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根本就不是牛x和傻x的問題。
所有人望向駱志遠,目光中充滿着無盡的震撼。從一開始對駱家一個邊緣和旁系子弟的鄙夷,到現在的敬畏和仰視——這種感覺的無形轉換,或許所有人並沒有感知到,但確確實實,態度變了,而姿態也由此變得謙卑。
之前,駱志遠與謝婉婷走到一起,天然帶着駱志遠高攀的標籤,但當“身價過億”的光環籠罩於駱志遠身上,兩人的結合就顯得那麼順理成章了。
至少,此時此刻,不會再有人認爲,駱志遠配不上謝婉婷了。
京城世家固然權勢沖天,但在“身價過億”的財富魔力和輻射力下,實際上也不算什麼了。
董亦菲笑吟吟地扯了扯謝婉婷的胳膊,壓低聲音伏在她耳邊小聲道:“婉婷啊,這回你家駱志遠暴露了,財不露白,這回可是要引起不少人的覬覦了。”
董亦菲的話不是沒來由的。
駱志遠苦笑一聲,聳了聳肩。康橋集團如今究竟具體有多大的資產份額,他沒有進行詳細的瞭解,他只是相信康橋集團在唐曉嵐的掌控下,正在以高速向前發展擴張,資本的積累就是滾雪球一般驚人的。當然,“身價過億”——馬治明的話或許有着些許的擴大其詞,但也不至於太離譜。
駱志遠心裡有數,唐曉嵐沿襲了他低調的作風,並不顯山露水。康橋集團所展現出來的財富力量,遠遠不及它真實的存在。這是必然的。
那邊,薛萍仍然帶着兩名工作人員,堅持地請黃赫離開。
因爲黃赫試圖羞辱駱志遠,薛萍對他的印象非常惡劣。
很多人滿臉堆笑地湊過來,跟駱志遠搭訕交好,馬治明在一邊給駱志遠殷切地介紹着,儼然成了駱志遠的代言人。黃赫羞憤不過,想要離開,又覺得沒有面子,而留下,似乎更加難堪。何況薛萍這個主人,堅韌不拔彬彬有禮地請他退場,煎熬了半天,黃赫終於還是灰溜溜地走了,臨走時,他向駱志遠投過陰狠的一瞥。
董亦菲掃了黃赫的背影一眼,衝謝婉婷笑道:“婉婷,那廝終於走了,我們清靜了。”
謝婉婷輕嘆一聲:“他太過分了,如果他不是得寸進尺,志遠不會跟他一般見識的。”
馬治明也湊了過來:“不管他了,婉婷,這不是志遠老弟的錯,更不是你的錯。不過,我建議這事還是就此算了吧,回去不要跟家裡長輩說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是非來。”
馬治明擔心的是駱家、謝家和黃家的關係。
謝婉婷笑了,“治明哥,你放心,我們不會跟家裡說的,這算什麼事啊,值不當的讓家裡長輩跟着操心。”
駱志遠在一旁聽着,面帶從容平靜的微笑,沒有插話進來。
這種小事,他不會放在心上,過去就是過去了。更不至於因此去破壞三大世家的關係,這反倒是落了下乘。
但世間事卻往往是樹欲靜而風不止,風欲停而浪不息。
黃赫氣沖沖地走下皇朝俱樂部的臺階,向不遠處自己的司機和車揮了揮手。
司機畢恭畢敬地開着他那輛新藍鳥過來,他一頭扎進車裡,冷冷道:“回家!”
司機不敢多問,開車就走。
路上,黃赫拿起自己的移動電話來撥通了一個號碼,接電話的是一個溫柔的女聲:“黃赫,找我有事?”
“姐,你幫我查查,駱家那個駱志遠到底是什麼人,麻痹的,太可惡了。”黃赫怒道。
那邊的女聲驚訝地追問:“黃赫,怎麼回事?哪個駱志遠?哦,你說的是跟謝婉婷訂婚的駱志遠?”
“嗯。”
“這就不用查了,我很清楚。駱老的侄孫,駱破虜的獨生子,他們全家剛從下面遷回京城來。根據我的瞭解,當初駱破虜在下面惹上了麻煩,他這個兒子挺不簡單,自己主動跑進京來,找上了駱老,也不知道怎麼,就引起了駱家老爺子的重視,不僅重新接納了他們一家,還說動謝家老頭把謝婉婷給了這小子。”
“據說這小子身價過億?”黃赫悶聲問。
那邊遲疑了一下:“你問這個幹什麼?黃赫,謝婉婷已經是別人的媳婦,姐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謝家老頭和駱家老頭定的事情,誰也反對不了啊。”
跟黃赫通電話的是黃赫的姐姐黃晶,在公安部機關工作,也是黃家第三代中的老大。
黃赫呸了一聲:“他羞辱我,我跟他勢不兩立。姐,我被人家趕出來了,這一回,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黃晶皺眉沉聲道:“你別嚷嚷,你跟姐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黃赫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說了一遍,當然,他迴避和美化了自己的無禮狂悖、主動挑釁,而惡意擴大了駱志遠的反擊,將駱志遠描繪成了一個狂妄自大不把黃家放在眼裡的囂張人士。
黃晶大怒,她雖然知道自己弟弟不是一個善茬,但事關家族的尊嚴,她還是選擇了相信親弟弟。
“黃赫,你趕緊回家,我馬上跟爺爺說。”黃晶說完就扣了電話。
聽了黃赫和黃晶姐弟倆的“哭訴”,黃老不動聲色。
作爲一個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老人,他的見識和心胸自然超乎常人。他雖然不知實情的前因後果,但對於孫女孫子話的真實性和客觀性,他心裡其實是打了不小的折扣的。
黃老揮了揮手:“好了,你們不要說了,我心裡有數,正好我一會要去趟謝家,跟謝老頭談事,我順便問問。”
黃赫見爺爺的態度明顯有些冷淡,有些不甘心,剛要繼續說什麼,卻被姐姐黃晶給一個眼色止住了。
黃晶陪着笑臉:“爺爺,那我們就先下去了,您歇着。其實這事也不算什麼大事,但駱家的那個小子,他羞辱黃赫不要緊,眼裡沒有我們黃家就太不像話了,爺爺,您出面過問一下,也是好的。”
黃老淡淡一笑:“你們去吧,我心裡有數。”
黃晶扯着黃赫的胳膊就離開了黃老的書房。
出了爺爺的書房,黃赫惱火地跺了跺腳:“姐,不能就這麼算了,我……”
黃晶有些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你還想咋樣?你沒看爺爺的態度?你難道還指望爺爺出面去駱家興師問罪?這怎麼可能。”
“爺爺肯定會提這事的,正好,這也可以試探一下駱志遠在駱家和謝家的地位。等着看吧,反正這事不是你去謝家和駱家道歉,就是駱志遠來我們家道歉。如果是後者,那就不用說什麼了,但如果是前者——黃赫,我可要警告你,今後再也不要招惹駱志遠!”
黃晶聲音嚴肅地叮囑弟弟。
黃赫沒好氣地揮了揮手:“真囉嗦,我知道了。”
“他羞辱了我,還要我去登門道歉?真是扯淡的事情!休想!”黃赫下了樓梯,口中猶自嘟囔着。
黃晶望着弟弟的背影,忍不住輕嘆一聲。
在黃晶眼裡,黃赫其實不算是一個“壞孩子”,就是家裡給寵壞了,從小驕傲目中無人,加上去了美國留學回來,更加個性鮮明。他之所以跟駱志遠擰上,無非還是因爲謝婉婷。
黃晶面前浮現出謝婉婷那張吹彈可破、秀美高貴的面孔,暗暗再次嘆息。如果弟弟黃赫能追到謝婉婷,那無論是對於黃赫本人,還是對於黃家家族來說,都是一件大好事。奈何黃赫追求未果,卻半路里殺出一個駱志遠來,橫刀奪愛了。
這讓驕縱驕傲自命不凡的黃赫,如何能接受得了?
黃老去謝家的時候,駱志遠和謝婉婷剛回來。
謝老在客廳裡向兩人招呼道:“婉婷,志遠,來見過你們黃爺爺!”
謝婉婷迅速地跟駱志遠交換了一個眼神,隱隱覺得黃老此來似乎有些太突然、也太巧合了。
駱志遠剛在俱樂部的聚會上跟黃赫衝突了一場,黃老就跑到謝家來——難道,難道是興師問罪來了?
謝婉婷有些擔心地捏了捏男人的手心,駱志遠不動聲色地迴應着,也捏了捏她的手心,示意她稍安勿躁。
謝婉婷跟黃老是熟人,見了面親親熱熱地喊了一聲黃爺爺,黃老笑着點頭,駱志遠這才從容鎮定地走過去,面上帶着平靜的笑容,眸光深邃如水淵身形不動如山嶽:“您好,黃爺爺!”
黃老笑眯眯地認真打量着駱志遠。
見駱志遠舉止從容神色鎮定,不卑不亢,顯示出了超乎同齡人的成熟沉穩和雍容大氣,讓黃老眼前一亮。
站在黃老閱人無數的角度,察其言觀其行品其作風,足以看穿一個年輕人的器度和潛力。就是這第一眼,黃老就對駱志遠高看了不止一眼。
難怪!
難怪謝家和駱家這兩個老頭子竟然聯手培養一個人,難怪駱家那犟老頭放棄嫡系而將駱志遠這個旁枝列爲第三代的掌門人,難怪他能通過個人的實力成功在謝家和駱家站穩腳跟,這個年輕人實在是不簡單啊!
黃老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小夥子不錯,坐下說話。老謝,你眼光不錯,婉婷跟這個孩子很般配,這孩子比我們家那小子強了不止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