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陌生,似乎都已經遠離了。
所有的傷感,似乎都已經消失了。
史懷英對厲中河又氣又恨,她真的不想搭理厲中河的,可厲中河僅僅是幾句話便突破了她那堅固的心理防線。
他們就在辦公室裡深情地擁抱着,親吻着,終於,燈熄了……
桃花溝的夜,寂靜而原始,尤其在這樣一個大年三十的除夕之夜,桃花溝的鄉親們沒有守歲的習慣,他們依然像平常那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由於第二天是春節,所以,厲中河和史懷英不敢纏綿太久。
清晨五點,當桃花溝響起了第一聲鞭炮的時候,史懷英趕緊從厲中河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她不敢開燈,唯恐被人發現,摸着黑把衣服穿好。
厲中河也不能再懶牀了,匆匆穿好了衣服。
“中河,你,你回去吧,別讓謝縣長等急了。”史懷英依依不捨地道。
厲中河不急,以一副意猶未盡地口吻道:“你是不是很想嫁人?”
史懷英一聽,臉上蒙上了一層猶豫,沉默一陣後,終於點了點頭,道:“一過年,我都二十六歲了……”
“那,那我們哪天就去領證吧。”厲中河道:“否則,哪天人老珠黃了,那可真是剩女系列了,到時候,桃花溝的第一美女都嫁不出去……”
“厲中河,我發現一個事實,你跟着謝縣長這兩個月,別的沒有學會,胡說八道的本領倒是見長。”
厲中河認真地道:“其實,我是真想把你娶回家作我的老婆!我沒有兄弟姐妹,我們厲家的傳宗接代的任務十分繁重啊!”
史懷英知道厲中河是認真的,然而,她的思維深處,一直有一個解不開的結,因爲,她曾經結過婚!
通過史懷英的面部神色,厲中河能感知到史懷英心靈深處的顧慮,伸出手臂來,緊緊將她攬入懷中,道:“懷英,請相信我,我厲中河跟其他人不一樣,我爸媽也和其他人不一樣,我厲中河會一輩子對你好,當你成爲老厲這的兒媳婦,一定不會讓你受一點點的委屈……”
史懷英感動了,她真的感動了,她這麼多年來,盼來盼去,不就是想找一個歸宿麼?
不由得,史懷英再度倒入了厲中河溫暖的懷抱裡,任由兩行清淚無聲的流出,今天是大年初一,她相信自己的未來會更美好。
厲中河緊緊握着史懷英的手:“懷英,跟我回縣城吧,你一個人在桃花溝,管着這麼大的一個爛攤子,我不放心你。”
“爛攤子?厲中河,你說話小心點。”史懷英不悅地道。
“我說的是心裡話。”厲中河依然坦誠地道:“桃花溝的地理位置實在是太偏僻,我覺得目前爲止,移民政策是很符合實際的……”
“我不同意!”史懷英道:“不光我不同意,桃花溝的鄉親們也不同意。”
厲中河一怔。
史懷英繼續道:“中河,如果你真的愛我,請幫我給桃花溝的鄉親們做點事,我想讓大家都能過上好日子,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了,我才能安安心心地跟你回縣城。”
厲中河知道史懷英是一個異常倔強的女人,她的心裡一直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帶領桃花溝的鄉親們脫貧!
看着史懷英的臉上充溢着無限的堅決,厲中河道:“懷英,我問你一個問題,桃花溝的羣衆們真要富起來,第一要素是什麼?”
史懷英毫不猶豫地道:“修路!”
“是要修一條路出來,可是,這條路從雞鳴縣城修到桃花溝,最需要的就是錢!錢從哪裡來?”厲中河反問。
史懷英一怔,美麗的嘴脣張了幾下,道:“我想到縣裡跟領導彙報……”
“你呆會就可以跟謝縣長說明。”厲中河道:“謝縣長這次來,主要是來幫着大家解決問題的,你身爲桃花溝的最高領導者,可以跟領導提嘛。”
史懷英道:“我看出來了,謝縣長的態度不是太堅決。”
“不是不太堅決,而是暫時還拿不定主意。”厲中河誠懇地道:“對於謝縣長而言,他現在迫切需要幫助桃花溝來脫貧,否則他也不會冰天雪地地來到桃花溝了,他這次來,切身感受到了桃花溝的地理位置的偏僻,究竟怎樣脫貧,究竟要採取一種怎樣的方式既然不用太大的經濟代價,又能使桃花溝的羣衆們脫貧!”
“難道,我的思路真的狹窄了麼?”史懷英自言自語地道。
厲中河笑了,撫摸着史懷英的長髮,道:“不是狹窄,而是相當的狹窄。你想想,如果把桃花溝的四千號人移到江石鎮去,或者說移到雞鳴縣城去,讓桃花溝所有的小夥子們都扔掉鋤頭找一份不錯的工作,讓那些老頭老太太老有所醫,病有所治,在生活質量上有足夠的保障,這可是一件大事啊,謝縣長是一個優秀的領導幹部,我相信他會作出科學的選擇。”
“中河,桃花溝就靠你了!”史懷英道。
厲中河笑了:“其實,在這個問題上,我的思路是狹窄的,我的心裡,其實並沒有什麼桃花溝,只有自己的老婆,我現在是爲老婆大人做事!”
史懷英笑了,點了一下厲中河的腦門,笑道:“難道你對桃花溝的老百姓們沒有一點點的感情麼?想當初,面對記者們的鏡頭,咱們的鄉親們,說了你多少好話,大家都是在誇你,你難道不應該爲鄉親們做點實實在在的好事麼?”
厲中河一聽,心裡猛地抽搐了一下,一下子愣了,再也開不出一句玩笑來。
史懷英說得沒錯,如果不是桃花溝,如果不是桃花溝的鄉親們,他厲中河沒有今天,他或許現在還在桃花溝掛職!
“懷英,你說得對,飲水思源,做人不能忘本,我厲中河並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厲中河坦誠地道:“等過了年,我就着手這方面的事,一定儘快給咱們鄉親們找條新的路!”
“這就對了嘛!”史懷英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厲中河又一次抱住了史懷英,道:“其實,我們的目標很明確:不管是移民,還是不移民,我們的目標都是爲了讓鄉親們過上好日子!”
史懷英重重地點了點頭。
待第二輪鞭炮聲響過之後,厲中河和史懷英已經來到了王大駝家裡,緊拉着,張德延、趙盡忠、徐浩洋、竇美仙等村幹部們也到了,汪青雲和麻金旺等江石鎮的領導幹部們以及張麗麗、呂青、尚欣妍、趙青、任鶯等人也同時來到了。
“過年好!”
一聲聲拜年的話語在王大駝的家裡響起。
今日是大年初一,王大駝把他的岳母桑老太太也接了過來,一家人其樂融融。
謝天成縣長首先向桑老太太、王大駝、桑雲兒、曉翠一家人拜年,祝他們身體健康。
今日的王大駝,心裡萬般的榮幸,謝縣長大年初一,第一個向他拜年,他能不高興麼?
謝縣長給王大駝拜年完畢之後,張麗麗、趙青、任鶯等省市媒體的記者們紛紛向他拜年。緊接着,汪軍洋、厲中河、葛斌、呂青、尚欣妍等縣委縣政府機關的領導們也一一向王大駝一家人拜年。隨後,江石鎮領導汪青雲、麻金旺、柴秋菊等幹部們也向他一一拜年,最後,史懷英、張德延這些本土本鄉的村幹部們也向他一家人一一拜年。
王大駝覺得自己的面子成幾何級增長,他這輩子從來都沒有如此的風光過。他覺得自己的人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榮光境界。
拜年過後,曉翠已經把餃子煮好了。這麼多的人圍在一塊兒吃餃子,餃子的用量還是相當可觀的。在這個問題上,史懷英的思維絕對超前,她早已在昨日組織了幾個手腳麻利的婦女聚到一塊兒包餃子,薄皮大餡,味道鮮美,衆人讚不絕口。
向王大駝老爺子拜年完畢之後,史懷英和張德延等村幹部帶領謝天成一行出了家門,開始向桃花溝的村民們挨家挨戶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