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哥,別怪我,我愛志遠,我不能失去志遠,你永遠都是我尊敬的大哥,但是,僅此而已,希望你能保重,找到比我更好的更適合你的女孩。”謝婉婷心裡泛起最後一絲漣漪,眼角的餘光從江寧濤的身上掠過,然後牽着駱志遠的手上樓。
她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有任何的猶豫,任何態度上的不堅定,都將在駱志遠的心裡留下陰影,直接影響兩個人的感情。
對於謝婉婷的做法,駱志遠一直都保持着的默然的態度,沒有支持,但也沒有反對。
人都是自私的,他不願意看到有另外一個優秀的男人對自己的女人懷有任何不該有的念想。他倒是希望江寧濤能徹底想開和放棄,這樣,他們還是一家人,謝婉婷還是會以兄視之。可如果江寧濤走不出單戀的漩渦,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駱志遠所能做的,就是不給江寧濤機會。
晚上九點多,江寧濤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去向謝老告別,他以演出排練緊張爲由,提出跟樂團居住在酒店,不在謝家住了。
謝老沒有太過勉強他,只是殷切地勸了他兩句。
江寧濤謝絕了謝家人相送,自己一個人悄然離開了謝家別墅,打車趕往酒店。
江寧濤悽然而走的時候,謝婉婷心裡不落忍,忍不住落下淚來。
駱志遠默默地探手擁抱住她嬌柔的身子,卻沒有出言勸慰。
“志遠,我覺得心裡很不好受,我……我是不是對濤哥太過分了。”
“志遠,從小到大,濤哥一直對我很好,我……”
“婉婷,他是一個不錯的人,很有風度。”駱志遠也微微有些感慨,“但是我不可能把你讓給他,這是不可能的!在某種意義上說,我和他註定無法成爲朋友,我只希望時間能消除他心裡的怨憤吧。”
駱志遠這話其實說得很實在。這與風度無關,也與態度無關。
“志遠,我……”謝婉婷回身將小臉緊貼在駱志遠的胸膛上,幽幽道:“看着濤哥這樣,我心裡蠻不是個滋味。上高中的時候,濤哥偷偷跟我表白過一次,我拒絕了他。或許你很難相信,我一直把他當成哥哥,親哥哥,他當時說喜歡我,我差點沒徹底崩潰——我們是兄妹,怎麼可能這樣?!”
“後來,他大學畢業出國前,又提過一次,我明確告訴他,我對他只有兄妹之情,沒有那種男女之間的感情,一個我喊了十多年哥哥的人,突然要變成我的男朋友,你不知道,這種感覺很怪異讓我很排斥。”
“再後來,他就出國了,我知道他心裡失望。我本來以爲,他出國這兩年,會逐漸忘了我,找到一個屬於他的女朋友,但結果還是……”謝婉婷娓娓訴說着,“志遠,你能明白我的心嗎?我的心裡只有你,根本裝不下其他的人!我寧可讓濤哥失望,你也願意讓你傷心!”
“我明白,婉婷。”駱志遠緊緊擁抱着她,皎潔的月光從窗外投射進來,給擁抱着的兩人身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澤。於春穎夫妻在院中散步,翹首仰望着女兒房間窗戶上映射出來兩人的擁抱剪影,會心一笑,知道風波真正過去,女兒女婿的感情非但沒有受損反而更進一步。
世家的婚姻,多以政治聯姻爲主,那種真正的自由戀愛的幸福婚姻其實並不多見。女兒謝婉婷能遭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能得到自己應有的幸福,且與家族的利益保持一致,作爲父母,謝國慶夫妻心裡是極欣慰也感覺極慶幸。
儘管謝婉婷直面家人做出了大膽的決定,但駱志遠還是住進了客房。他還沒有膽量,當着謝老的面,跟謝婉婷同ju一室。偶爾情難自已歡好一度是一回事,真正跟謝婉婷若夫妻一般同住,那就要挑戰世家規矩的極限。在這一點上,駱志遠頭腦無比的清醒。
反而是謝婉婷故意“tiáo戲”了他幾句:“志遠,你真去客房了?”
駱志遠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嗯,不去客房怎麼行?爺爺就在隔壁守着,我哪有那個膽子留在你房裡?”
“你膽子不是很大嘛。剛纔不是……”謝婉婷調笑着自己的男人,突然想起剛纔兩人忘我的瘋狂,俏臉頓時緋紅,忍不住羞意十足地垂下頭去。
駱志遠嘿嘿一笑:“此一時彼一時也,怎麼,你捨不得?不要緊,我們可以……”
駱志遠“作勢欲撲”,謝婉婷以爲駱志遠要來真的,頓時驚叫一聲,跳開身去,慌不迭地將駱志遠推出門去,然後關緊了自己的房門。
駱志遠笑了起來,他轉身走向客房。
實際上,謝老還在書房練字。老人一般這個時候應該早就停止練字回房休息了,之所以至今還滯留書房,原因爲何駱志遠心知肚明。如此種種,他焉敢輕舉妄動。他心裡很明白,謝老和謝家人固然對他非常看重,但他也保持着應有的分寸和恭謹,不能逾禮。
在長輩眼皮底下,婚前與未婚妻公然同ju,這就是公開挑釁謝家的規矩,駱志遠不敢。
駱志遠走進了客房,隨意去衝了個澡,然後換上謝婉婷爲他準備的睡衣,走到門口偷偷瞅了一眼,見謝老的書房還亮着燈,不由暗暗苦笑,心說老爺子看來是防他如“防賊”一般啊。
駱志遠住的客房,距離謝老的書房不遠。謝老練了會字,又故意看了會書,多耽擱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他準備就寢的時候,見駱志遠客房的門敞開着,嘴角浮起一絲滿意的笑容。
駱志遠之所以讓他和駱老共同看重,不僅在於駱志遠突出的個人能力和超強的綜合素質,還在於駱志遠極強的規則意識、自律意識、責任感和分寸感。某種意義上說,責任感和分寸感是謝老最看重的東西。
如果駱志遠沒有分寸感,就會在駱家和謝家共同的培養下漸漸恃寵而驕;而如果駱志遠缺乏責任感,將來又怎麼能指望他扛起駱謝兩家後續發展的重擔?
既然謝老和駱老對駱志遠寄予厚望,那自然是要求就更高,而且,駱志遠的一言一行其實隨時都在兩位老人的考察和監控之中。這種考察註定是長期性的,這本身就是一種關懷和培養了。
那邊,於春穎洗完澡,見自己的丈夫在臥房門口“鬼鬼祟祟”地張望,就皺眉道:“國慶,你在幹嘛?看什麼呢?”
“噓,老爺子進志遠的房間了。”謝國慶噓了一聲。
於春穎訝然:“志遠不是在婉婷的房間嗎?”
“沒有,他去客房了,還是婉婷親自幫他收拾的房間。不能不說,這孩子真是心裡有數啊,最起碼知道做做表面文章。”
於春穎撇撇嘴,不以爲然地自顧躺在了牀上,心說有數個屁,你的寶貝女兒早就被人家“禍害”了,你還在一旁豎起大拇指稱道呢?
實際上,謝國慶心裡也有數,只是眼看女兒與女婿“打得火熱”,他知道說了也白說,只能囑咐妻子私下裡多叮囑女兒兩句,不要鬧出未婚先孕的笑話來,那就糗大了。作爲京城世家,駱家和謝家若是爆出這種醜聞,那絕對是顏面大損。
客房。
謝老大步走進去,駱志遠剛要上chuáng,見謝老進來,趕緊滿臉堆笑地迎上前去:“爺爺,您還沒睡?”
謝老意味深長地笑了:“你敞開着門,不就是給我看的?”
駱志遠尷尬地搓了搓手:“爺爺,我……”
“好了,有些事我可以裝着看不見,但有些事我又不能看不見。你心裡有數就好。”謝老揮揮手:“明天你要回去了,我還有幾句話要囑咐你。”
“爺爺,您請指示。”
“指示個屁,少跟我來官場上那一套。”
“我就跟你透個實底吧,家裡之所以要把你調回來,一個因素就是安北的鄧寧臨要調走了。靖宇跟鄧寧臨有過接觸,雖然我們反對你拉家裡的大旗在外邊胡作非爲,但也不可能任由你一個人在下面發展。”謝老擺了擺手:“但鄧寧臨即將被提拔去省裡工作,爲了保險起見,我和老駱才產生了調你回來的念頭。”
駱志遠默然點頭:“我明白的,爺爺。”
“你知道就好,下面沒有一個人看住你,家裡也有些不放心。”謝老凝視着駱志遠,“不過,爺爺也相信你的能力,昨晚我和駱老也通了電話,覺得你不經風浪也成不了什麼氣候,我們倆做出了一個重要決定——從現在開始,家裡不再遙控你,一切任由你自我發揮,看看你到底能走到一個什麼程度。”
謝老的神色變得肅然。
他跟駱老通過電話,就駱志遠今後的前途和發展,進行了很慎重的對話。兩位老人達成了共識,決定嘗試一下撒手讓駱志遠“自由發揮”,家裡不再幹涉他的任何決定,且看看駱志遠究竟是不是那塊材料。
而由此,駱志遠的表現也將決定着他未來的發展高度和上行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