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三十日晚,楚天齊獨自一人坐上了火車。他這次行程一共要去兩個城市:定野市、雁雲市。要做三件事情:會黨校女同學、見大學同學、看望故友。
與黨校同學見面,是在定野市,分別是周仝、嶽佳妮、肖婉婷。
本來楚天齊計劃要直接到雁雲市,去見雲翔宇,接洽一些事情。另外,也要探望一下在省城郊區勞改的魏龍。現在中間插了這麼一檔子事,他只好改變了行程。先坐火車到定野市,和三位同學一聚,明天晚上再坐火車到省城。
這次出門,之所以沒讓厲劍開車跟着,主要是楚天齊想讓厲劍休息幾天。厲劍這一段一直跟着自己,趁着放假,也讓厲劍回家看看,或是和戰友走動走動。另外,自己辦的三件事有兩件是私事,單獨行動,大家都方便。
按照楚天齊以往的風格,如果新到一個地方,這種長假他一般不會休的,頂多也就是回家兩天,然後馬上就到單位。他要儘快利用假期時間多熟悉一下情況,多謀劃一些工作,以勤補晚。可這次他沒有這麼做,他覺得自己要儘快適應現在的角色,要像個領導。
雖說是放假,雖說是離開了單位,但楚天齊還是不由得想起單位,想起那些大事小情。
公安局近期的一項重要工作就是破案,破喬豐年被打一案。從十九號晚上八點案發,到現在已經整整十一天了,可是竟然沒有一點線索。從現在掌握的情況看,行兇者駕駛的是無牌照吉普車,四名行兇者全部面罩黑紗、手上帶薄紗手套,就連鞋底都坐過特殊處理。行兇人的面部特徵一點沒有,汽車又不知去向,連個鞋印、指紋都沒提取到。現場唯一有一個煙盒吧,據證人稱還是喬豐年的。
案子一時陷入僵局,但家屬的耐心卻越來越少。倒是沒給楚天齊打電話,但每天都會給張天彪打電話,也會找曲剛。據他倆講,對方的話講的非常不客氣,有時甚至還帶髒字。二人的說法雖然誇張,但那個女人肯定說話不好聽,楚天齊可是領教過的。家屬的心情可以理解,主要對方還和縣領導能說上話,他們都不敢得罪這個女人。
雖然態度足夠好,但由於案子沒有進展,縣領導紛紛打電話過問。縣長給曲剛打了兩次電話,政法委書記讓張伯祥專門去彙報了一次。牛斌和蕭長海的指示,是由當事人轉述的,聽的出來,領導很着急,也很生氣,牛斌更是直接罵了曲剛飯桶。
而魏銅鎖的電話直接打給楚天齊,上來就是一通質問,然後就是扣上了破壞招商環境的帽子。雖說魏銅鎖不分管公安工作,但畢竟是政府二把手,電話過問也是應該的。楚天齊只得態度誠懇的表態,除此之外,也沒有其它的可答對。
雖然案子沒進展,雖然喬豐年還是昏迷,但已經脫離了危險期,各項體徵較平穩,可能很快就會醒來吧。
現在案子沒有進展,但曲剛等人確實也付出辛苦了,楚天齊並沒有責怪他們。而只是提醒曲剛和張天彪,在這件事上三人都在一條船上,必須風雨同舟。那二人自然明白各自的責任,知道事情輕重,表態一定全力以赴,爭取早日破案。
喬豐年的案子,是壓給了曲剛、張天彪,但還有兩件煩心事,就得楚天齊直接面對了。一是楊二成總打厲劍的電話,總想讓自己幫着找村長,二是到現在趙六也沒來電話,自己有疑問卻問不上。
想着想着,楚天齊睡着了。
……
早上八點多,楚天齊到了定野市,三位女同學已經先他到了,正好給他接站。其實也沒早多少,就是二十分鐘而已,正好是補妝、上衛生間的時間。
楚天齊剛從出站地下通道上來,就看到三位女孩在出站口衝着他揮動手臂,似乎肖婉婷還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楚天齊趕忙加快腳步,奔出站口而去。他剛一出站,肖婉婷就張開雙臂撲了過來,楚天齊一時不知所措。可事實是他多想了,肖婉婷在離他僅有一拳距離的時候,“哈哈”大笑着改變了方向,又跑回了原位。
楚天齊一時尷尬不已,傻笑着開玩笑:“三位美女,謝謝啊,承蒙三位接站,倍感榮幸。”
“那你要怎麼感謝?”嶽佳妮問道。
楚天齊打趣道:“我無以爲報,只能以身……”
“我可不敢,還是對別人以身相報吧。”肖婉婷搶過說話頭,衝周仝俏皮的眨了眨眼。
“鬼丫頭,衝我擠什麼眼?”周仝臉一紅,在肖婉婷胳膊上捶打着。
她倆這麼一弄,嶽佳妮也跟着起鬨,擠兌周仝。霎時三人笑做一團,引得人們不住的側目。
楚天齊趕忙道:“三位美女,注意形象,大夥都在看你們呢。”
三人一下子散開了,肖婉婷搶白道:“不是看我們,而是在看你。”
嶽佳妮笑着道:“誰讓你那麼高,一看就是鶴立雞羣的樣子。”
“不準確,應該是羊羣裡出來個大駱駝。”肖婷婷搶過了話,然後“咯咯”大笑起來。
和女孩子鬥嘴,是楚天齊的弱項,現在又是一斗二,更是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好在周仝較文靜,在她的提議下,四人到附近的餐館去用餐。
早飯吃的很簡單,很快。然後就是下一項活動:逛街。
別看楚天齊腿長腳快,又有功夫在身,但在逛街的時候,卻根本不是三個女孩的對手。才逛了兩個多小時,他已經腳疼腿痠。
看着三人又要衝向一家商廈,楚天齊停下腳步,衝着三位一抱拳,討好的說:“三位,咱們別逛了,一會兒休息一下,正好是午飯時間,我請客。”
“才逛多大一會兒,還早着呢。”嶽佳妮笑着道。
“就是。”肖婉婷說話更絕,“一個大男人,還好意思提‘我請客’三個字?這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周仝也一改剛纔的文靜,附合着:“就是,這才逛多大一會兒,還沒買上東西呢。”
楚天齊辯解道:“三位,你們都是兩手空空,可我這肩扛手拿的,哪受的了?再說了,你們二位都是省城大地方來的,還非得到這個小地方買東西?”
“逛街是女人的天性。”周仝回敬了一句。
肖婉婷直接道:“楚天齊同學,本來我們是想讓你車接車送,沾點你這個大局長的光,可你卻小氣的不帶車。”說着,她把頭轉向周仝,“本來按我和佳妮的意思,這幾天讓你帶車陪着,既當司機又做保鏢,吃、住、行由你全包,好好宰宰你這個局長同學。可週師姐說,你倆的關係還處在保密階段,說不宜暴露。鬧了半天,她那只是藉口,我看她就是知道你小氣,替你心疼那些錢呢。”
周仝臉一紅,打了肖婉婷胳膊,嗔道:“婉婷,你瞎說什麼?”
“我瞎說什麼了?”肖婉婷一副無辜的表情,“我也沒說你倆‘地下情人’關係呀。”
“你還說,還說。”此時,周仝的臉已經成了一塊大紅布,不停的在肖婉婷身上撓着癢癢。
打鬧一會兒,二人才停了下來。
嶽佳妮又說起了風涼話:“婉婷,別不知足了,人家可是政府黨組成員、副處級,還是局黨委書記、局長、二級警督,很快又會多一個‘督查長’的銜。人家這麼大的官,能陪你、我這樣的小丫頭逛街,就知足吧。是不是,周姐?”
“說他就說他,少攪我。”周仝嬌嗔道。
“佳妮,你錯了,他這次出來,根本不是你我的面子大,而是他另有考慮。”肖婉婷煞有介事的說,“我覺得他是要故意和下屬擺領導的譜,人家可是一把手,怎麼能沒有假期呢?怎麼能事必躬親呢?人家管的是全局,這是其一。其二呢,他要是老在局裡盯着,其他領導反而更容易懈怠,遇事動不動就會往他身上推。其三,即使他想加班多幹事,可是落在那些副職眼裡,恐怕就會認爲他想整事,放假也不消停。其四,他主要是想到省城辦事,至於你、我,那不過是他捎帶角見一見,就當是旅途一個小插曲吧。”
不愧是首府市政府辦公廳的科長,看問題真是一針見血,把自己的心思都看透了,只是用詞太尖刻,還把自己專程改道見同學,說成是“捎帶角”。楚天齊心裡暗暗佩服,嘴上卻說:“我是說不過你,甘拜下風,你怎麼說,就怎麼算吧。”
“這還差不多。”肖婉婷得意的一揚下巴,“那走吧,繼續逛街。”
“要不你們逛,我在外面等着行不行?”楚天齊再次商量。
肖婉婷頭晃得像波浪鼓:“不行,堅決不行,你今天的角色就是壯工,少拿局長的破譜。”
“哎,交友不慎。”楚天齊故意重重嘆了一聲,拎起東西,低頭向商廈走去。
三女自是一陣嬌笑,跟了過來。
“嗯,表現不錯嘛!楚天齊同學。”肖婉婷拍着他的胳膊,大聲說着。
楚天齊扭頭,向肖婉婷做了個鬼臉。忽然,他的表情一頓,目光投向前面不遠處。
щщщ⊙ ттκan⊙ ¢O 就在楚天齊看向前方的時候,一個人快速收回目光,向人多的地方走去。
“別跑。”楚天齊把手中東西胡亂向肖婉婷一塞,不管對方是否接住,快步奔那人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