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鴻濤看着她,突然他笑了,只是那笑容裡面充滿了苦澀和無奈,道:“好,反正你說的算,到時候事情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你可別怪我,我可是把醜話都說到前頭了!”
呂麗麗雙手叉腰怒罵道:“哼,有什麼不可收拾?他不過一個政法委書記,還真敢硬要插手公安內部人事問題?真不知道政法委書記是虛職?我們是講民主的!要動文德,得過兩關,首先是是新河縣委常委會然後是市委常委會!就算他連過兩關,新的人選還不是要你們市局提名?到時候再換一個我們呂家人就是,我看他劉思遠怎麼辦!”
張鴻濤不屑的看了眼不懂裝懂的呂麗麗,對她的自信很是無語,雖然她說的程序是沒有錯,但是程序是程序,實際情況哪有那麼簡單,這女人真是沒有遠見,真以爲北陽是她們呂家的後花園了啊?要知道這麼明着和副書記對着幹是多麼不理智的行爲。1,
但是他嘴裡卻什麼也不說了,主要也是因此透過這件事情,張鴻濤突然間就已經徹底灰心了,失去了鬥志的他乾脆就按照她說的去做。
第二天,劉思遠跟隨着章正棟一起回到了北陽市,毫無意外的,他上班後第一件事情就讓師洋打了個電話給張鴻濤,請張市長道辦公室來坐坐。
張鴻濤來得倒是不慢,看到劉思遠後居然還能掛着笑容道:“劉書記辛苦了,剛從新河縣回來,那麼快又投入到工作中,值得我們學習啊。”
不得不說,張鴻濤心理素質也不是一般強,劉思暗叫一聲佩服,隨後擺擺手道:“張市長,我猜你也聽說了,我這次去新河縣看到了很不好的現象,關於這個問題你有什麼說法嗎?”
張鴻濤斟酌了下道:“劉書記。今天下午我們局會召開黨組會議,我會在會議上強調下此時,用聯防隊員可以,但是必須加強教育加強管理,尤其要注意,不得讓聯防隊員公然穿着警服上街巡邏!”
劉思遠看着他。隨後淡淡道:“就這樣?”
張鴻濤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故意裝傻道:“劉書記的處理意見是?”
劉思遠毫不猶豫道:“如此嚴重的違紀情況,縣局局長呂文德負有主要領導責任,這裡我正式要求立刻免去新河縣局局長呂文德的職務!並且我會要求紀委跟進,立案調查他在使用聯防隊員過程中有無其他違紀現象!希望張市長可以着手安排新的新河縣局局長人選了。1,”
張鴻濤眼睛眨巴了下,隨後心平氣和道:“劉書記,這個我有點不同意見,同志們工作中犯點錯誤也是難免的,還是應該以教育爲主,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嘛。”
劉思遠毫不猶豫道:“張市長。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呂文德必須被免職,我已經要求新河縣委常委會暫停其職務,現在就是通報你一聲,與此同時,我對於你們市局疏於管理也要提出嚴厲批評!請分管治安口的相關同志出一份檢討過來!”
張鴻濤表情抽搐了下。劉思遠‘通報’兩個字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是來問他意見的,或者說更直接點,根本不在乎他的意見。
既然如此,那也沒什麼好多說的了,這話出來就等於撕破臉皮了,張鴻濤也乾脆破罐破摔道:“劉書記。我們無論用人還是免職,還是要講民主過程的,要相信集體的意見嘛,如果要免去呂文德的職務。必須縣委常委會正式通過,相信劉書記也已經同志了新河縣委,那我們還是等待縣委常委會的消息再討論下一步,當然我回到局裡會責令相關同志深刻檢討。”
劉思遠也知道他不想裝了,撕破臉皮也好,說話不用繞彎子還輕鬆點,於是他也毫不客氣道:“好,那我看今天下午的縣委常委會的意見,下一步到時候再說。”
張鴻濤表情抽搐了下,這傢伙不是一般強勢啊,不過現在也沒有退路了,反正他原本就是打算按照他們呂家意思走,雖然他心裡不認同也就這麼破罐破摔了,想到這裡他隨口道:“行,就按劉書記的指示辦。”
說完他正打算開口告辭,突然他看到劉思遠表情也有些奇怪。
他當然不會知道的是,劉思遠突然得到了小黑本久違的提醒,三個字:拉攏他。
劉思遠當時就被生生的雷住了,張鴻濤是呂家女婿,而呂家把持着公安系統,他本人又是市公安局局長,正是呂家絕對主力,也是劉思遠在北陽大展拳腳的最大阻力之一。
而且兩人就在幾分鐘前剛剛徹底撕破臉皮,就差沒有當場翻臉對罵了,怎麼小黑本讓自己去拉攏他?有可能嗎?
不過劉思遠最終還是相信了小黑本的判斷,決定嘗試一下,他突然雲淡風輕得換了個話題道:“張市長,你今年幾歲?”
張鴻濤嘴巴張老大,兩個人剛纔還在明爭暗鬥,怎麼就突然風雲大變,劉思遠他這麼沒頭沒腦一個問題這是在唱哪出啊?!
張鴻濤雖然心裡面莫名其妙的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嘴裡還是順口道:“報告劉書記,我今年實足三十六歲。”
劉思遠哦了聲,心裡琢磨了下,三十六歲的副廳級幹部還算不錯了,隨後淡淡道:“張市長,我看過你簡歷,擔任副市長職務也有三年了,對自己未來進步有沒有什麼想法?”
張鴻濤被他問得雲裡霧裡的,隨口打太極道:“都是爲人民服務嘛,我堅決服從上級領導的工作安排。”
劉思遠淡淡一笑道:“張市長,呂主席應該是你的大舅?”
這個關係在北陽官場上也根本不是秘密,張鴻濤毫不猶豫點點頭,說了句道:“沒錯,我愛人是呂主席的親妹妹。”
劉思遠看着他,隨後意味深長道:“難怪張市長進不了常委班子,畢竟要避避嫌嘛,不過這麼下去,對張市長未來發展很不利嘛。”
張鴻濤當時臉色就變了,劉思遠正戳中他的痛處,省委領導又不是瞎的,斷然不會安排兩個有親戚關係的進同一個常委班子,他們一個市委常委,工會主席,一個擔任副市長已經是打擦邊球了,幾乎可以說是省委的底線,已經很給呂家面子了。
所以也就是說,只要呂志文一天不調動工作離開北陽市委常委會,他張鴻濤就斷然無法入常,而呂志文今年也不過四十出頭一點,還有好些年官可以當,更要命的是呂志文似乎鐵了心要留在北陽當他的‘地頭蛇’,早就放出風聲就算升官也不去外地任職,他的目標就是和卓中信一樣爬到市委副書記的位置,然後統領整個北陽的四大宗姓。
見張鴻濤陷入沉思,久久不說話的樣子,劉思遠就知道自己剛纔一番話肯定戳中了穴位,不過這種事情也不能用力過猛,所以他見好就收道:“我也就隨便說說,我倒是覺得已張市長的情況,去省廳擔任個副廳長是合適的。”
省公安廳副廳長同樣是副廳,但是從市裡到省裡也算是跨出了一大步,上升空間一下在展開了,更重要的就是也沒有了呂志文這個人肉天花板在那邊擋他前程!
劉思遠當然也不會天真的以爲自己幾句話就能搞定張鴻濤,他把該說的話全部說完後,便揮揮手道:“張市長如果沒有事情的話,就這樣,我們一起等新河縣縣委常委會的結果。”
張鴻濤默默地點點頭,站起身來道了個別便走了,走到門口時候突然他轉身道:“劉書記,我看這事情您還是斟酌下,多研究下再做決定,我估計可能今天的縣委常委會過不了。”
能說出這句話,劉思遠立刻明白剛纔自己那番話的效果很不錯!
不過劉思遠隨即淡淡一笑,平靜卻堅定的道:“多謝張市長的提醒,不過我依然堅持認爲,必須免去呂文德的職務。”
張鴻濤點點頭,隨後默默走出劉思遠辦公室。
覺得自己該說的都說了,甚至有些不該說的也說了,既然劉思遠堅持要搞大,他非要其取其辱,也就隨便他去了,只是他此刻心情很是複雜,甚至心中略略有些失望,剛纔他確確實實被劉思遠一番話打動了,但是如今看來好像劉思遠好像水平也不過如此,這樣的領導是否值得投靠絕對是需要三思的。
他隨後打了個電話給老婆呂麗麗,因爲後者再三關照,要他把今天和劉思遠談話情況告訴她。
張鴻濤簡明扼要道:“劉書記動呂文德的決心很大,還要求我儘快準備提議新的縣局局長人選,我已經盡力迴旋了,但是似乎沒有什麼效果,簡單說來就是談崩了。”
電話那頭呂麗麗惡狠狠道:“靠,這小子還挺牛逼的啊,看來不給他點教訓,真是不知道北陽的風往哪裡吹了!對了,他還有說什麼嗎?”
張鴻濤卡頓了下,隨後道:“沒有了,劉書記其他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