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厲中河暗吸一口涼氣,好傢伙,這傅老爺子也太他馬敏感了吧,他竟然能洞察到俺老厲的心思啊,他這麼大年紀了,再過幾年就八十歲了,竟然一點都不糊塗,真是奇之怪也!
“爺爺,我有個不情之請……”
“說吧,不用拐彎摸角的。”傅文來道。
“嘿嘿,把你剛寫完的這幅《沁園春雪》送給我,如何?”厲中河懇切地道。
“呵呵,你知道麼,不光是這雞鳴縣,就是海中市的領導和林海省的領導,也沒有多少人拿到過我的書法作品,倒不是我自命清高,一旦有人拿我的書法堂而皇之地招搖撞騙,那可不得了!相信你一定能夠明白。”
厲中河點點頭,深以爲是。無數的領導幹部,都以攀交到傅老而得意,進而腰桿子就硬,如果他們拿到了傅老的墨寶,然後掛在自己的辦公室的顯要位置,外人一看,哇靠,這可是雞鳴縣傅老的字啊,此人既然能有傅老的字,可見他跟傅老關係很鐵,這樣的人,不敢得罪啊!
傅老並沒有把剛剛寫好的這幅《沁園春雪》送給厲中河,而是轉過身去,拉開書架的門,取出了幾個月前寫的一幅鄭板橋的詩,交給了厲中河,道:“這幅字,送給你吧,但願你能領悟。”
厲中河輕輕展開這幅字,暗暗驚奇,上面寫道:衙齋臥聽蕭蕭竹,疑是民間疾苦聲。此小吾曹州縣吏,一枝一葉總關情。
由於以前沒有讀過多少書,厲中河對於鄭板橋的這首詩領悟得並不是很深刻,但他能認得上面的字。
傅文來道:“中河,我以前跟你說過,身爲一個領導幹部,必須得清楚一個事實:大多數的老百姓,生活真的很不容易!這句話絕對不是空穴來風!值得慶幸的是,你在桃花溝那麼偏遠的地區呆了一陣子,你對我們雞鳴縣最偏遠羣衆的生存境遇有着清楚的認識,我希望你立下一個志向:一定要爲羣衆們做點實事,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聽着傅老的話,厲中河深深地點了點頭,道:“爺爺,您放心吧,上次我們談過桃花溝移民的事,我想,過一陣子就去跟謝書記談談。”
傅文來頗爲讚許地道:“是啊,桃花溝的事情,必須得提上日程。你給我記住一句話:你爲羣衆做了多少事,羣衆們就會加倍的回報你!桃花溝的四千一百五十多名羣衆,將會世世代代代記住你爲他們所做的一切!我跟你講,羣衆,永遠是你厲中河的最大依靠力量!”
“爺爺,我記住了!”厲中河不無感慨地說道。
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暗自嘀咕着:該如何理解傅爺爺的話呢?在這官場之上,不是有“官之四維”麼?羣衆,依靠羣衆?這應該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話啊!
不過,厲中河的領悟性很強,既然傅爺爺對他說出這一番話來,必有他的用意,相信他說的這話不是虛假的,而是發自內心的!
捧着鄭板橋的這首詩,厲中河誠懇地徵求道:“爺爺,我可以把這幅字掛在辦公室裡麼?”
傅文來呵呵笑了起來:“好啊,你可以掛,但我告訴你,我寫這幅字的時候並沒有加蓋我的印章,呵呵,沒有我的印章,就不會有人看出是我的字了。”
“啊——”厲中河有些失望地張大了嘴巴,這傅爺爺,難道連自己的孫子都不照顧一下麼?
傅文來和藹地笑道:“我的乖孫子啊,你呀你,你咋就不知道我的一番苦心呢?你想想看,去年我過生日,爲什麼讓你來作陪?就是想讓所有參加宴會的人知道,你是我傅文來的人,他們誰都不能拿你怎麼樣!比如這次在海中市,你直接給林海省武警總隊總隊長黃京安打了電話,黃京安爲什麼會聽你的話?因爲我是你的依靠力量!想當初,黃京安在擔任海中市武警支隊的一名警備股股長的時候,家屬隨軍的事,長期得不到解決,是我幫了他,所以,他每年都要來看看我,後來,我又安排他的孩子上學轉學以及戶口遷移等事情,他一輩都對我感激不盡,正愁着不知如何報答我呢,你在這個時候給了他機會啊!”
“爺爺,我給黃京安打電話這件事,是不是給您添麻煩了?”厲中河試探性的問。
傅文來寬和地笑了起來:“什麼麻煩不麻煩的,你當時也是爲了劫獄越獄事件的大局,我怎麼會怪你呢?相反,我很讚賞你的行爲,你給黃京安打電話,不是爲了自己的私事,而是爲了社會的穩定,這很好!”
“謝謝爺爺!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厲中河真摯地說道。
傅文來笑了:“傻孩子,身爲一名領導幹部,做人做事,只要無愧於心,只要有一顆公心,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這年頭真的很難得了,希望你能繼續保持這一份公心,懷着一顆公心,你就能團結最多數的支持者,這纔是官道上的真諦!”
“呃——”厲中河一聽傅老的話,再一次陷入了沉思,這傅老的言語,跟俺老厲意識中的“爲官之道”實在是截然的不同啊,難道,俺老厲以前的所有的做法,真的錯了麼?
又和傅老談了一陣,厲中河看時間已經很晚了,便提出告辭。
傅老也催促道:“早點回去吧,清河鎮的工作很複雜,你現在剛剛開始,以後的難事還多着呢,夠你喝一壺的,小心應付吧。”
“嗯,真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我會找爺爺您幫忙的。”厲中河大言不慚地道。
傅文來笑道:“你放手去幹吧,只要不是危害老百姓的事,只要不是以權謀私的事,我都會幫你的。在這林海省,我還是有一定的話語權的!”
聽着傅老鎮定自若、坦然而又掌控全局的強勢言語,厲中河的心裡充滿了無窮的信心!他相信,只要有傅老在,只要抱住了傅老這根粗壯的柱子,老子就可以縱橫官場!至少在這林海省,沒有人敢招惹他!
然而,一場規模巨大的官場風暴,似乎就要以厲中河爲核心而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