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在想着亂七八遭的事情,一連好幾天楚天齊都睡的很晚,起的也不早。
這天,楚天齊正在睡夢中,手機突然響了。他摸索到手機,胡亂按下了接聽鍵,“喂”了一聲。
手機裡聲音很高:“你在不在屋裡?”
是雷鵬的聲音。他來幹什麼?還能幹什麼?肯定是那事唄,楚天齊頓覺預感不好。但還是說道:“我在。”
“快開門,我在門口。”雷鵬說完,聲音戛然而止。
側耳一聽,果然傳來“咚咚”砸門的聲音。楚天齊放下手機,急忙起身。蹬上褲子、鞋,穿上半袖,楚天齊向外走去。走了兩步,他又返回到臥室,進了衛生間。洗臉、刷牙完畢,又對着鏡子照了照。
此時,手機再次響了起來。不用看,楚天齊也知道是雷鵬,所以他沒接電話,直接出了套間,向門外走去。
“咚咚”,敲門聲很大,還傳來雷鵬的喊聲:“楚天齊開門,開門,再不開的話我就踹了。”
“來了,來了。”楚天齊邊說,邊到了門旁,扭開門上暗鎖,然後打開了屋門。
雷鵬一個箭步衝進屋子,先是看了看楚天齊,然後快步進了裡屋。
把着門口,向門外看了看,確認沒人後,楚天齊關了辦公室門,跟着進了裡屋。
剛跨進裡屋,就見雷鵬正在拉開牀頭櫃抽屜,然後在抽屜裡翻騰了一通,接着抓起牀上的被褥來回抖落着。抖落完以後,雷鵬又擡頭看了看四周,然後快步進了衛生間。
楚天齊也走到了衛生間門口。
在衛生間裡,雷鵬先是看了看便盆,然後在廢紙簍裡翻了起來,接着又揭開座便器水箱蓋,向裡面看了又看。
見雷鵬行*事怪異,楚天齊很是不解,調侃道:“幹什麼,搜查髒物啊?”
雷鵬直起了腰,上一眼下一眼的看了楚天齊十來眼,才沉聲道:“怎麼那麼慢?幹什麼了?”
聽到對方這麼問話,楚天齊一時不解,不悅道:“能幹什麼,收拾打扮一番。萬一跟你走,或是被別人帶走,我也得注意形象呀,總不能滿嘴煙味,蓬頭垢面吧。”
雷鵬沒有說話,突然繞到楚天齊背後,抓過楚天齊倒背在身後的手臂,看了看手腕。然後神情一鬆:“沒事就好。”
對方抓自己手臂,一開始以爲是要帶自己走呢,現在聽到好哥們的話,楚天齊不由得鼻子一酸。他把頭扭到一邊,故意罵道:“他孃的,想什麼呢?老子還沒活夠,能幹那傻事?除非哪天鋼刀架脖子上,又實在推不開,否則我纔不會死呢。”
雷鵬沒有說話,在楚天齊背上捶了一下,坐到牀上,低着頭不說話。
“哥們,說吧,什麼事?我能挺的住。”楚天齊故意輕鬆的說。
雷鵬長噓了口氣:“哥們,我也幫不了你了。局裡已經要求我,在今天一上班,就把這事交出去。”
楚天齊“哦”了一聲,笑着道:“意料之中的事,我早就不想聽你天天叨叨了。說吧,是讓我現在跟你走,還是來人找我?”
雷鵬擡起頭,看着楚天齊,鄭重的說:“哥們,說吧,都這節骨眼了,你還要撐到什麼時候?只要一上班,就會有人來請你了。”
“說什麼?”楚天齊故意打着馬虎眼,“我沒的說。”
“我倒給你一……”雷鵬猛的站起來,抓*住楚天齊前胸衣服,舉起了右手,但又緩緩的落下,連抓着的左手也鬆開了。他退後兩步,“撲通”一聲,坐到了牀上。
雷鵬語重心長的說:“哥們,我打死也不相信這事跟你有關,但是別人卻不這麼看,別人只注重證據。到時,恐怕你的職位就要危險,弄不好就直接削職爲民了。這還不算完,除非你說清楚了一些事,或是我們破了案,抓*住了真正的盜墓賊,纔可以還你自由。但就衝你對待這事的態度,官復原職是不可能,保留個公務員待遇就不錯了。”
楚天齊也坐到了牀上,看着雷鵬:“哥們,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在這件事上更是被我牽連,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屈。只是我真的想不起來,枉費你的一番苦心了。”
“我知道,你可能有苦衷,但是你想過沒有?大叔大娘怎麼辦?寧書記怎麼辦?大叔大娘可是以你爲榮,可是期盼着你有一番作爲的,一旦你混成了那樣的結局,他們能不能受的了?你又對得起他們嗎?假如你真那樣了,寧俊琦那裡怎麼交待,她會怎麼看你?退一萬步講,即使她和你不離不棄,不嫌棄你的地位,那麼你能給他幸福嗎?你可是帶着嫌疑人標籤,最起碼也會有一個‘不識大體’的結論的。”雷鵬再次拍了拍楚天齊後背,語重心長的說,“哥們,想想吧!”
“想想,想想。”楚天齊自語着,其實他已經想好了,還是那個答案:想不起來。
這些天,楚天齊一直都在想這件事,也想到了雷鵬說的這些後果。他從懂事那天起,就暗下決心,一定要讓父母過上好日子。後來,他無意中發現了自己身份的疑點,但他對父母的感恩之心更重了。自己在那個貧困的家中,不但沒有被絲毫冷落,反而得到的是格外的照顧。自己是家裡唯一的大學生,是父親武功唯一的傳人,這都說明了一個字:愛。對於父母的恩情,於情於理都得報答。
楚天齊也想了寧俊琦。兩人認識了三年多,一起工作了兩年多。從最初的誤會、對立,到後來的慢慢了解、逐漸融洽,再到現在的心心相印,是一步步走過來的。兩人有感情基礎,有共同追求,是理想的天生一對。而且寧俊琦既優秀又沒有驕嬌二氣,既氣質脫俗又能食人間煙火,是自己和家人都非常中意的人。
如果真因爲這件事,自己什麼都沒有了,連一個普通的窮光蛋都不如的話,又該如何面對父母,如何向寧俊琦交待呢?可那件事又真的不能說,他的心中糾結着,也曾經動搖過。
直到前天,父親突然打來了電話。父親告訴楚天齊,千萬不要和左玉龍那樣的人來住。楚天齊的第一反應就是父親知道了什麼,但父親卻說是看了一個電視劇想到的,是隨便提醒一句。
當時,楚天齊意識到,父親未必知道盜墓嫌疑人的事,但肯定知道左玉龍父親的一些事,知道這類人的危險,所以纔有此提醒。於是楚天齊徹底下定決心:死了也不能說。他只能期盼着盜墓事件真相大白的時候。
雖然已經下定決心不說,但當今天雷鵬再次問起,尤其是那個可怕的結局可能出現的時候,楚天齊還是不由得躊躇起來,躊躇的結果還是“不能說”。
“想好沒有?”雷鵬的話,打斷了楚天齊的思緒。
楚天齊微微一笑:“你回吧。”
嘆了口氣,雷鵬站了起來:“哎,真拿你沒辦法。要不這樣,你馬上向縣長請假,找個理由出去幾天,等我把案破了,再回來。”
楚天齊搖搖頭:“你走吧。”
雷鵬站在那裡,長噓了口氣:“好吧,我回去再爭取爭取。”
“哥們,不必了,多會兒是個頭呀,我估計局長已經對你沒耐心了,去了也是白去。”楚天齊勸阻着。
雷鵬微微一笑:“試試,實在不行的話,還有我老爸。”
這怎麼行,楚天齊趕忙阻止着:“不行,把你牽累就夠嗆了,可不能把你父親也拉進來。”
“沒事,誰讓我有你這樣的哥們,誰又讓他有我這樣的兒子呢?”,雷鵬邊說邊走了出去。
“哥們,謝謝了。”楚天齊只能說上這麼一句不鹹不淡的話了。
“少費話,要是想讓我少遭罪,你就早點說出來。”雷鵬頭也不回,大步走去。
楚天齊心中暗道:我是把好哥們害慘了。這樣想着,不禁再次鼻子一酸,他乾脆收住腳步,站在那裡,並沒有送過去。
“吱扭”,開門聲響起。
楚天齊等着好哥們走出去的聲音。
忽然,雷鵬喊了一聲:“這是什麼?”
楚天齊扭頭看去,見雷鵬已經蹲下*身子,正看着地上。
雖然不清楚是什麼情況,楚天齊還是走了過去。
“快看,快看,你看上面寫着什麼。”雷鵬一邊喊着,一邊頭也不回的向楚天齊招着手。
楚天齊湊到近前,低頭看去。只見在雷鵬腳旁地上是半張白紙,白紙上打印着一行字。
看到紙上打印內容,楚天齊心中激動無比、心跳加速,急忙問道:“哪來的?”
雷鵬回答:“我正想問你呢?”
楚天齊搖搖頭:“不知道,昨天晚上七點來鍾回到辦公室以後,我就一直沒出去,十點多就進裡屋睡覺了。”
“不管了。寧可信其有吧。”說着,雷鵬把紙張拿起來,放到衣服口袋裡,擡起手臂看了看,“呀,快八點了,我得趕緊帶人去。”
說着,雷鵬拿出手機,快步出了屋子,邊走邊打電話:“局長,向你彙報個事……”
楚天齊楞了一下,急忙追出門口,只看到雷鵬拐下樓梯的背影。他聲音發顫的大喊着:“哥們,就看你了。”
空氣中,依晰飄來幾個字:“等我凱旋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