還點出了夏德長的名字,固然與夏德長和關允之間的關係有關,也是再一次從側面暴露出冷楓深不可測的背景。
哪裡有一個堂堂的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要和一名小小的縣長坐在一起對話的怪事?顯然,夏德長非要和冷楓見面,而且聽冷楓的口氣還是鄭重其事的會面,肯定不僅僅是爲了孔縣局勢。
放下電話,關允想了一會兒事情,心領神會地笑了。他從冷楓辦公室出來,出了縣委大院,一路向東,步行了十分鐘後,來到了一處家屬院,上了三樓,敲響了一家的房門。
晚上,溫琳和金一佳一起吃了晚飯,溫琳回家,金一佳非要送她,溫琳還不肯,金一佳說:“我想到你家認認門,行不?”
“行吧。”溫琳不好拒絕金一佳的熱情,就帶路向前走,“縣城不大,從東頭走到西頭,也就是半個小時,從南頭走到北頭,頂多20分鐘。孔縣一共有20多萬人口,縣城常駐人口才2萬人,發展工業,確實基礎太薄弱了。”
一邊走,溫琳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介紹孔縣的情況,現在的她已經開始轉變角色了,想多從金一佳身上學些綜觀全局的眼光,想從經濟學的角度分析孔縣的發展前景。
“不過說實話,溫琳,平丘山的旅遊開發,我認爲會一切順利,高效農業的投資,有可能會遇到阻礙……”夜色涼如水,夜風一吹,金一佳只覺身上微有冷意,不由後悔穿了紫裙子。紫裙子雖然可以襯托得她肌膚如雪——關允語,天知道她怎麼就這麼在意關允的一句話——卻有些單薄,冷風順着雙腿盤旋直上,讓她打了個寒戰,一下想起了野外的一場意亂情迷的肉搏戰,不由一陣失神,臉上一陣陣發燙。
怎麼了這是?金一佳有點怕了。
“怎麼說?”溫琳一愣,隨即一想又想通了,“你的意思是說,李永昌一倒,李逸風和冷楓之間沒有了緩衝地帶,就得直接短兵相接了?李逸風主張工業強縣,冷楓的執政思路是農業興縣,到時到底走工化業道路還是農業化道路,還得看李逸風和冷楓的勝負?”
“行呀溫琳,沒看出來,你也挺有政治頭腦,我總覺得你……”金一佳沒好說出口。
“總覺得我大大咧咧沒心沒肺,是不是?”溫琳大方地說了出來,又搖頭嘆息一聲,“我一個女孩子在官場裡,如果太聰明瞭,肯定處處被人提防,所以,不如有時裝裝傻,也算是爲了自己多了一層保護色。”
說話間,正好走到了一個拐彎處,從大路拐到小路,有一段百米長的路段,路燈壞了,四下一片漆黑,又沒有一個人影,不免陰森嚇人。
“這裡好嚇人。”金一佳聲音微微顫抖。
“嚇人就對了,不嚇人,我們就不來了。”正好一陣秋風刮過,颳起地上一堆樹葉嘩啦啦直響,一個沙啞難聽的嗓音一響,黑暗之中,突然就出來了四五個黑影。
“我靠,原以爲只有一個妞,沒想到是兩個,而且都夠味兒,哥兒幾個,今晚有大樂子了。”
四五人一分身形,團團將溫琳和金一佳包圍在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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