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志熊的愛人名叫祁靈兒,是土生土長的清河鎮人,現在是紅光鍊鐵廠機修車間的辦事員,三十出頭,一副風風火火、潑潑辣辣的樣子。一聽說厲鎮長晚上將要來家裡吃飯,她跟車間主任請了假,買了一大堆菜,然後回家開始做飯。
當厲中河等人到了之後,祁靈兒已經做了滿滿一桌子菜,有紅燒排骨、清燒木耳、小雞燉蘑菇、京醬肉絲、麻辣雞絲、紅燒帶魚、清炒土豆絲、醋溜白菜等十六道菜。
“厲鎮長來了。”祁靈兒將一盤洋蔥炒肉絲端上了桌子,將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雙手,朝着厲中河盈盈一笑。
“哎呀,嫂子啊,你太客氣了,炒了這麼多的菜,我們都有點不好意了。”厲中河看着一桌子的菜,說話間不無歉意。
“嫂子啊,你也別忙乎了,坐下來,大家一塊吃吧。”歐陽賓笑道。
祁靈兒是個頭腦靈活的女人,從某種程度上講,她比她老公趙志熊的腦子還好使,一見歐陽賓和傅誠然兩個一塊前來,就知道他們跟厲中河關係非淺,便笑盈盈地道:“你們好好喝,我再去燒幾個菜,我的任務就是服務!”
趙志熊笑道:“去,把大門關上,別讓其他人進來。”
祁靈兒立即會意,轉身出了屋子,將大門關緊,然後繼續到廚房裡忙乎去也,她的心情十分的好,老公是一個很有才華的人,可一直埋沒在黨政辦,沒想到剛過元宵節便立即當上了清河鎮的黨政辦主任,她走到人前也倍兒有面子,終於感覺到了什麼叫做揚眉吐氣。所以,她在做飯的時候也格外的帶勁兒,十六道菜餚上齊之後,厲中河等人開始喝酒聊天,她竟然又做了十道菜,每道菜都搭配各異,使得衆人眼前一亮,就連趙志熊也驚得眼珠子發紅,他和祁靈兒結婚五六年了,還從來都沒有見過老婆在短短兩個小時內做了這麼多的菜,當真是大開了眼界。
還別說,祁靈兒燒出來的菜,不但讓人看來食慾大增,品嚐一口更是莫大的享受,壓根是色香味俱全。在當前蔬菜價格居高不下的情況下,她買了這麼多的菜,炒了這麼多的菜,真是不簡單,更可讓人感覺到她對大夥的一片盛情。當然,大夥都不傻,今日是厲鎮長第一次來她家裡吃飯,人家完全是衝着厲中河而顯示出了自己的身手。
厲中河自打從桃花溝掛職回來之後,除了早餐之外,幾乎頓頓都是在酒店裡度過的。不論是在雞鳴縣城還是來到這清河鎮,他在無數的高級飯店、鄉間野店裡吃過飯,但今日來到趙志熊家裡吃飯,祁靈兒燒出的這麼多的精美菜餚讓他大開胃口,經祁靈兒燒出來的這麼多的菜,跟飯店裡做出來的就是不一樣,讓人吃一口但“愛不釋口”。
精美的菜餚再加上好的美酒,再加上舒適的心情,晚上這頓飯便吃得非常的開心,厲中河非常的滿意。
傅誠然天生就是美食家,他個頭矮小體形肥胖,肚大腰圓,一條肥厚的大舌頭對於飯菜具有天生的敏銳性,他逐一品嚐着祁靈兒作出來的飯菜,嘴裡不住地叫着:“好,好,好吃,太好吃了,我長了這麼大也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嫂子,以後我天天來你家裡吃,我買菜,我買油鹽醬醋,還有,你的手工費我也出了……”
“哈哈哈……”衆人鬨堂大笑,趙志熊家裡從來沒有出現過如此熱烈的氣氛。
待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趙志熊舉起了滿滿一大杯酒,迎向了厲中河:“厲鎮長,今天來的,都沒有外人,除了李大槐之外,大家都是第一次來,說實話,我的心情非常高興,真的非常高興,大家這是給我趙志熊面子,我敬大家一杯,我先幹了!”
厲中河一擺手,制止了趙志熊喝酒,道:“志熊,你剛纔說了一句話我很高興,是啊,今天來的都不是外人,而且,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來你家裡,所以,我們今天就沒有必要喝太多的酒了,大家說說話,聊聊天,以吃爲主,要不然,這麼多的菜,如果剩下了,真對不起嫂子的一片良苦用心了。”
“哈哈哈……”衆人又一次放聲大笑,紛紛贊成厲中河的話。大家拿起筷子,分別伸向了各道精美的菜餚,一時間吃得不亦樂乎。
然而,吃歸吃,喝歸喝,厲中河雖然提出了“以吃爲主”的主意,但吃與喝永遠都是不可分隔的,大家依然喝了不少的灑。
厲中河伸出雙手,拍拍歐陽賓和傅誠然的肩膀,對趙志熊說道:“志熊啊,這兩位雖說都是咱們雞鳴縣的掛職幹部,但他們將來的發展前景不可限量,我對他們非常瞭解,你現在是黨政辦主任,我給你提一點建議,在今後的工作中,要注意經常給他們壓擔子,交任務,讓他們多多鍛鍊一下。”
趙志熊趕緊說道:“歐陽賓同志在清河鎮掛職好幾個月了,他的工作我是知道的,非常勤奮,非常認真,非常刻苦,每天早來晚走,經常工作到深夜,而且,歐陽賓同志人也很聰明,非常懂事,跟一般的掛職幹部不一樣,給黨政辦解決了不少疑難問題。厲鎮長,放心吧,歐陽賓同志沒問題的……”
聽着趙志熊的話,歐陽賓愣住了,哇靠,俺歐陽這是在做夢麼?俺歐陽難道是喝醉了麼?
用力地捏了捏自己大腿上的肉,歐陽賓發現自己並不是在做夢,也沒有喝高,原來,自己始終是清醒着的。
這個時候,歐陽賓樂了,真他馬滑稽啊,老子在清河鎮黨政辦掛職副主任這半年的時間裡,一直都是醉生夢死的啊,有時候經常不來上班,春節之前還帶着一個女孩到省城林海市度過了一個美妙的旅遊,什麼勤奮,什麼認真,什麼刻苦,還他馬早來晚走,這尼瑪不是胡扯麼?
歐陽賓雖然有關係有背景,根本不愁自己的未來,可是,這幾天來他的思想卻發生了明顯的變化,特別是厲中河來清河鎮工作,曾經一塊開始的掛職幹部,曾經是他鄙視的對象,今日竟然踩到了他的頭上,級別比他高了好幾個檔次,是他領導的領導的領導,是他上級的上級的上級,而他,卻始終還是一名普通的掛職幹部,在自己的掛職崗位上始終沒有什麼成績,沒有什麼建樹,沒有什麼讓人拍手叫好的業績,他第一次產生了一種說不出的緊張感,他第一次認識到自己應該努力了,否則,再過兩年半,等自己掛職時間結束之後,沒準厲中河這小子都他馬當了縣長了!這年頭,二十多歲的縣長多的是,不要說縣長,不少人不到三十歲時間便當上了市長,這並不稀罕!如果厲中河這個沒有關係沒有背景沒有後臺沒有路子的窮小子永遠都踩到了自己的頭上,那他馬老天爺都會哭了!
所以,歐陽賓給自己的老爸歐陽潤東進行了一次詳細的交談,他的老爸是雞鳴縣交通局局長,想通過老爸的關係讓自己立即結束自己的掛職生涯,早日撈到一官半職,可是,歐陽潤東儘管身爲交通局局長,歐陽潤東的愛人尚賓身爲縣教育局副局長,歐陽潤東的弟弟歐陽克是海中市建委主任,但他們在歐陽賓這件事上卻難有作爲,最主要的原因是:歐陽克負責的海中市建委一些賬目含糊不清,市紀委已經對歐陽克的情況進行了立案偵察,如果一旦情況屬實,那麼,他很有可能被雙規!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歐陽家這棵枝繁葉茂的官場大樹已經倒了,剩下一個歐陽潤東難道還有什麼作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