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
有了嚴寧的安排,林琳一家從上到下徹底變了一個樣,剛剛還爲手術費而犯愁的一家,在一轉眼的功夫裡,卻是一腳是地獄,一腳是天堂。在女兒所帶來的男朋友安排下,不但順利的進行了手術,還入住了特護病房,這一切的變化來的實在有些太快,快的讓林琳的父母有些接受不了,只能在林琳堅定的目光中,默默的接受了這所有的一切,歡喜眼淚卻不知不覺地滑過臉頰。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不到一個小時手術就做完了,本來也不是什麼大手術,況且省第三醫院骨外科大主任的技術還是很過硬的,雖然腿部麻藥勁兒還沒完全失效,但林琳父親的精神頭還不錯,躺在特護病房舒適的軟牀上,拉着嚴寧的手就是不鬆開。對於老人的心思,嚴寧自然明白,不但不生氣,還面帶微笑的從林琳手中搶過涅潤的毛巾,幫着老林擦拭着漆黑的臉龐。
嚴寧的舉動讓作爲花花公子的馬歡十分的膩歪,不就是睡了一個妞嗎,扔點錢也就完了,至於這樣嗎,要是自己對個個妞都像嚴寧這樣去對待,那爺豈不是得累死,不累死也得煩死,簡直不讓人活了。不過嚴寧願意,馬歡也管不着,還得屁巔屁巔的跑東跑西,幫着嚴寧處理大大小小的若干事情。
不過馬歡的膩歪很快變成了憤怒,早在林琳父親將進手術室前,馬歡便從前來探望老林的工友那裡得知了老林所在建築公司的情況,在馬歡看來,找一個小老闆要點醫藥費那是一句話的事,便很隨意的委託老林的工友,讓他們回去告訴他們的老闆,就說馬歡說的,要想痛痛快快的把工程幹下去,那就趕快過來把老林的傷病處理好了。工友們看到老林轉眼間便轉入了高級病房,再傻也知道了眼前這個貌似很牛的馬歡應該是個人物,出於對工友的同情,很負責的把馬歡的話轉達給了他們的老闆。
在嚴寧看來,其實這事也怨不着人家,所謂無知者無畏,工友口中所說的老闆,其實不過是一個只有百十人的工程隊的工頭,連冰城一個區的情況都不見得了解,雖然你一個省委領導的公子放出話來,但他連聽都沒聽說過你的名號,又怎麼能在意這莫須有的威脅,所以,馬歡委託工友帶話無異於跟夏蟲語冰一般。而且,這小老闆典型的暴發戶嘴臉,還透過工友跟馬歡叫上板了,大言不慚的叫囂說:“別說是馬歡,就是牛歡一分錢也沒有,有能耐你能搞的動我算你有本事!”
這下馬歡可氣壞了,特別是在嚴寧略顯得有些懷疑的目光下,臉色變得紅一陣白一陣的。好在馬歡久經陣戰,臉皮的厚度驚人,不緊不慢的走出病房,猛打了一痛電話,然後便跟沒事似的,優哉遊哉的靠在走廊的休息椅上抽起了煙。對於馬歡的能量,嚴寧倒沒什麼不相信,反正早一會晚一會也不是什麼大事,慢慢等着就是了。
相對於嚴寧馬歡的輕鬆寫意,老林打工所在的恆發建築公司在眨眼之間卻亂成了一鍋粥,迷信的總經理袁大海很懷疑今天自己是不是衝着什麼了,或者是黃曆上所說的諸事不宜在自己身上真正的應驗了,剛剛來到辦公室,還沒來得及跟漂亮的女秘書親蜜一番,大大小小的職能部門一個接一個的登門,一張接一張的執法通知書莫名其妙的飄然而至,安全生產辦說通過檢查,發現恆發建築公司在安全生產上存在問題,勒令公司所在工地停產待查;稅務局說接到舉報,恆發公司存在偷稅漏稅行爲,要求徹查;建設局說恆發公司在建項目缺少審批文件,必須停產待補齊手續纔可生產,國土局說恆發公司在建工程土地出讓金繳納不足,必須先行繳納後纔可開工……這些問題每一件單獨拿出來,都能直接讓恆發公司關門大吉,甚至讓自己這個老闆鋃鐺入獄。
老袁早年間也是地地道道的社會人,憑着敢打敢拼的狠勁,藉着改革開放的大潮,順利拉起了一支建築隊伍,幾番拼殺,終於在南站區佔據了一席之地,加上爲人圓滑,刻意的同有關的管理部門交好,幾個工程下來,身價更是大漲,只是眼前的一幕實在讓老袁欲哭無淚,到了這個時候,既使老袁再笨也知道了這麼多職能部門一齊上門,肯定是自己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只是老袁躲在辦公室裡仔細的想了半天,也實在沒想起來自己在哪方面做了出格的事情,值得人下這麼大功夫整治自己。
老袁知道越到這個時候自己越不能亂,否則將陷入絕地,一邊交待下面將工地的建建停了下來準備待查,一邊安排人員接待好上門的各路神仙后,老袁輕輕的拿出電話,拔通了幾個不長聯繫,卻又十分靠得住的朋友,這些朋友都在老袁的公司裡佔有乾股,關鍵的時候自然得給老袁出頭,也算得上是老袁的保護傘。
時間不長,打出去的電話一一給老袁回覆了消息,瞭解了情況的老袁急的滿腦門子不停的往下淌冷汗,對於馬歡老袁是早有耳聞卻無緣認識,畢竟省委領導的公子不是他這個暴發戶隨便就能結識的,這樣一個人物,自己想巴結還巴結不上呢,可是自己的手下居然還敢跟馬少叫板,還叫囂着歡迎馬少來搞他,這他媽不是找死嗎?
弄清了事情原因,老袁立刻將手下的幾個工頭找來詢問,只是這一問不要緊,瞭解情況後老袁立刻暴怒起來,這跟馬歡叫板的工頭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小舅子,盛怒之下,老袁隨手抄起大班桌上的水晶菸灰缸,用力地往他小舅子的頭上不停的狠砸,一邊砸一邊罵,直砸到自己的氣出的差不多了才停手,而他的小舅子此時早已是鮮血四濺,哀號不已。
老袁阻攔了手下要給自己小舅子包紮的舉動,就這樣拉着他直接趕到了醫院。捱了打,鮮血還沒有完全停止的小工頭這回算是真正知道了馬歡的本事,再沒有了之前的囂張,躲在姐夫的背後一個勁兒的向馬歡點頭哈腰。
形勢比人強,由不得老袁不低頭,而且老袁也知道這個時候不低頭,怕是以後連低頭的機會都沒有了,是以老袁的的姿態放的很低,陪着小心的向馬歡和嚴寧道着謙:“馬總,作爲公司的經理,出現這樣的事情是我的失職,在這裡我誠摯的向你、向林師父以及林師父的家屬道謙,林師父的工資、醫藥費、營養費、護工費等一切費用都由我們公司承擔,另外,我們公司爲了彌補對林師父造成的精神損失,將再補償林師父五萬元,這也算是我們公司對林師父的一點心意,還請馬總和林師父原諒我們對此事處置的不當……”
馬歡生氣純粹是因爲有人敢和他叫板被削了面子而造成的,要知道,作爲他這種好面子的公子哥,被人削了面子比殺了他更讓他接受不了,不過馬歡看到老袁身後跟自己叫囂的小子,滿臉是血的衰樣,也失去了跟他鬥下去的興趣,跟這種人鬥,平白失了身份不是。見老袁把姿態擺的挺低,面子給的挺到位,便一幅無所謂的看向嚴寧道:“兄弟,你看怎麼樣?”
嚴寧的本意就是給林琳討個公道,既然對方上門賠禮認錯了,自己這面也不能太過份不是,至於錢不錢的,嚴寧還真不在乎,不過,嚴寧還真挺看不上之前老袁和他手下對此事的處理,忍不住院的想敲打他幾句:“袁經理,說實話,這事你們公司處理的不地道,我叔在工作期間受了傷,你們公司不聞不問,推的乾乾淨淨,平白的讓人心寒,你是生意人,做生意講究個利益,這無可厚菲,但做生意和做人的道理是相通的,做人得講良心,做生意也是一樣,小了說是要樹立企業形象,企業文化,大了說企業要承擔對社會所擔負的責任,做人沒良心會受到社會、他人的遣責,自己活的也不舒坦,做企業沒良心一樣也會失去他人的誠信,早晚會被社會所淘汰……希望袁經理能夠引以爲戒……”
“一定,一定,是我們管理不到位,今後一定吸取教訓……”隨着嚴寧在官場的體會越深,身上的氣場那是越來越強大,雖然老袁文化不深,但嚴寧這番淺顯易懂的表達,老袁卻是聽的明明白白,直到此時老袁才整明白,眼前的這個年青人才是隱在幕後的主角,至於馬歡不過是個幫手而矣,雖然不知道嚴寧是什麼身份,但老袁對嚴寧一身的氣勢卻是感應到了十足,能跟馬歡稱兄道弟的,這身份顯然也不簡單,是以,對待嚴寧的意見,老袁表示的更加心悅誠服的受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