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齊被聘爲玉赤縣紀委特別行風監督員,更多的是一種榮譽,是對這次被惡意舉報的一種小小補償,並沒有實際權力,他不可能實際監督紀委工作的。但傳遞出的信息卻是明確的,那就是楚天齊沒有犯任何錯誤,前一階段的舉報純屬無中生有,也不排除惡意誣陷。
一霎時,究竟誰是“舉報”事件的始作俑者,成爲人們議論和競相猜測的話題。好多人紛紛躺槍,但這些人無一例外都和楚天齊有矛盾,或被認爲有矛盾。甚至魏龍都成爲嫌疑人之一,人們給出的答案也很富有想象力:魏龍之所以向楚天齊示弱,就是爲了這自認爲致命的一擊,到頭來還是功虧一簣。楚天齊和魏龍都聽到過這個傳言,但都只能無奈的搖搖頭,不得不佩服人們天馬行空的幻想能力。
不只是楚天齊被傳出了好多版本,就連開發區“安全員”苟大軍的身份,也被賦予各種說法。有說他是紀委內應的,有說他是上面某特殊部門臥底的,衆說紛紛,苟大軍被人爲的披上一層神秘色彩。否則,有些事情是解釋不清楚的。好多人可是親眼所見,在玉赤縣開發區會議室,苟大軍竟然敢中途叫停牛正國的講話,牛正國卻一點沒有脾氣。而在會後,更是熱情的和苟大軍握手,稱苟大軍爲“老哥”。
苟大軍還是那個看門的,還是那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瘸腿人,但人們只把這些看做是他狂傲不羈的特點。人們更多關注的是他那個黃綠色大衣,和那一身已經褪色的老式軍裝。
……
沃原市一個高級酒店餐飲包間裡,“將軍肚”、“眼鏡男”、“偏分男”再次娶在一起。
服務員上完了最後一道菜。
“偏分男”對着服務員道:“你忙去吧,我們要是不叫你,你就不用過來了。”
“好的。”對於客人這樣的要求,服務員倒是見怪不怪。答應一聲,退了出去,把兩層房門都嚴絲合縫的關好了。
“小嶸,端起杯來,給大哥壓驚。”“偏分男”端着酒杯,又把頭轉向“將軍肚”,“大哥,讓你受驚了。”
“眼鏡男”沒有提出異議,舉起了酒杯。
“哎,差點折在上面呀!”“將軍肚”端起酒杯和二人碰在一起,然後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將軍肚”說道:“小臻、小嶸,這次多虧了你們幫我周旋,要不大哥就完了,即使不被嚴厲處分,撤職也是不可避免的。”
“偏分男”一笑:“大哥,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主要是小嶸關係硬,是他的人出了大力。再說了,你也是爲了我們大家才差點受到牽累。”
“你是我們大哥,做這些是理所當然的。”“眼鏡男”舉起酒杯,“大哥,咱倆難友喝一個,不都差點徹底栽在那小子手裡嗎?現在雖然折損點面子,但總的來說是有驚無險。”
“哎,幹,吃一塹長一智。”“將軍肚”和對方碰杯,幹掉了杯中酒,“我是服那小子,不準備再招惹他了。”
“大哥,這就認了?”“眼鏡男”有些不解。
“偏分男”接過了話頭:“小嶸,大哥說的有一定道理,我們現在確實不要主動招惹他。近期你倆弄的這兩件事,已經讓那小子徹底恨上了你倆,就是全縣人也都心知肚明。所以只要他遇到什麼事,我們自然就會成爲懷疑對象,何況他本身就防着我們,我們應該也不會成功的。而且近期我們也給自己的領導惹了好多麻煩,雖然領導幫我們把事擺平了,但也付出了一些交易代價。
領導已經放話,如果再惹事生非,就不管我們了。我們不能把這當做耳旁風,這是嚴厲警告。再說了,如果再生事,領導就是想幫我們的話,怕是也不好說話了。大哥這次就夠危險的,紀委都去他哪取證了,全縣人都知道這事。要不是領導們極力運作,怕是這一動難逃,萬幸呀萬幸。”
“是呀,我們在領導那兒也欠下人情了。”“將軍肚”頗有同感,“我的領導把我罵了個狗血噴頭,罵我自做主張,罵我活該,但最終還是找了柯書記。昨天,在他家裡,領導明確警告我,如果再這麼做的話,就真的不管我了,新帳老帳一起算,說我只能把牢底坐穿了。”說着,他用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那我們就這樣忍了?”“眼鏡男”自顧自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我忍不了,市裡混了這麼多年,又手握實權,好多人都巴結我,可卻他*媽的的得向他低頭,什麼事呀!”說着,又自斟自飲了一杯,“哎,不認了又能怎麼着,幹不過他呀。”
“嶸弟,必須得忍,堅決不能再主動出手。我們可以這樣,靜觀其變,不去招惹他。但如果別人向他出手,或是他自己栽倒了,我們可以瞅準機會踏上一腳。即使他又翻盤了,我們隱在幕後,也不會暴露的。”“偏分男”面色嚴肅,“忍了吧,我們用那句話共勉:笑到最後纔是英雄。”
……
明天就要放五一長假了,楚天齊正在收拾一些東西。雖然現在手頭工作很忙,但自己已經很長時間沒回家了,也得回去看一看。
“篤篤”,敲門聲響起。
楚天齊剛說了一聲“進來”,屋門一開,要文武和楊大慶走了進來。
“是你們倆呀。”楚天齊趕忙迎上去,“坐,坐。”一邊讓座,一邊給二人遞煙倒水。
楊大慶滿面喜色:“楚主任,你這下可牛了,都能監督紀委,給紀委提意見了。”
楚天齊不以爲然:“嗨,那不過是虛名。前幾天我被傳的狗屁不是,這也就是安慰一下罷了。當然,也算是變相澄清一下。”
一直沒開口的要文武說了話:“楚主任,寧書記和你說了我倆的事了吧?”
“別一口一個‘主任’的,聽着彆扭,以前怎麼叫還怎麼叫。”說着,楚天齊點點頭,“她說了,你倆是怎麼想的?”
看了看楊大慶,要文武說:“我倆私下也探討過,跟着你或是跟着寧書記,我們都非常樂意。因爲你們都是好領導,只會照顧我們,不會坑我們,能遇見這樣的上級不容易,尤其在官場更是難得。只是寧書記畢竟是異性,在接觸的時候,還是有諸多不便。再說了,寧書記畢竟是從省裡來的,肯定還是要回到省裡去,我們沒法一直跟着,所以我們還是更樂意跟着你幹。”
“是呀,她肯定是要回去的。”楚天齊感嘆着,“這次爲了我的事,她私闖常委會,雖說沒有給什麼處分,但在領導心目中的形象也打了一些折扣,可能會促使她更早的回到省裡。只是在她沒回去之前,你們一旦離開,那她的力量就更弱了。”
要文武表了態:“楚主任,你放心,我們會一直輔助着她,直到她離開,我們才離開。”
“是,等她調回去,我們再走。”楊大慶也附合着。
“她和你們想法正好相反,可能是她擔心自己一旦調走,你們的調動可能不好操作,也擔心那時你們的日子不好過。另外,她也想讓你們早點來幫我,所以她想讓你們早點來。”楚天齊面色嚴肅,“要不這樣,咱們先一步一步來,我這裡可以先把大慶弄到縣裡來,然後咱們看情況,再讓要主任來。”
“好的,還是楚主任考慮周全。”要文武點頭稱讚。
“有些事,我要提前和你們申明。”楚天齊看了兩人一眼,說道:“我這個人吧,老是愛攤事,所以你們一旦在我身邊,容易受牽連,這是其一。其二,我究竟能在這兒幹多長,我自己也不清楚,但心裡總不踏實,也許咱們還要分開。其三,把你們調到身邊,既是大家相處一場,互相有個照應,更是爲了方便工作,而不是爲了結成所謂的團團夥夥,這一點尤其重要。其四,因爲咱們私下是朋友,所以在工作中更要率先垂範,有時可能還要拿你們開刀,甚至讓你們受委屈。我暫時就想到這幾點,你們可要提前考慮好了。”
要文武點點頭:“楚主任,你說的這些,我們提前都考慮過。我們當初結識、交往,也是因爲工作,是因爲都想把工作做好,而不是靠着一些什麼利益捆綁在一起。你放心,老要以前什麼樣,以後會加個‘更’字,只會把工作做好,不會給你惹麻煩。”
“楚主任,我一直看好你,從被你領導的那天起,我就決心跟定你了。你現在是全縣唯一的雙料正科主任,以後一定會前程無限。”說到這裡,楊大慶感覺自己的話容易讓人誤解,趕忙又糾正道,“我的意思是,你一定會有更大做爲,能爲百姓做更多的事。跟着你,我的人生也才更加有意義。”
楚天齊手指着楊大慶:“哈哈,大慶說的可有點不實在。”然後話題一轉:“哎,好多事說不定,笑到最後纔是英雄。既然你們都已經想好了,那我們就按說好的操作吧。”
“篤篤”敲門聲響起,在得到楚天齊“進來”的指令後,屋門一開,石重生進來了。看到屋裡還有別人,他說了一句:“我等會兒再來。”便退了出去。
不知石重生看沒看到要文武,要文武卻看清楚了對方。他大張着嘴巴看向楚天齊:“這不是石磊嗎?”
楚天齊點點頭:“他現在叫石重生。”
“石磊?原來的農業辦主任?他怎麼會在這兒?”楊大慶大驚小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