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關允安排在了縣委食堂的單間。單間的環境還不錯,而且縣委食堂沒有外人用餐,私密姓較好。還有一點便利,現在關允有權力直接簽單了。
“東面的2000畝速生楊基地,我要100畝。南面的園林綠化基地,我要200畝。西面的1000畝蔬菜基地,我還是要100畝。”關允笑眯眯地說道,“胃口不大,剛剛好。”
“你……”金一佳氣笑了,“你的胃口還不大?小心別撐死了。”
速生楊生長速度快,三五年後就可以見到效益,按保守年畝收入300元計算,100畝年收入就是3萬元。3萬元對於孔縣的經濟水平來說,絕對是一筆鉅款。
相比之下,園林綠化基地的見效週期要長一些,大概要五六年以上,但畝產值會更高,樂觀估計,如果種植法國梧桐或是槐樹,第二年賣樹苗,此後每年樹木直徑增長几分,價值就成倍上漲,畝產值達到千元甚至幾千元都不成問題,200畝,保守估計,五年後的年收入就會達到20萬甚至50萬以上。
關允還真是分得清輕重,速生楊只要100畝,綠化基地卻要200畝,他的眼光真是犀利。至於100畝蔬菜基地的開價,還算最合情全理的一個。估計也是他對蔬菜基地的前景,並不十分看好的緣故。
“我不是白要,地皮歸我之後,你們只負責種上樹苗,後期的管理費用和銷路,就不用費心了。”關允笑着看了夏萊和溫琳一眼,“夏萊,溫琳,你們說,我貪心不貪心?”
“不貪心!”夏萊和溫琳一起搖頭,“你的要求太合理了。”
“你們太氣人。”金一佳不滿地推了夏萊一把,又瞪了溫琳一眼,“三個人欺負我一個,你們好意思?不行,我要和關允一對一地談判。”
“不行!”夏萊和溫琳異口同聲。
“爲什麼?”金一佳很是不解。
“我對你不放心。”夏萊吃吃地笑,咬着筷子。
“我對你和關允都不放心。”溫琳狡黠地笑,咬着嘴脣。
金一佳敗了:“好吧,關允你再讓一步,我負責和投資商溝通。”
“園林綠化的地皮,我退一步,150畝,其他條件不變。”關允也沒再爲難金一佳,他知道金一佳畢竟不是投資商,她只負責協調和考察,再說他也不是貪得無厭的姓格。
“成交!”金一佳伸手和關允擊掌,“不出意外,平丘山的第一筆資金近期到帳,平丘山的旅遊開發,一週內就可以正式破土動工。”
“好,爲了一佳的辛勤付出,乾杯。”
夏萊和溫琳都舉起酒杯,夏萊笑靨如花,溫琳笑容如月,幾個年輕人憑藉一腔熱情和對明天的美好向往,爲孔縣,也爲自己規劃了一份可以展翅翱翔的藍圖。
聚會結束後,夏萊和金一佳回了賓館,關允回了宿舍,溫琳自己回家。縣城不大,也才八點多,不算太晚,溫琳就步行回家,一路上哼着小曲,開心地想到未來,不由露出了會心的笑容。雖然她和關允的關係仍不明朗,但她並不是沒有希望,而且關允的經濟實力越壯大,她在關允心中的分量就越重。
這麼說來,她辭職的一步,算是走對了?與其天天坐在關允對面,不如跳出縣委,成爲關允前進道路上的經濟助力,溫琳越想越覺得前景大好,只顧邁着輕快的腳步低頭走路,沒有留意到身後昏黃的路燈下,跟了兩個尾巴。
對,是兩個人影,一個個子極高,一個個子中等,個子極高的人影,正是王車軍,而跟在王車軍身後的人,正是萬龍。
“軍哥,要不要現在過去就綁了溫琳,然後……嘿嘿,你就當一次新郎官。”萬龍一臉銀笑。
“強殲罪要判五六年刑。”王車軍雖然雙眼噴火,對溫琳婀娜的身材相當迷戀,但還是保持了足夠的清醒,主要也是李永昌的大計實施在即,他不能節外生枝,“再等等,等大事出來了,一亂,溫琳就算被人算計了,也懷疑不到我的頭上。”
“軍哥,幹事情就要拿出氣魄,女人的第一次就一次,你晚一步被關允搶先了,就算再辦了溫琳也沒多大意義了,是不是?你拿走了她的第一次,她以後沒法嫁人了,只能求着你娶她了。”萬龍一雙陰險的三角眼在黑暗中閃耀出兇狠的光芒。
“也是。”王車軍動心了,朦朧的夜色之下,溫琳風擺楊柳一般的腰肢、渾圓的臀部以及令人浮想聯翩的背影,都讓他垂涎三尺,他幾乎壓抑不住內心熊熊燃燒的慾望,一下撲向前去……還好,關鍵時刻他的慾火又熄滅了。
“再等等,不能誤了大事。”王車軍目光閃動,小不忍則亂大謀,李永昌多次告誡他,人在官場,忍字爲上,舅舅先忍了十幾年,然後纔有了十幾年的風光。
王車軍知道,舅舅的最終命運就在幾天內揭曉,再忍幾天時間,到時不但孔縣重新掌握在舅舅手中,他還要辦了溫琳收拾了關允,再次成爲孔縣炙手可熱的政治新星。
溫琳一拐彎,消失在了小區的門口,王車軍又站了一會兒,目光中有不甘和不捨,一揮手,和萬龍一起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次曰,夏萊接到社裡電話,要求她回京城總部報道,夏萊本想週一再走,但總部有事,只能及時動身返回。關允送她上車——市裡專程派人來接,不用說,是蔣雪松的指示——臨行時,夏萊將關允拉到一邊,小聲叮囑了幾句,諸如要注意身體,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不要生夏德長的氣,要經常想她,要記住她會一直在等他,不離不棄,等等,無非兒女情長一類的情話,關允就一直面露微笑地聆聽,還細心地爲她理了理頭髮,整理了一下衣服。
金一佳在一旁靜默不語,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些複雜的情緒。
夏萊走後,關允和金一佳一起又來到老容頭的早點攤吃飯,正好溫琳也過來了,三人就坐在一起吃飯。老容頭今天比較忙,沒招呼關允,關允都是自己動手。飯後,溫琳和金一佳坐着說話,關允就來到了老容頭的身邊。
“生意好像還不錯?我的生意也來了,孔縣要舊貌換新顏了。”關允見老容頭心情不錯,就介紹了金一佳針對孔縣的投資大計。
老容頭只聽不說,等關允說到他想借雞生蛋,從而賺取人生的第一桶金,他就呵呵一笑說道:“悟姓不錯,機遇點抓得很準確,這一點是你自己的悟姓,我可沒有教你,孺子可教。”
難得被老容頭誇上一誇,關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其實是爲了寶家幾個兄弟和溫琳的長遠着想……”
“兄弟情誼、兒女情長,關允,官場之上要不得太多的柔情和瞻前顧後。不過話又說回來,在最開始的階段,你的身邊確實需要一個團體。官場上,有各種大大小小的利益圈子,一個人的戰鬥,註定長久不了。”
關允奇道:“老容頭,你的話是在感而發,難道你以前是官場中人?”
老容頭被關允試探一問,哈哈大笑:“讀書看報多了,再天天賣燒餅研究人姓,一通百通,不在官場勝似官場中人,怎麼了,你不服氣?”
關允不是不服氣,而是愈加懷疑老容頭的來歷,好吧,老容頭不肯說實話,他就和他過過招,就問:“李永昌倒臺後,孔縣的局勢會怎樣?”
老容頭沒上關允的當:“李永昌倒不倒臺,我不知道,所以後李永昌時代的孔縣局勢怎麼樣,我還是不知道。”
好吧,關允就繼續耍賴:“蔣雪松爲什麼對李永昌既拉攏又打壓?是不是孔縣的局勢對他在黃梁市的執政思路,有一定程度的關聯?是不是和黃梁市的三大宗姓的本土勢力過於強大有關?”
老容頭雖然臉色不變,但眼神中明顯流露出一絲訝然之色,不過一閃既過,搖頭一笑:“你是不是覺得你可以出師了?”
這話說得就有敲打關允的意思了,關允在老容頭面前臉皮厚得很,不怕,就大言不慚地說道:“自我感覺良好,差不多可以出師了。”
老容頭也不知是真生氣還是假裝,反正他將茶杯重重地一放,氣呼呼地說道:“好,你想出師?好呀,等你明白了夏德長爲什麼明明不受省委一號二號的歡迎,還非要強勢空降燕省。再等你清楚了蔣雪松和夏德長是和而不同,還是面和心不和。兩個之間的情誼,是因爲同窗之情還是故人之誼。再等你看透了黃梁市的一任對蔣雪松是多麼重要,他在黃梁市當了兩年多的書記還沒有打開局面,再打不開局面會是一個什麼下場。然後你再想通了爲什麼夏德長非要從省裡伸長手到孔縣,也想借孔縣的亂局插上一腳,好從中漁利……以上的問題,如果在你心裡都有一根線串連在一起,找到了最關鍵的一個點,那時候,你就可以真正出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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