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去了三個多小時,已經將近零點了,在這之前的七、八個小時裡,魏龍沒再出現危險。根據儀器顯示,各項數據指標還很正常,生命體徵平衡。
從昨天上午到現在,折騰了三十多個小時,雖然期間也休息過,但總是一驚一乍的。現在魏龍暫時沒有危險,楚天齊心中踏實不少,也着實覺得有些乏累,便躺下來休息。可又惦記着高強那裡的消息,在牀上翻騰了一個多小時,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叮呤呤”,鈴聲格外響亮。
楚天齊睜開雙眼,伸手拿過手機。看到是高強號碼,立即接通,放到了耳邊。
“老師果然厲害,在水裡找到了那臺車,車上還有一部手機,兩張電話卡,水域離他藏身的山洞大概將近一公里。汽車已經沒進漬泥裡好多,車頂離水面大概三米多。先是用儀器探測到的,然後找來專業起吊設備,還有專門的蛙人。目前商務車已經打撈出*水,我們的人正在仔細檢查裡面每一寸地方,希望再有新的發現。專業人員也正用技術手段,努力恢復手機和卡上數據。手機和卡都着了水,手機卡還有摺痕,不過技術人員肯定能夠對數據進行恢復的。”高強的聲音中滿是激動和驚喜。
楚天齊睡意全無,聲音中同樣帶着興奮:“好。一定要查出點底細來,也一定能查出來。既然風流秀士特意把車弄到水裡,既然連同手機一同浸泡,那這上面一定有秘密。尤其車在水裡,岸邊卻沒有車轍,那就更說明問題了。”
“老師您放心吧,我一定會把暗鬼揪出來的,也一定搞清裡面的貓膩。堂堂警務人員,還能讓痞子、無賴難住?笑話。”高強說的很肯定。
結束與高強通話後,楚天齊又睡不着了,腦海中生出一個個暗鬼的形象來。也在想着暗鬼究竟會藏在哪裡,會怎樣應對警方的調查與搜捕。
……
不止楚天齊難以入睡,睡不着的大有人才。有一個男人就還沒睡,他不敢睡,也沒時間睡,當然也的確睡不着。
吸了吸屋子裡濃重的黴味,男人道:“這裡離市區有多遠,比剛纔那裡遠多少?”
牆角旁站着另一個男人。這個男人很是清瘦,正哈着腰,撣着牀上的塵土。他頭也不回的說:“差不多吧。”
“差不多?不對吧。剛纔我在後備箱裡看時間了,整整五十三分鐘。雖然走得不快,但也沒怎麼停,按說怎麼也得走出四五十公里吧。”男人很是疑惑。
“繞的多了一些。”清瘦男人依舊頭也不回的說,“後半夜了,少說點話。有這時間多躺會兒,既能恢復一下精力,也確實能節省一些能量。否則萬一需要雙*腿跑路的話,怕是連力氣也沒有了,能不能邁動腿也兩說。”
“啊。”男人含糊的應了一聲,藉着月光,也開始清理着另一張牀上的東西,邊清理邊翻騰。
拿起一個信封,迎着月光舉着,男人分辨着上面的地址,嘴裡叨咕着:“雁雲市雁雲大街……”
讀着讀着,男人忽然“啊”的驚呼了一聲:“這,這是這裡的地址嗎?”
“是吧。”清瘦男人隨意應着。
男人再次“啊”了一聲:“怎麼來這了?這哪是和先前地方差不多,分明是到人家眼皮子底下了。比先前那地方還近了差不多十公里,離他們大本營連五公里也不到吧?”
“二點八公里。”清瘦男人回答的很平靜。
“啊?”男人張大了嘴,狐疑的望着窗外,眼中充滿警惕。過了一會兒,忽然急切的質問,“你,你不會是要自首,是要把我直接交給他們吧?”
清瘦男人終於轉過臉來,眼中露出無奈,也帶着一絲憤怒,還有些許的憐憫:“張總,這幾年以來,我對你怎麼樣?每次遇到大難時,我拋棄過你嗎?你現在這麼說,不覺得虧心嗎?”
“我,我……”男人轉着眼珠,支吾着,“可,可,那你爲什麼要把我帶到這,這不是羊入虎口嗎?”
“現在這情況,能帶你到哪?能有這兩個地方到,已經很不容易了。”停了停,壓壓火氣,清瘦男子又道,“雖說這地方離着他們近了一些,不過有一句話說的好,‘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
“最,最……我沒有一點兒安全感呀。”男人說着話,快步到了窗前,拉上了那個灰糊糊的簾子。
清瘦男人沒再接話,而是嘆口氣,到了牀上,面衝牆躺了下去。
這個男人沒有上牀,他根本就不敢躺。這是什麼地方,這地方能躺嗎?男人忐忑不已,轉着眼珠,心中也在思謀着應變的策略。
不能坐以待斃,不能坐以待斃。男人心中暗自喃喃着,悄悄回頭,瞟了瞟那個背對着的身影。
……
“叮呤呤”,
寂靜的清晨,這陣鈴聲特別響亮。
當然了,別說是這麼響的聲音,就是輕微的震動,楚天齊也完全能夠聽到。他就一直在等着手機響,不時在等着屏幕亮起。
掃了眼屏幕,楚天齊拿過手機,坐起身來,摁下綠鍵。
“老師,經過技術人員幾個小時的努力,已經恢復了手機和卡上的內容。手機上的內容不少,但哪些和案子有關還需進一步甄別。卡上有兩個號碼,都是近期聯繫的,沒有標註名姓。現在我們的人已經根據號碼所屬區域,正進行着調查,應該很快就能找到登記機主。”手機裡是高強的聲音。
楚天齊點點頭:“好,同志們辛苦了。”
“不辛苦,爲人民服務,爲楚市長服務。”手機裡嘻笑着。
楚天齊關心道:“別硬撐着,該休息休息,聽你嗓子都有點啞,可別累壞了。”
“謝謝楚市長!打擾您了。”再次嘻笑一聲,手機裡沒了響動。
笑着搖了搖頭,楚天齊放下手機。
沉吟了一下,楚天齊又拿起手機,在上面輸入了一條短信:怎麼樣?在鉤上嗎?
短信發出不久,一條消息回了過來。
看着新收到的信息,楚天齊嘴角露出笑容,輕聲道:“媽的,小子,好日子到頭了,自作孽不可活。”
放下手機,楚天齊又躺了下去,腦中想着與之有關的事項。
擡手看看時間,楚天齊露出欣慰的神情,魏龍又平安的度過十多個小時了。
想到魏龍,楚天齊又回憶起了與魏龍接觸的點點滴滴。在醫院的幾十個小時裡,他經常想起這些。現在想來,就是當初的“互掐”也是那麼的美好,那麼的值得記憶。
老魏,希望你千萬不要出現危險,希望你快點好起來吧。楚天齊又在心中祝福起來。
……
時間一點點過去,外面的天際泛出了青色,天快亮了。
“叮呤呤”,手機又響,還是高強的號碼。
摁下綠鍵,楚天齊直接便問:“高強,怎麼樣?”
對方道:“老師,找到機主了。”
說了聲“好”,楚天齊又追問着:“是誰?”
“是郊區一個農民。”給出回覆後,手機裡又詳細解說起來,“通過電信部門,找到了機主登記信息,地址在雁雲市交警。按照地址,我們找到那裡,見到了登記信息上的人,向他覈實情況。這個農民表示,他從來沒有辦過這個號碼,也沒讓別人拿身份證辦過。而且信息登記的當天,正是兒子結婚辦喜事的正日子,他當時一直在家裡忙活,別說是去電信部門,就是連市裡也沒去。
經過反覆對農民詢問,我們沒有發現破綻,就去找村幹部和幾個村民覈實。他們也證實了農民的說法,當天這個人的確在村裡給兒子辦喜事,忙了一天的農民當晚還讓鄉親們給灌醉了。從這些來看,顯然是有人取得了村民身份信息,私自辦的手機卡。”
聽過自己學生講說,楚天齊暗自噓了口氣,然後又道:“辦卡當天的錄像有嗎?”
“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個多月,根本沒有當天的錄像。電信部門表示,他們的錄像大約保存三個月,最多不超過四個月。”對方回道。
“要這麼說,僅通過這個號碼,並不能找到真正的機主?”停了停,楚天齊又道,“那麼知道這個號碼的人,可能就只有兩位,一位是真正的機主,一位就是風流秀士了。”
手機裡說了聲“對”:“是這樣的。現在已經安排人,提審風流秀士,不過這小子還在耍着肉頭陣,咱們的人暫時也沒拋出打撈到汽車和手機的信息。”
“彆着急,我想他應該會說的,應該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只要恰好適時拋出棺材,他應該就會落淚了。”楚天齊安撫着學生。
“明白,老師,我先掛了。”高強回覆之後,聲音戛然而止。
真正機主是誰呢?他,還是他,或是另有其人呢?楚天齊又費起了腦筋。
儘管眼睛發澀,頭也微微發疼,但楚天齊根本不想睡,也不願意睡下,他要好好想想接下來的事情和可能面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