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瑞秋拍着厲中河的肩膀,道:“中河,我還是這句話,你這輩子如果不幹警察的話,實在是可惜了!”
厲中河搔着後腦勺,道:“譚局,我這輩子雖然幹不了警察,但我有兩個最爲知心最爲鐵桿的警察朋友,你是一個,葛斌也可以算是一個!”
葛斌一聽,不樂意了,點着厲中河的腦瓜子,恨恨地道:“我說中河,你怎麼跟譚局一個類型的?什麼叫我也可以算一個?啊?”
“哈哈哈……”射擊場上再一次響起三個大佬爺們兒的豪爽的笑聲。
譚瑞秋收住了笑,對厲中河正色道:“中河,你身手不凡,功夫高強,槍打得也超級好,這樣吧,我破格任命你爲海中市刑警隊隊長……”
“啊——”厲中河一下子張大了嘴巴,天啊,老子剛纔露了一手射擊身手,這譚局長竟然越來越喜歡俺老厲了,這可如何是好啊,蒼天啊,大地啊,這輩子千萬別做警察啊!
“中河,海中市的治安形勢一直很嚴峻!”譚瑞秋握着厲中河的手,無限坦誠地道:“咱們海中市位於林海省的最南端,屬於三省交界之地,南部是林南省,西部是西清省,這個地方社會穩定工作一直很嚴峻,從今年春節到現在,三四個月時間裡,海中警方一共破獲了六十多起殺人案,我們也有二十多名幹警輕傷、重傷,六名同志犧牲了,哎……”
聽着譚瑞秋的嘆息,厲中河和葛斌沒有言語。
對於厲中河而言,他的內心裡的確是想穿上一身警服玩幾年,警察這個行業,也算是一個富有挑戰性的行業,同時也充滿了危險性,但這都不是厲中河不想幹警察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離開雞鳴縣,他想協助謝大人做好雞鳴縣的各項工作,進而推動桃花溝的扶貧步伐,完成了這項工作,將是他官路上的最大的一個閃光點,更完成了他對史懷英的承諾!在他的心裡,史懷英真的很重要,他真的無法撇下史懷英獨自高飛!
葛斌聽着譚瑞秋對厲中河的許諾,知道譚局不是說着玩的,他的確是對厲中河從內心裡喜歡上了,否則,他不會向厲中河承諾刑警大隊大隊長的職務!海中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大隊長,難道不比一個小小的清河鎮代鎮長的職務高出許多麼?這一點連傻子都明白。
然而,厲中河沉思了好一陣後,開口了:“譚局,對不起,我……”
譚瑞秋的目光中涌過一抹深邃之光,平淡的臉上掠過一絲笑意,這絲笑意,讓人看起來很苦澀,很憂傷。
作爲一名職業警察,譚瑞秋的原則性很強,但他並不是那種不講人情味的人,他深知自己確實是打心眼裡喜歡厲中河這個人才,如果厲中河到了刑警大隊工作,刑警大隊無疑便進入了一頭猛虎,一條巨龍,無疑會促進整個刑警大隊的作戰能力!這對於維護整個海中地區的社會穩定工作將會注入強大的力量!但厲中河的志向卻跟譚瑞秋的誠懇要求背道而馳,對此,他不能強求,有些人,你可以強求,有些人,你可以利用手中的權力讓他折服,但厲中河不行,厲中河連刑警大隊大隊長的職務都看不上,那還談什麼呢?
同時,譚瑞秋也知道,厲中河並不是故作清高的人,他也不是視功名如糞土的人,他之所以選擇留在雞鳴縣工作,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想通了一切,譚瑞秋的臉上便再次露出了笑容,只是,現在的笑容比之剛纔,沒有了憂傷,沒有了苦澀,而是很開心,很淡然,人各有志,事到如今還能說些什麼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他不願意進入刑警大隊,那以後大家就是朋友,就是哥們,沒準這小子以後遇到什麼事還能用得上呢!
“中河,走,我們吃飯去吧!我請!”譚瑞秋道。
“好,我早就餓了。”厲中河摸了摸肚子道。
於是,譚瑞秋領着葛斌和厲中河朝着射擊場最東面的小山包走去。
到了小山前,只見幾座低矮的民房沿着一條曲曲折折、清澈見底的小河一字排開,民房大都是土坯壘建而成,房前屋後正升騰着裊裊炊煙。
指着那一排民房,譚瑞秋道:“那兒就是我家。”
“你家?”葛斌和厲中河同時有點愣住了,一個堂堂的海中市公安局的局長,他怎麼會住在這樣一個低矮破舊的民房裡呢?這也太有點不可思議了罷?這年頭,竟然還有這樣清廉的領導幹部?
譚瑞秋一邊在前面領路一邊指着中間的那幢民房說道:“這個地方,名叫雲裡屯,我家就是這雲裡屯人,我的爸媽還有我的愛人我的孩子都住在那個房子裡。”
“我說譚局,你好歹也是堂堂的海中市委常委、海中市公安局局長,咋不跟個農民似的?別的不說,你如果想從海中市最繁華的地帶弄幾套別墅,那還不是跟玩似的?”厲中河笑道。
葛斌也說道:“譚局,中河說得沒錯,你住在這樣的環境裡,情操倒是陶冶了,心情也愉悅了,但我覺得這樣不利於工作。”
譚瑞秋微微一笑,悠悠言道:“我不反對你們兩個的觀點,可我總覺得,身爲一名領導幹部,必須要有一種身處寒舍的危機感!身處寒舍,你才能體會到底層羣衆的疾苦,身處寒舍,你才能感受到自己始終是農民的兒子,身處寒舍,才能時時處處想着光做好事不做壞事!身處寒舍,你纔會行得端走得正!”
細細品味着譚瑞秋的一席話,厲中河感覺此人有點酸腐,或者說是有點頑固不化,都他馬做這麼大的官了,難道不應該享受一下生活麼?難道你在市區住上樓房就不能保持清正廉潔了麼?這是什麼狗屁理論?君不見無數的貪官都住着破舊的房子,房子裡卻裝着無數的金銀財富,君不見無數的落馬貪官穿着低劣的衣服,甚至不坐公家的車子,可他的孩子們在海外卻是過着異常富足的生活,堪比王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