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吊尾巴盯稍的下作行徑,嚴寧是十分的氣憤,否則嚴寧也不會找到凌震幫他狠狠地解決這個難題。胡振邦這個名字嚴寧聽說過,榆林縣城裡有名的大混混,壟斷了榆林木材板方市場的供應。對於胡振邦本人,嚴寧壓根沒見過,所以也談不上有什麼過節,但他能派人跟蹤自己,不用說保證是有人授意,這個人自然不言而喻。
嚴寧知道,榆林叫得上號的混混背後都有某個或某幾個領導在暗中支持,充當保護傘,通過聚集大批社會閒散人員組成的黑惡勢力強取豪奪,欺行霸市,進而壟斷某一行業,從中掘取鉅額的利潤,然後坐地分贓。當然,既使是混混也會對自己有清楚的定位,該拿多少那是有定數的,否則被人拿下不過是分分鐘的事。
胡振邦派人跟蹤自己,而且就發生在自己和李縣長衝突的當天晚上,那麼不用問,這胡振邦定然是李志挑選出來控制榆林板方市場的代理人。李志一些見不得人,上不了檯面的勾當,怕是也是由胡振邦出面解決的。難怪招商辦的郭主任說很多得罪李志的人,都因爲各種原因被整的很慘,估計這吊尾盯稍,窺人隱私的事李志沒少幹。
“哼!”看過口供,嚴寧涵養再好也有控制不住的傾向,用力的把幾張供紙往桌子上一拍,實在找不出什麼難聽的詞來形容這種下作的手段,只是鼻子中透出一聲冷哼。
“這兩個小子都是混混,爲非作歹的事肯定也少幹不了,不能輕饒了他們,這樣,楊子,把他倆的腿都打折,然後送到軍分區政治部,就說這兩人跟蹤特戰大隊隊員,衝闖軍事禁區,試圖探聽軍事機秘,讓政治部看着處理,他媽的,讓這兩小子上大西北呆幾年去吧……”凌震看到嚴寧一聲冷哼,那裡還不知道嚴寧動了氣,當既交待楊小樂對兩人施以重手。
“是!”接到命令,楊小樂一敬禮,就要去執行。可身子還沒等動呢,卻讓嚴寧給攔住了。
“楊子等一等,凌震,把人先吊上兩天,腿也別打折了,狠狠的收拾一下就行了,明天再讓楊子把人送到軍分區政治部,協調一下,讓政治部把人送到市公安局去,地方上的事,讓地方去處理,還有這口供再抄幾份,咱們留個底,其他的給政治部、公安局都送一份過去,先把咱們自己摘乾淨了……”嚴寧的忽然間想起,公安局的魏老狼跟縣長徐東昇是一條線上的人,那麼跟那個胡振邦保證也有不清不楚的關係,拿這兩個小混混投石問路,敲山震虎一下卻是最好不過,而且,如此一來,也能讓徐東昇、李志和魏老狼知道,自己有軍隊這麼一個強勢的靠山,玩硬的,玩狠的、玩陰的那一套在自己這塊是行不通的,真想要和自己掰手腕,比高下,還得回到桌子上各憑本事才行。
“行,你怎麼說怎麼辦,倒是便宜這兩個小子了,楊小樂,讓兄弟們好好招呼那兩個小子,要上他們長點記性,不是什麼人都能輕易得罪的……”嚴寧的話,凌震是言聽計從,當即給楊小樂下達了命令,嚴寧透過楊小樂陰冷的目光和帶着一絲邪惡的笑容,也知道這兩個混混,既使不被打折腿,也絕對不會好受。
“行了,嚴寧,事解決了,你在這玩一天吧,你算來着了,我這剛到一批新貨色,特戰專用,清一色全自動卡賓槍,今天讓你過過癮,中午,我讓人去抓兩隻絨山羊回來,咱們烤個全羊,你不知道,這絨山羊啊,一烤起來肉嫩骨酥……”事一辦完,凌震又恢復了本來面貌,說的話不是吃就是玩,說着說着還不自覺的嚥了一下口水,直讓嚴寧飄起一溜白眼球。
“凌震,我就不理解了,這部隊是虧着你了,還是欠着你了,你是不是打算不打部隊吃黃了不罷休啊,這一天倒晚怎麼就想着吃呢,最初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能帶着戰士訓練訓練,現在倒好,整個工作都扔給了王參謀長,你就成了一個吃乾飯的飯桶了,哈哈哈……”事情解決了,嚴寧的心情也輕鬆了不少,順着凌震的話把開始數落起凌震來,這半年多來,兩人的關係十分親密,互相揭短損人的事沒少幹,不過,這關係也是在彼此的擠兌中不斷的提升,不得不說兩個人是互相看對了眼。
“你怎麼知道我不訓練了,這不是上級有命令,不讓我對戰士進行超負荷訓練嗎,不超負荷還用得着我親自訓練嗎?有王參謀長一個人足矣;再說這吃,吃怎麼了,人活着不就是爲了吃嗎,唉,你是沒捱過餓,不知道捱餓是什麼滋味,不知道四五天水米沒打牙是什麼滋味……”最初凌震還跟嚴寧頂幾句,可一說到吃,整個人變得消沉起來,似是有什麼不願意想起的回憶一般,發了一痛感慨,卻漸漸沒了聲音。
“嚴鎮長,你別怪凌大隊,說起來你也不是外人,一些事情不應該瞞着你,但我們有紀律,不能輕易透露過去,所以你別見怪。我們特戰大隊原本有五十個人,現在滿員才四十四個,去年,凌大隊帶着我們在西北執行任務,結果被熟悉地形的敵人帶進了沙漠無人區域裡,雖然最終全殲了敵人,但由於後勤補給不足,凌大隊帶領的一個小隊十個人只回來四個,其餘的六個兄弟都是因爲飢渴沒抗住最終被餓死的,既使這樣,兄弟們寧願餓死,也沒有一個人去動死去的弟兄的屍體,回來之後,上級因我們損失巨大,對特戰大隊的戰鬥力起了懷疑,想要解散卻又實在不捨得,最終把我們整個大隊都送到了北江來了,放到了東海鎮去守隧道,剛認識你的時候,正是由於幾個戰士得了後遺症,一天到晚總感覺餓,隊裡的補給又不足,不得已纔到老鄉家裡去偷東西吃……”王進勇的聲音很低沉,似乎不願意回想那段讓人難忘的過去。
“對不起,凌震,我不該擠兌你,你是好樣的,特戰大隊的戰士也是好樣的……”聽了王進勇的解釋,知道了凌震和特戰大隊的過去,嚴寧覺得自己很敷淺,很幼稚,凌震拿自己當朋友,而自己居然拿凌震內心中最痛楚的傷疤來開玩笑,這事自己做的可不夠地道。
“嘿嘿,沒事,你這麼說可就遠了。說起來,我們還得感謝你呢,要不是你的幫助,幫着我們又建豬舍,又建蔬菜大棚的,不但讓弟兄們吃飽了,還讓大隊能在全軍日報上露了臉,要不,我還拉不下來臉去求家裡的老關係呢,那我們現在還在東海鎮過着吃不飽,穿不暖的窩囊日子,整天跟着兩條鐵路線,兩個隧道較勁呢,現在雖說沒能回西北去,但怎麼着大隊的番號算是保下了,條件也改善了,我也算對得起全隊的兄弟們了。說起來也是緣份,認識你這一年,我的性子變了很多,笑的也比以往多多了,你不知道,以前新來的戰士被我訓練的哭天喊地,背地裡都管我叫鐵面猩猩……”嚴寧能感覺到,凌震這一年確實變了不少,再不是自己最初登門連句話都懶得和自己說的那個凌震了,這不能不說是成熟的表現。
“哈哈哈,戰士們這點倒沒說錯,我看你就是一個大猩猩……”嚴寧被凌震大猩猩的自嘲逗得哈哈大笑,別說,不知道哪個戰士這麼有材,居然給凌震起了這麼一個形象的外號。
“大猩猩就大猩猩,也沒什麼不好的,最起碼猩猩還是僅次於人的高級動物,哈哈哈,聰明着呢。不過,嚴寧,我還真就不理解你了,你一個京城大學的高材生,謝教授的入室弟子,在京城得有多少部委搶着要你,你怎麼偏得回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在凌震眼中自己是另類,嚴寧也是一個另類,最起碼在嚴寧的畢業方向上,回到北江來就是另類的最大表現,或者說這是一個很傻很糟糕的選擇。
“這沒什麼不能理解的,就像你當兵一樣,上哪去駐紮,上哪去執行任務,你能決定嗎,保家衛國,哪裡需要上哪裡去吧,這是士兵的宗旨,而我也一樣,北江是我的家鄉,北江很窮,很落後,我能師從謝教授,學得一身知識,最大的願意就是能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家鄉落後的面貌。然而事與願違,我在發展經濟的同時,難免會侵害一些人的利益,他們會不停在的後面拉你的後腿,陰謀、陽謀、明的、暗的一起來了,今天的這個盯稍就是這麼個起因,所以,我不但要發展經濟,還要全力的和他們鬥,把這些拉後腿的,吸食老百姓民脂民膏的貪官、蛀蟲、碩鼠鬥倒,鬥死,讓他們永無翻身之地,那樣,北江的老百姓才能真正的站起來,富起來。”嚴寧第一次把自己的心聲說給外人聽,語氣中透着堅定,眼神中露着堅毅,彷彿傾訴的對象不只是凌震和王進勇,更是榆林,是雙江,是北江所有的貪官和蛀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