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舒華並不懷疑,自己如果得罪死了劉思遠會有什麼下場,別的不說,單單今天一天市委出動的陣容就足夠秒殺他一個小小的局長好幾遍了,相信只要隨便一個常委提議免去他局長的職務,一定會順利通過組織部和常委會,沒有任何懸念。
只是萬一朱希龍走投無路,亂咬一通……一時間他一個頭有兩個大。
此時已經到了下班時候,劉思遠本想直接回家休息會,畢竟在壩上跑了一下午也有些疲乏,結果電話又響了,來得是一個等了很久的電話。
打來電話的是原承恩縣縣委書記樊玉羣,後者聲音有些疲乏道:“思遠,今晚一起坐坐?”
其實前幾天就有一個人自稱是樊玉羣的代理人打電話過來,說是知道他現在是沈依依代理人云雲,要和他約個時間談撤訴條件。
劉思遠當時就毫不猶豫告訴他,沒興趣和他談,要談就讓樊玉羣自己來談,和你這種不入流的角色沒什麼好談的。
那個人又說樊處長工作繁忙,沒空親自來談,劉思遠立刻告訴他,不談拉倒,走法律程序,隨後直接掛了電話。
經過這些年磨練,劉思遠已經發現一個規律,惡人還需要惡人來磨,有時候對一些人不能太客氣。
比如說,沈依依的案件,主動權完全在她手裡,他根本不擔心樊玉羣那邊有什麼反彈,反正多拖一天。樊少皇那傢伙就多在看守所呆一天。
雖然當時老樊通過關係把他轉移到了市局,但是算樊少皇倒黴,後來經歷了鄭高峰事件,鄭書記突然發威。一下子市局就脫離了張書記的控制,聽說現在樊少皇在看守所裡的日子也不是很好過。
所以見到樊玉羣居然還想端架子裝清高,不肯直接露面,劉思遠立刻就發彪,他的談判策略就是,一上來就要先聲奪人,從氣勢上壓倒對手,根本不給他還價餘地。
樊玉羣也算個人物。居然企圖讓他的外甥去掌握一些他亂搞女人的證據來要挾他,結果反而被劉思遠識破,前幾天他那外甥也因爲聚衆賭博被縣公安局給拿下了。
果不其然,看來樊玉羣今天就坐不住了。主動來約他。
劉思遠想了想,左右他也沒事,不如就趁這個機會,把這事情來個了斷算了,於是便道:“老領導召喚。*我一定得到啊。”
後者嘿嘿乾笑了幾聲,便告訴了他一個地點,說他下班後趕來就是,他會提早去那裡等着。
地點是紫薇市的一個茶樓。再次遇到樊玉羣,劉思遠差點嚇了跳。這哪還是當年的樊書記啊?
說起來也只是幾個月沒見,他的頭髮已經全部花白。臉上滿是皺紋,寫滿了滄桑。
見他愣愣的看着自己,早就爲人成精的樊玉羣當然知道原因,他只是嘆了口氣道:“人就是這樣,一旦清閒下來反而老得快。”
劉思遠心道老得快可不是因爲閒下來,還是失去了權力造成的。
不過劉思遠他看他這副模樣,並沒有多少同情心,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說起來樊玉羣這傢伙現在的遭遇,還真是應了那句話:出來混遲早要還的。
當年他當縣委書記時候太過霸道,凡事都不給別人留餘地,自己吃肉別人湯都不給留,所以現在一旦落難失勢了,結果就是牆倒衆人推。
聽說如今,不但縣裡面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他說話,反而落井下石的倒不少。
當年他把人家鄭高峰逼走,結果現在人家老爸通過關係,硬是讓市局不鬆口讓樊少皇取保候審,天天呆在看守所裡過着非人生活。
他當年對跟着自己的組織部長柳大元過於刻薄,結果導致被柳大元玩了個無間道,把樊少皇搞黑社會那些破事全部捅出來,算是徹底把樊少皇那白癡給賣了。
劉思遠暗暗下定決心,千萬不要學習這個壞榜樣,不要被一時的權利給薰昏了頭。此一時彼一時,凡事要留餘地。
與此同時,在潘舒華家裡,朱希龍正一副皺眉苦臉的樣子坐在那裡,眼神有些陰毒。
潘舒華嘆着氣道:“希龍,現在形勢比人強啊,看來這回我是保不了你,要怪,就怪你自己沒有放正位置。”
朱希龍惡狠狠道:“潘局,你說這小子也太過分了吧,我不過就是稍微頂撞了他幾句,至於嗎?”
潘舒華搖搖頭道:“他這是在立威了,你正好撞刀口上了。”
朱希龍諾諾道:“潘局,你不能繼續縱容這小子爲所欲爲了,再這樣下去,您的威信……”
潘舒華眉頭皺得很緊,良久沒有說一句話。
劉思遠嘴裡客氣道:“樊處長,您在政協相信肯定不如當年縣委書記那般繁忙,事事操勞,也是時候該好好享受下生活。”
樊玉羣豈能聽不出他話裡的諷刺意味,他苦笑道:“對於權利,我倒是放的下,唯獨對於少皇那個臭小子,實在是……哎!”
見他提到樊少皇,劉思遠立刻神情一肅道:“樊處長,我當年在常委會上就是這個觀點:對於違法亂紀行爲,必須予以嚴厲的法律的嚴懲!”
樊玉羣斟酌了下道:“思遠啊,你應該也是知道的,畢竟我們樊家三代單傳,就這麼一個男根,這樣吧,我們就不饒彎子,也不說官話了,你就直接點告訴我沈依依撤銷訴訟的條件吧,我能做到的就接受,實在做不到也沒辦法。”
劉思遠心裡對他的想法很是不屑,你們樊家三代單傳怎麼了?就可以作奸犯科了?這算哪門子歪理?
於是他也沒好氣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饒彎子了,沈依依同志撤訴的條件很簡單,首先是解決沈依依的正處級待遇,其次是兩百萬精神賠償。”他一開口就比沈依依說的分別提高了一倍,副處變正處,100萬變成了200萬。
樊玉羣臉色當時就一沉,帶着絲當年的威嚴道:“思遠,提要求也要符合實際,我自己也就是正處,而且在政協工作早退居二線了,說不上什麼話了,你要我將沈依依一步從正科拉到正處,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換了一年前,也許劉思遠就被他給唬住,但是他也早非池中之魚,不是你樊玉羣露個霸氣就能怔住的毛頭小夥了。
他反而心裡覺得有些好笑,心道你老樊也不想想,自己都是退居二線的人了,還裝什麼牛13啊,再說呢,這事可是你急,我不急,真的談崩了,他劉思遠一點也沒損失。
倒是你們家的樊少皇得繼續看守所呆着,而且隨着開庭日期臨近,如果沈依依堅持起訴,那可不單單是強X罪了,弄不好再弄個黑社會組織罪,死刑都有可能,那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劉思遠表面上微微一笑道:“樊處長,你讓我提要求,我就替沈依依同志如實提了,至於您能不能做到,其實和我沒有什麼關係,這樣吧,我會把您的答覆帶到的。”
樊玉羣一下子就無語了,也意識到真的是此一時彼一時,對面那個早就不是吳下阿蒙了,而自己也早就不是大權在握的縣委書記了。
他又嘆了口氣道:“思遠,我是帶着誠意來的,你這樣獅子大開口的,實在有些過分,我這邊也實在做不到,這樣吧,我們大家現實點,解決副處級是我的底線了。”
劉思遠也不着急,穩穩的想了會,才悠然道:“副處級的話也可以,但是那賠償金就要翻倍了,那樣的話我還可以和沈依依商量下,否則人家恐怕很難接受,樊處長你看如何?”
樊玉羣滿臉慍怒,知道這傢伙是落井下石,奈何樊少皇不爭氣,自己有火也不能發,好不容易剋制下情緒後,他一副語重心長地樣子道:“思遠,在承恩縣我們一個班子共事的時候,我待你也不薄吧,記得你還不是常委的時候就打了少皇,我也沒拿你如何,不是嗎?”
劉思遠毫不猶豫道:“樊處長,您怎麼不說說我爲什麼要揍他?他調戲人家女同志在先你怎麼不說了?你不提這還好,一提我更加覺得樊少皇就是個慣犯,這種人還真不能放出來。看來我得和依依再談談。”
樊玉羣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怒道:“劉思遠!你別太過分了,400萬?你不會去搶啊?”
劉思遠絲毫不受他威脅,冷冷道:“樊處長,那看來我們是談崩了,那就這樣吧,我很忙,就這麼告辭了。”
樊玉羣見他真要走了,突然有些着急道:“思遠,我外甥現在被承恩縣公安局給拘留了,他也就是打打麻將,不用那麼頂真吧?要不你跟縣局打個招呼,先把他給放了?”
其實他早就找了以前在縣局的人幫忙,結果一個副局長直截了當告訴他道:“樊處長,真是不好意思,阮驚天的案子是我們陳局親自在抓,其他人都說不上話。”
所以他纔不得已找劉思遠開口。
卻不料這臭小子的回覆讓他差點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劉思遠冷冷的看着他,說道:“不好意思,樊處長,其實,我和承恩縣公安局不太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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