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曲勇被還以清白,呂梓琪、趙新重歸於好,但整個誣衊案還是沒有最終結果。關鍵是案子沒法繼續進行,因爲那個孫子銘雖然醒了,雖然能吃能喝,可卻一直什麼也想不起來。胡廣成又幾次向楚天齊彙報、請示,但楚天齊都沒給出明確答覆,而是讓繼續等着,看看再說。
楚天齊現在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他最擔心的是老天會不會出乏相,操心的是那些經濟作物會不會遭受洪澇甚至冰雹的侵襲。於是,他天天關注着天氣預報,不時向鄉里追問、提醒。
就在這種擔憂和不安中,時間一天天過去,中旬也即將過完。按照慣例,每年這個時間基本不會出現強對流天氣,近二十年都是這樣。而且現在這茬蔬菜已經收穫、銷售的差不多了,估計到月底就能全部售完。因此,無論是種蔬菜的賀家窯鄉,還是種藥材的黑山鄉,鄉幹部們都樂觀了好多。
隨着夏季極端天氣可能性降低,楚天齊心裡的緊張度也漸漸下降。但當他感受到鄉里的態度變化後,反而又增添了新的擔憂:驕兵必敗。
不行,絕不能功虧一簣,必須有始有終。正是帶着這種擔心,楚天齊連着好幾天都去下鄉,以警示和提醒人們,不要麻痹大意。
今天本是週日,而且已經連續下鄉好幾天,但楚天齊還是決定下去。好多鄉鎮都已經去過,自己再三強調了防洪抗災重要性,鄉幹部們也給予了應有的重視。今天再去轉一下,該走的鄉鎮就都走過了,也就放了心。
由於是週末,應該休息,不願驚動鄉里,而且也想看到更真實情況,楚天齊便沒有提前通知。
相比前些天,早上的溫度要低了一些,但依然暖烘烘的,只是感覺又舒服了一些。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縣長專車已經停在樓下,秘書也已在車旁等候了。
坐上汽車,楚天齊直接說了聲“黑山鄉”。
司機回了聲“好的”,汽車緩緩啓動,駛出黨政大院。汽車一路向南,穿過不長的城市街道,左拐上了鄉下公路。
公路兩旁,綠葉環繞的楊樹鬱鬱蔥蔥,織成了濃密的樹蔭大傘。田野間的莊稼由綠轉黃,飽滿的籽粒好似微微顫動,壓的秸稈大都彎下了腰身。路肩上,茂盛的綠草掛着露珠,露珠晶瑩欲滴。放眼望去,好一派田園風光,既蘊含*着勃勃生機,也滿是即將收穫的金色希望。
黑山鄉是離縣城最遠的一個鄉,其間需要經過兩個鄉一個鎮。一路飽覽了田園大好風光,行駛大約兩個小時,才進入黑山鄉政府駐地黑山村。楚天齊沒有到鄉政府,而是直接去了田間,奔向種藥材地塊。
離着藥村地塊還有一段距離,就看到田地間有兩個人影,但一時卻又看不清楚。汽車停在路邊,楚天齊從車上下來,向那邊地塊走去。
剛下車時有樹蔭,走下路肩才感覺到,大太陽還挺毒的。雖說已經出了伏天,但上午九點多的溫度依舊很高,尤其太陽顯的也低了好多,直曬的厲害,很有“秋老虎”的威風。
緊挨路邊的是玉米地,玉米棒子都吐着長長的“鬍鬚”,雖然包裹在綠色棒皮中,但依然能夠感覺到籽粒飽滿。由於置身在玉米地裡,有秸稈遮擋着,雖然楚天齊、劉拙個子都不高,卻一時看不到剛纔遠處地塊裡的人了。
穿過玉米地塊,視野寬了好多,立刻便望見前方整個山坡,那兩個人影就在靠近山坡的陰坡地裡了。
對方顯然也看見了楚天齊,立即喊着“縣長”,大步奔來。
楚天齊衝着對面連連揮手:“別過來,別過來,我現在就過去。”
對方自是不聽“良言”相勸,而是執意迎向縣長。
迎面兩人到了近前,正是黑山鄉黨、政一把手楊福瑞、高佳明。
“歡迎縣長蒞臨檢查指導。”楊福瑞先說了話。
看到眼前兩人,楚天齊很是欣喜,他既欣賞兩人的工作勁頭,也羨慕兩人和諧的黨政關係。如果不是擔心引起不必要的歧義和聯想,他真想給兩人頒發一個“和諧黨政楷模”之類的獎狀。聽到對方歡迎語句,楚天齊一笑:“你倆怎麼在這兒,知道我要來?”笑着,還轉頭看了看。
楊福瑞馬上道:“不知道您要來,劉秘書可沒通知我們。我倆是利用週末不辦公,專門到地裡轉轉,看看白朮苗的長勢。”
楚天齊“哦”了一聲:“那是偶遇嘍。”
“偶遇,純屬偶遇。”高佳明點頭應承。
邊說邊走着,頭頂的熱度漸漸散去,進入了山坡遮擋區域。相比起太陽底下的三十三、四度,現在的溫度也不過二十六、七度的樣子,剛纔還烈日當地,現在忽然進入背陰區,身上頓覺陰冷。人不適合在這種地方待的時間過長,但卻適合白朮育苗工作進行。
白朮藥材喜陰涼,耐寒性很好,對土壤水分要求也不嚴格,育苗期要培育壯苗。因此,專門選在這種有一定坡度,坡度不超過二十度陰坡生荒地或撂荒地。這種地塊都比較瘠薄,生長起來的壯苗生命力都比較強。反之,過肥地塊的白朮苗枝葉就要過於柔嫩,抗病力也會減弱。
相比起上次所見,眼前的白朮苗又高了好多,尤其有一部分苗更顯茁壯。
指着面前地塊裡的白朮苗,楊福瑞講說起來:“在氣溫三十度以下的時候,白朮植株生長速度隨氣溫升高而加快,氣溫超過三十度生長反而受抑制。伏天這段時間,白天最高氣溫能達到三十六、七度,大部分時間也在三十三、四度,就是背陰地方也得三十度以上。這幾天氣溫下降了一些,背陰地方也就二十七、八度左右。所以,剛過去的四十多天長的並不快,反倒是近一、兩週‘蹭蹭’的躥。今年把壯苗培育好,明年栽種基礎就好,到時收成也更有保證。
白朮就怕水*多,即使在這種坡地也要防止形成窪澇,這些排水渠發揮功能尤其重要。所好的是,這裡是沙質土壤,一般不積存水,這個季節也基本過了大暴雨時節。不過我們也不敢大意,尤其今年熱的不正常,更得防着洪澇水災,我倆今天過來,主要就是看看這些排水渠是否暢通、淤積。剛纔周圓圈轉了一下,水渠都很通暢,沒有淤泥,也沒有雜物。來的時候,我倆也沒通知種植戶,不過就衝這些管理,他們肯定在及時關注着這些事……”
聽着楊福瑞講的頭頭是道,楚天齊調侃了一句:“楊福瑞同志,你身爲鄉黨委書記,有些‘不務正業’呀。”
楊福瑞先是一愕,隨即“嘿嘿”笑了:“黨委主要就是黨務、人事、組織等工作,務虛的更多一些,鄉里就那麼幾十個人,也沒有那麼多人事、組織的事。再說了,組織委員、宣傳委員就把事辦了,稍重要點的,和老高他們幾個一商量,很快也能解決。我這人喜歡幹具體工作,這麼多年都這樣,主要是老高有胸懷,從不嫌我伸手過長,否則我也不能老摻和。”
“已經習慣了楊書記領導,這些年一直就是這麼過來的。黨委那邊的事,書記也讓我參與很多,我倆都有些‘不務正業’。”高佳明補充着。
“你倆這‘不務正業’好呀,要是人們都能這樣的話,就能做更多實際工作了。”楚天齊有感而發。
由楊福瑞、高佳明陪同着,把整個種植藥材區域都轉了個遍,包括這裡的白朮,還有別村的地黃藥材。一圈轉下來,楚天齊對黑山鄉藥材種植管理非常滿意,對楊福瑞、高佳明的工作態度也很滿意,尤其兩人的責任心、警惕性更讓他稱讚。
……
回到鄉里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了,爲了說話方便,還是把大師傅叫到鄉里,在鄉食堂吃的午飯。雖說是中午,但今天屬於休息時間,楚天齊和楊福瑞、高佳明喝了些啤酒。整個吃飯過程很和諧,很融洽,也談的非常投機。
本來不準備休息,但在吃飯後期,楚天齊覺得頭有點疼,就到鄉里客房睡了一會兒。
下午三*點多,楚天齊醒來了,頭疼似乎輕了一些,但卻有些恍惚,頭重腳輕的。
看到縣長這個狀態,可把楊福瑞、高佳明嚇壞了。
楊福瑞顧不得抹去額頭的汗珠,焦急的說:“縣長,我們馬上送您去醫院,現在就聯繫縣醫院做準備,讓鄉衛生院醫生跟着。”
楚天齊一笑:“我不過是偶有不適,要是讓你這麼一弄,別人還以爲我身患重症呢。沒事,我直接回去就行了。”
雖然楚天齊不去縣醫院,但也接受了讓醫生看看的建議。
時間不長,鄉衛生院院長到了,經過詢問和簡單檢查,斷定縣長是“受陰”所致。建議縣長上牀休息,還給開了兩樣藥片,言說過兩個小時就會見輕了。
見大家都是一臉焦急,楊、高二人更是誠惶誠恐,楚天齊沒有硬拗着,吃過藥後,又躺到牀上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