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史懷英果斷地拒絕了厲中河的要求,道:“等曉翠他們高考成績下來後,我就回桃花溝,村裡還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厲中河故意裝作一抹哀傷的樣子,道:“好吧,既然你要回桃花溝,我也不想啥了,我跟你回去吧。”
“跟我回去?”史懷英一怔,道:“你跟我回桃花溝幹什麼?我不用你送,我有德延大哥,還有桑雲兒,路上不會有事的……”
厲中河打斷了史懷英的話:“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我將向縣委遞交一份辭職報告,辭去清河鎮鎮長的職務,然後跟你回到桃花溝,你走到哪裡我就走到哪裡……”
“啊——”史懷英再一怔,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你,你難道要放棄自己好不容易打拼出來的一番事業麼?”
“一番事業?笑話,再大的事業,哪能比得上懷英在我心中的份量?”厲中河輕描淡寫地道:“既然懷英不願意跟我呆在一起,那我就死皮賴臉地跟着懷英到桃花溝吧,咱也做一個桃花溝的上門女婿,那桃花溝的老少爺們兒們,貌似對我厲中河的這張臉還是很認可的……”
“厲中河,你不要胡說了,你明明知道我不會同意你到桃花溝的。”史懷英悠悠地道。
厲中河一聽,朝着店老闆道:“老闆,拿紙筆來。”
店老闆立即拿來了一杆筆,還有一沓稿紙,遞到了厲中河的手邊。
厲中河拿過紙筆,用一抹不容置疑的口吻對史懷英道:“我現在立即寫一份辭職報告!”
“你寫啊,有本事你寫啊!”史懷英笑盈盈地道:“我就不相信你能捨棄自己的事業跟我到桃花溝受苦。”
厲中河微微一笑,在稿紙上迅速寫了以下幾行字:縣委,我叫厲中河,由於工作能力有限,遂辭去清河鎮代鎮長職務,請批准,落款是“厲中河。”
隨即,厲中河放下手中的鉛筆,將食指塞入了嘴裡,輕輕一咬,一股鮮血的血涌了出來,他在稿紙上的落款處,用自己的寫,簽下了“厲中河”三個字。
“啊!不要啊!”史懷英趕緊伸手阻攔。
厲中河將稿紙在史懷英面前輕輕一揚,道:“這份辭職報告,我呆會就交給縣委組織部,組織部長陳文軍那廝對我恨透了,他馬的,老子巴不得我離開雞鳴縣的官場呢,到那遙遠的地方,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跟自己心愛的人生生世世在一起,太陽出來喜洋洋,一起下地勞動幹活,在那桃花溝的後山裡,蓋幾間木屋,生幾個大胖小子,快活逍遙一輩子,多好啊,總比在這紛紛攘攘的世界裡快活多少!”
史懷英看着厲中河的臉上充滿着對於美好未來的無盡嚮往,情不自禁地,她的眼睛溼潤了。
曾幾何時,史懷英做夢都想和厲中河在一起啊,她真的不想走出那大山,她真的想在那大山深處,和自己心愛的人,長相廝守,永不分離。
厲中河輕輕擦拭着史懷英眼睛裡的晶瑩淚珠,道:“懷英,你是不是以爲我在開玩笑?”
史懷英一怔,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扭過頭去,隔窗而望,只見窗外那連綿不絕的大山裡散發着濃濃的霧靄,霧靄之中透脫着無盡的靜謐與安寧。
良久,史懷英轉過頭來,怔怔地看着厲中河,道:“中河,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可是,我不希望你能跟我回桃花溝!”
“我知道了,原來你不愛我!”厲中河故意說道,他故意在眼睛裡涌動着無盡的失落。
“不!”史懷英道,她咬着嘴脣,脣邊夾着一捋烏黑的秀髮:“中河,你看過《誅仙》?”
“呵呵,我當然看過了。”厲中河笑道:“談論起《誅仙》,我們兩個還是有許多的共同語言的。”
“中河,《誅仙》裡有個青雲門,你一定知道罷?”史懷英問。
厲中河點了點頭,道:“那當然,如果不知道青雲門,等於沒有看過《誅仙》。”
“青雲門位於青雲山脈,其中有大竹峰和小竹峰,那無邊的竹林,在月光的照耀下,多麼安靜,多麼美妙啊!”史懷英悠悠地道,此刻的她,似乎陷入了那無邊的誅仙式的意境裡。
“懷英,我知道你很嚮往那樣的意境。我也知道你經常一個人站在桃花溝的山上,在竹林裡獨自走着。”厲中河坦誠地看着史懷英,道:“其實,我也喜歡那樣的意境。”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史懷英好奇地問。
厲中河笑了,無限坦誠地道:“如果對自己心愛的人的性情沒有一點了解的話,我是沒有資格追求你的。”
史懷英悠悠地道:“中河,我知道你也喜歡竹林,喜歡竹林裡的靜謐,更是嚮往《誅仙》裡的竹林。可是,誅仙裡的竹林,只有小說裡纔有,甚至,小說裡的竹林,也不是那麼長久的,青山最終被毀於一旦,而那無邊的竹林,也隨即消失了。”
聽着史懷英意味深長的話,厲中河無限感慨。
史懷英繼續說道:“桃花溝現在是靜謐的,可是,桃花溝並不會永遠的安靜下去,不管是移民,還是不移民,桃花溝總有一天會跟大山外面的世界一樣,變得繁華起來,到時候,我們就算身在桃花溝,也不可能真正享受那種田園式的生活。”
“最主要的是,在我們的內心深處,永遠都要有一座屬於自己的田園。”厲中河道:“不管走到哪裡,我們的心裡,都有一片桃花溝。”
“照你這麼說,你又何以要跟回到桃花溝?”史懷英滿懷惆悵地問。
厲中河道:“對你,難道我只能天天想着麼?”
史懷英一怔,沒有說下去。
厲中河道:“懷英,桃花溝總有一天會像大山外的世界一樣,成爲都市,到時候,我們在不在桃花溝,其實都無所謂了,所以,請你留下來。”
史懷英望着窗外青山疊翠,悠悠言道:“中河,既然我們隨時都要身處繁華與喧囂,那麼,我們必然要時刻面對着那麼多的不願意面對的人,我們必然要在萬般無奈之下動用自己的心計,不爲別的,只爲自己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