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吳稍省被雙幕是意料中的事情。統放對此也是丹可奈仰工,後舊沒想到,這僅僅是介。開始而已,那位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來到蘇臨執掌紀委的京官,竟是不滿足於幹掉吳兆省一個,在隨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工業園管理委員會中凡是曾經或貌似與吳兆省同一陣線的官員,上到省建設廳副廳長,下到原西城區現工業園區主任,均被牽扯進來接受調查。
如此興師動衆,大張旗鼓地剪除異己,明目張膽地爲盛世地產開路,哪怕是黃州的升斗小民都忍不住議論,這武大京官,莫非是董家養的一頭瘋狗不成?
按理說,少了反對和彆扭的聲音,袁保國應該像董正和那樣鬆口氣纔是,但他畢竟不是董家的圈內人,難免有些驚懼。
袁保國沒資格勸阻武京官,卻可以想辦法說服董正和。
袁保國摟着羅蘭的纖腰,慢聲說:“不要趕盡殺絕,留人一條活路,也是給自己留條活路。”
董正和不以爲意,淡然答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武伯伯這樣做,也非是意氣用事。”
袁保國不好再說,只是搖頭,起身小心翼翼地拉着羅蘭的手,到一旁下棋。
棋下得很亂,羅蘭看得出來,冷不丁問了句:“是擔心沈家的小子報復嗎?”
董正和哈哈大笑,“他哪來那麼大的本事,吳兆省被雙規都這麼長時間了,也沒看他放個屁。”
羅蘭眼中寒芒一閃,卻是咯咯直笑,對袁保國說:“我現在才發現董哥也有粗俗的時候。”
袁保國沉吟不語,斜斜瞥了董正和一眼,方要再勸幾句,手機忽然響了。拿起來一聽,臉色頓時凝重,黑了下來。
還是那句老話,官場是泥潭,泥潭裡打滾,沒有不髒的。
如果說吳兆省被雙規,嚇破了一部分官員的膽,那接下來武京官的雷利風險,搞的黃州官場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這個時候,一件不起眼的民事訴訕悄然發生、悄然結案,但在某些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官場老油條看來,這是一個沈放開始反擊的明確
黃州西南有通寧縣。縣交通局有個叫李玲的副科長,她容貌端莊。身材豐滿,雖四十開外,卻是風韻猶存。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還吸土。
李玲正是如虎年紀。孤身一人寂寞難耐,竟是無意中與兒子的同學發生了關係。
按說,你情我願無可厚非。兩人交往又是隱秘,卻不想竟被男孩家中得知,既沒有找上門來勒索。也沒有暗中下絆子,而是一紙狀書將她告上了法院。
男孩還未成年,開庭當日即是宣判,李玲聲敗名裂獲刑四隻。
案子不起眼,李玲這人也不起眼,但通寧縣有人急了,而且急的人還不少。
有人去看守所看望李玲,談了半小時後,李玲告發通寧交通局、稅務局、公安局兩位局級領導、七位科級幹部,並揭發盛名鋁材公司經理董其良行賄案。
一個小人物,批出大案件。黃州市紀委雷厲風行,立刻配合通寧縣紀委、檢察院調查,一週時間將所有涉案人員全部釘死,高速高效當成
模。
人人都知盛世地產是董家的產業,卻少有人知董家的產業不僅於此,與董家有牽連的官員更是多如牛毛。
沈放開始反擊,震盪的不僅是黃州官場,董其量是個引子。引爆的是董家產業、董家官網的風雨飄搖。
武京官要辦案,省紀委無人敢阻,但縣紀委、市紀委要查案,武京官也無權干涉,更何況,省紀委並不是武京官一人的天下。
袁保國嘆氣說:“與人方便自己方便,正和你這又是何苦。”
董正和咬牙切齒:“讓他抓,讓他抓,只要工業園的項目到手,我們董家就垮不了。”
袁保國不吱聲,心知董家最近的經濟損失看上去無關痛癢,但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係網被摧枯拉朽般瓦解,任誰都無法處之泰然。
董正和沉聲道:“我們要儘快敲定工業園項目,不能再拖。”
前些時日還氣定神閒。而今又急急如喪家之犬,袁保國打心眼瞧不起董正和,“再快也要把程序走完。”
“加班,讓管委會的人加班加點,我出勞務費,五十萬。一百萬,我都不在乎。”
“都是你家養的狗不成?”袁保國心中腹誹,卻和顏悅色道。“都等了一年多,不差這十來天。”
董正和幾乎咆哮道。“你等的,我等不得!”
袁保國眉毛一豎,卻發現羅蘭輕輕捏了捏自己的手。於是嘆道:“我催催吧”該走的程序,總是要走的”
要說省城最好最高檔的酒店。有人會說是玉森,有人會說是富豪,但稍微有點身份地位的人都知道,玉森也好富豪也罷,過去或許稱得上高檔,但現在,它們跟銀華大酒店比起來,差了不是一兩個檔次。
銀華在年前還是一家入不敷出的國營賓館,自從承包轉個體,陳峰當了老闆後,耗巨資花了數月纔打造出了現在的銀華。
別看銀華外表灰濛濛破舊毫不起眼,內裡的裝潢卻及其奢華,據有心人估算,陳峰爲此花了肯定不下一千萬。
凡認識陳峰的,都知道這是個沒有家世背景又沒有任何積蓄的男人,他從哪來的錢,自然成爲茶餘飯後的談資,羨慕的人說他中了彩票撿了寶貝,嫉妒的人說他挖了祖墳盜了古墓,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其實,銀華的背後是天易地產,天易的背後呢,是沈放,還有省委書記。
所謂知者不言,不知者胡說八道,如此而已。
窗外,酒店門口絡繹不絕的客人,川流不息的轎車,陳峰看了看手錶,有些焦躁地順了下油亮的背頭,轉身出了辦公室,在走廊瞧見大堂經理急衝衝跑來,不由臉色一沉。”
陳峰皺着眉頭說:“又有人來要天水的包廂?”
“是人大的郝主任,還有政協林主任的秘書也來了”
“這幫催命鬼,讓劉海兒打發他們走 ”
“劉海兒已經去了。可說什麼都沒用,我上來的時候,劉海兒都要哭了。”
劉海兒是個女人,當然,是萬里挑一的漂亮女人,銀華有今天,她功不可沒。
“我親自去吧”陳峰到了電梯旁,沉聲吩咐道,“天水包廂安排好。客人隨時會到。”
大堂經理嗯了聲,很好奇什麼人要來,因爲平時像郝主任這些官兒,陳峰是萬萬不敢得罪的。
到了大廳,遠遠瞧見劉海兒委屈地求着兩位大爺,陳峰深吸口氣,快步過去,笑容滿面地作揖打招呼。
兩位大爺也瞭解銀華的背景
與等他入局後,賊喊抓賊利用轟動效應第時間凍仁”舊華實業的資產。
董雲貴人在省城,他絕不會允許利華實業資產被凍結這種事情發生,但如果牽聳到地下彩票,全國的視線都被吸引過來了的話,別說是他,就是京城裡的官老爺也不敢把手伸過來。
只要利華實業資產被凍結並進行審查,那天文數字的黑錢再無藏身之處,這,便是沈放的計劃。
可惜,功敗垂成!
不僅功敗垂成
得到蘇彬被開除消息的當天,羅唐他們還沒來得及撤退,國內幾家影響巨大的傳媒同時報道了地下彩票“買碼”的事件,而原本通過馬書記、王省長等人鋪好的官場路子,一瞬間被封閉了。反而成了追命的鐵索。
郭德凱、關董平、羅唐三人全部落網,而周永年夫妻倆自然也是被堵在了被窩裡。而今正焦慮不安地坐在審訊室裡等待註定的命運。
將計就計。提前發動地下彩票的曝光,一口氣剪除沈放的左膀右臂,如果能撬開他們的口舌。指正沈放,甚至可以一勞永逸地解決沈放這個大麻煩,而這。便是付駿逆襲的計劃。
從王淼家出來。沈放握緊着拳頭,衝着車門就是一拳砸過去,嚇得黃飆一下撲過來抱住了他。
沈放喃喃道:“他們,最終還是退縮了!”
劉文錦問:“真耍動手了?”
沈放沒有回答。只低頭看着手機。
劉文錦知道他在等電話。他已經在房間裡待了兩天兩夜,什麼都不做,就只盯着手機。
手機響,還是羅蘭,她只說了一句話,“明天下午三點!”
沈放振作精神。拍了拍劉文錦的肩膀,又用力握着黃飆的手,“勝敗,在此一舉!”
董正和看着羅蘭從花房理出來,用肩膀撞了一下終大庸,然後豎起”
付駿笑道:“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見過的人從不會忘,更何況是曾經害我棋差一看的羅蘭呢?”
沈放重生的時候。從沒想過自己會有打劫銀行這樣一天,更沒想到,明明精準的計劃”到實行的時候才發現,早就落入了別人的計算,他看着劉文錦招募來的好手衝進銀行,然後聽到嘈雜的槍聲,緊接着
房間的門被撞開,衝進來的是全副武裝的特警。
這次,黃飆竟然沒有在!
董正和從銀行裡施施然出來,鑽進警車後。得意地瞥了一眼沈放,說道:“沒想到吧?”
沈放頭都懶的擡,只看着腕上的手鏑,冷漠道,“沒想到。”
“精彩呀,實在是精彩,沈放你可以說是今天敗得一塌糊塗。”
“是的,一塌糊塗。”
董正和從沈放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不由覺得勝利的快感遠遠不夠,故意刺激他道:“羅蘭那個婊子,你猜猜怎麼樣了?”
“死 ”
董正和豎起一根手指頭搖了搖,“心我哪捨得讓他死”你還記得一個叫鍾亭的女人嗎,羅蘭的下場會比她更慘。”
“是嗎?”
董正和笑道:“怎麼?自身難保了,也顧不上小情人了?”
“你 ”沈放緩緩擡起頭,“你完了!”
體大庸完成所有手續後鬆了口氣,轉帳這麼大一筆資金本就是件累人的事情,更何況這些錢還見不得光。雖然銀行裡外全都是自己人,但他還是累得半死。提心吊膽個半死。
“付兄,這下應該可以了吧 ”終大庸說完一轉身,卻發現付駿不見了。
終大庸心頓時涼了半截。立刻四下尋找,發現不見的不僅是付駿,還有始終被扣押在身邊的羅蘭也不見了。
“查賬,趕緊給我查賬!”終大庸衝銀行行長咆哮。
銀行行長一查。再查,再再毒,臉嚇得煞白。
終大庸心口一緊,瞬間絞痛得不得不跪在地上。
用來轉移資金的新殼公司是他三天前成立的,哪要會想到,這邊資金網轉過去,賬戶瞬間就被凍結,他想不明白,他掙扎着爬起來,想要知道爲什麼。
銀行行長顫抖着說:“半小時前,有人往賬戶上轉了一千萬”轉帳的人,是,是周永 ”
河邊,付駿由任靈兒和阿蓮攙扶着,咳嗽的搖搖欲墜。卻還是挺直了腰桿。盯着面前穿中山裝的中年男子,用沙啞的嗓音問道:“人
中年男子丟過去一個手機,付駿接住放到耳邊。聽了半晌,長舒一口氣,從阿蓮手裡接過厚厚一個公文包,甩給那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卻沒有打開公文包,只是問:“你們還有什麼要求?”
一邊咳嗽一邊看着阿蓮,見她用力點點頭,付駿猛地咳出一捧鮮血。搖搖頭,擡起頭說道:“我們 希望你們能言而有信。”
中年男子濃厚的眉毛蹙了蹙。“你放心,我們不會出爾反爾,更何況,他們都是有功之人。”
付駿慘笑道:“他們既然自由了,若是再被抓,只能怨自己我,我,和,沈放。希望你們能信守承諾,徹底瓦解落日。”
中年男子久久不言,“這,需要時間。”
付駿忽然暴躁起來,喝道:“多久?一年,兩年。還是永不可能?所有證據你們都有了。黑錢所有者的名單你們也有了,你們還需要等什麼?”
中年男子似乎不忍隱瞞,嘆道:“牽涉太廣,只能徐徐圖之,希望你,你們能原諒。”
付駿哇得又咳出一口黑血,顫聲道:“你們需要時間,需要暗中”
中年男子神色糾結,“我會想辦法給他平反的。”
付駿冷笑。“多久?”
中年男子見他隨時會暴斃的樣子,也是心中不忍,咬牙道:“最多,一個月!”
“一個月?給他收屍麼了”付駿淡淡道,“落日損失了二十三億,丟失了重要的檔案資料。你覺得。他能在獄中安然度過一個月?”
中年男子還待再說,付駿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擡手指着遠處,一邊噴血一邊狂喊:“沈放,你看看,你看到沒有,你作繭自縛啊,你聰明一世,到頭來。卻是與虎謀皮這般結局,你,你,哈哈。你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笑死他了。笑得他眼中有淚”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