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錢似海正在天馬行空地考慮着成田的未來,張之又打來電話,說打井的事已經和李縣長溝通了,他沒有意見,說一切按您的意見辦。
錢似海嘴上沒說,心裡道:不說也知道會是這個結果。這個老李呀!
錢似海現在對打不打井的問題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了。他對張之說:“你馬上到我家來一趟。”
“錢書記,有事啊?”張之問道。
“你快來吧。”錢似海沒說什麼事,只是強調了這麼一句。
正文:
錢似海傻眼了,整個北山鄉一口機井也沒安排,上哪兒去看?
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想收是收不回來了。錢似海只好咬牙挺着,領着省委書記一行人馬開始找機井。
到哪兒去找呢?李森的心早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市委書記和市長也看出了端倪,心中暗暗埋怨錢似海說話不留餘地,結果害得大家一塊緊張堵心。
此時,錢似海是最難堪的,不找機井不行,找又沒有方向。恨不得上帝能突然從天上伸下來一隻手,救錢似海於水火,脫離眼下這個生不如死的尷尬境地。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就在錢似海無計可施,走投無路的時候,在前方不遠處,果真發現了一處井架,好像正在打井。
彷彿黑夜裡突見光明,又好像瀕死之人獲得了重生。
錢似海趕緊叫停車,率先奔井架而去。
省委書記等人很快也到了。
井的主人叫王偉,今年不到四十歲的樣子,一看就是見過一些世面的人。很殷勤,也很會說話。
一聽說是省委書記、市委書記、市長等大領導到了,馬上熱情起來。
省委書記問道:“你的這個井怎麼樣了?”
王偉回答道:“我已經打了一百五十米深了,還丁點水星沒見着呢。”
在一旁的錢似海趕緊補充道:“那幾口井也都是這種情況。”
省委書記看着機井,圍繞打井的技術問題又做了一些詢問。
王偉很健談,也很會談。不斷地說縣裡怎麼重視抗旱,有多少人搞包保。可是北山鄉歷史上就缺水,想靠打井抗旱肯定沒門兒。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問題就比較嚴重了。”省委書記若有所思地說道。
省委書記又到平原地區看了看打井的情況。
臨離開成田的時候,省委書記說:“你們打井抗旱的力度還不夠,沒有在根本上解決問題。希望你們抓緊落實,過一段時間,我還要來檢查。”
“我們馬上落實,加大工作力度。”市委書記立刻表態,“我們會抓住當前的時機,集中人力物力,展開大規模的水利基礎設施建設,力爭從根本上把水利設施的歷史欠賬補回來。”
省委書記聽罷點點頭,臉上才露出一些笑容,同大家握手告別。
錢似海弄巧成拙,不僅沒有撿到便宜,而且險些在省委書記面前丟了大臉,栽了跟頭。
送走省委書記,市委書記對錢似海說:“老錢,馬上落實,把打井的專項資金全部撥下去。”
“好吧,我們落實。”錢似海像輸光了的賭徒似的,心情十分沮喪。
“書記可是個說到做到人。”
市委書記上車前叮囑了錢似海一句,意思是提醒他別把省委書記的要求當耳旁風。
光說打井不行,畢竟資金有限。
有了今天的教訓,錢似海不敢怠慢,馬上吩咐張之來研究這個問題,借鑑一下別的縣區經驗,儘快把工作看展起來。
張之近來心情不錯,錢似海在對自己提拔的問題很上心,使他對錢似海有了不少新的認識,感到錢似海是個很隨性的人。
人的心情要是好了,幹什麼都有勁兒。
張之領了任務後,馬上投入工作,打電話給其它縣區,學習經驗,瞭解情況。
晚上,錢似海給張之打電話,瞭解相關情況。
張之說,兄弟縣區的做法大體相同,都是發補貼。具體的方法是,無論打小機井還是大機井,政府一律補貼三分之一。
錢似海沉吟着,在心裡算着帳。
“主要是我們要有個計劃,打多少井,打什麼規模的井,在哪兒打井。”張之補充道。
“是這樣,”錢似海肯定地說,“你把你這個想法,告訴李縣長,你們再嗆嗆嗆嗆。”
這次這個人丟的太大發了,竟然丟在了省委書記的面前。這是錢似海從政以來,最露怯的一回。
錢似海有些悻怒,可又不知向誰發火。
錢似海仰靠在沙發裡,閉目思過,覺得在省委書記視察這件事上,自己太隨意,也太大意。這個小聰明耍得太低俗,低俗得讓自己在省市領導面前現眼丟醜,而這個醜丟得絕對不是時候。
想到省委書記陰沉的臉,想到市委書記不滿的眼神,錢似海產生了一種恍惚的感覺。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錢似海接過來,見是司正炎打來的。
“你說。”錢似海有氣無力地開了口。
“錢書記,您不舒服嗎?”司正炎敏感地聽出了錢似海的異常。
“沒有,只是有點累,想休息一下。”錢似海遮掩着說。
“那我打擾您休息了1”司正炎表示歉意。
“沒事,你有什麼事?說吧。”錢似海道。
“是這樣,”司正炎把話轉到正題,“市委組織部方纔來電話,說這兩天來考覈張之同志。”
“噢?”錢似海一聽來了精神,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怎麼安排的?”
錢似海的原意是問,市委對張之是怎麼安排的。
張之沒有聽明白,就說:“您有什麼意見?”
錢似海不想做進一步的解釋,說:“敲定一下來考覈的具體時間,我們開個常委會,要統一思想,還要有針對性地做做工作,要抓住這個機遇。這個機遇不僅僅是張之同志自己的,也是我們成田的。”
“好,我們什麼時間開會?”司正炎問道。
“先敲定時間再說。”錢似海吩咐道。
撂下司正炎的電話,錢似海馬上給市委組織部謝副部長打電話。
電話很快就打通了。
謝部長說:“我正在開會,一會兒給你打過去。”
錢似海嘴上道了謝,心情不由好了起來。
如果要問錢似海現在最關心的問題是什麼,那麼,擺在第一位的絕對不是什麼抗旱奪豐收,而是如何構建成田未來的政治格局。爲此,錢似海已經沒少耗費自己的心血。
構建這個格局的核心就是爲了穩定。無論如何,成田不能亂,要按照既定的發展思路搞下去,實現成田的發展目標。所以,要達到這樣一個目的,前提條件就是一定要穩定。成田的政治要穩定,經濟要穩定,社會秩序也要穩定,而這些穩定的基礎是領導班子首先要穩定。
如果能如設想那樣,由李森主政,樸天一出任縣長的話,這是一個比較理想的組合。李森雖然能力有限,魄力不足,但他最大的優點就是穩健,凡事都再三斟酌,反覆權衡。李森的這種作風,雖然不可能創造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輝煌,但絕對不可能犯錯誤。這是作爲守業型領導必須具備的素質和條件。而樸天一則是一個將才,長期的基層工作經驗和分管常務的經歷,使他獲得了不可多得的閱歷。但是,樸天一的工作能力、魄力以及綜合協調能力值得肯定之外,他的毛糙和缺乏思想深度的不足也是很明顯的。作爲一對組合,樸天一的能力和魄力可以很好地彌補李森在這方面的弱勢。而李森的多思穩健,也完全可以修補樸天一毛糙少慮的不足。最主要的,是李森和樸天一沒有根本利益的衝突,對於李森成田一把手的位置,樸天一不具備覬覦的資格,而且兩個人長期合作,作爲正副手,配合默契,彼此熟絡。
還有一點是錢似海深謀遠慮的,那就是李森和樸天一都是成田本地人。如果這兩個人可以順利出仕的話,那麼就打破了多少年來主要領導一律外派,本地幹部當不上一把手的歷史。
如果實現這個既定的目標,錢似海就掀開了成田政治歷史上開天闢地的一頁。
對於其他人,錢似海心中有數。只要把黨政一把手確定下來,其他的人就好安排了。
在常委班子裡有兩位副書記,一位是林鎮東,到年底就退休了,算是功德圓滿,可惜的是沒有機會解決正處級的問題了。另一位是張之。司正炎帶來的信息,無疑是令人振奮的。想不到市委這麼快就有了動作,這對張之,對成田未來班子的組建都是最大的利好。其他常委裡,組織部長司正炎工作踏實,作風穩健,頗可倚重,但此人城府過深,難以揣度;宣傳部長曾英年輕有活力,能說能寫,是個難得的鼓動家,不足之處是缺乏深度,顯得誇誇其談;紀委書記俞任是錢似海在內心裡頗爲讚賞的一位,其爲人處事很有一些當年自己的影子,但是俞任有些眼高手低,自以爲是,唐振一案,使各方陷入尷尬境地,難以收拾。此人,有可能成爲李森難以擺弄的硬茬兒。
張之一旦調出,再加上林鎮東的退休,成田就一下子空出兩個副書記的位置。按照慣例,市裡是不會把兩個位置都給縣裡留下的,那麼只能保留一個。對於誰來接任副書記一職,錢似海沒有在常委現有的圈子裡考慮,而是執意要從基層提上來一個,目前他已經瞄上了一個目標,正在不斷觀察。
錢似海正在天馬行空地考慮着成田的未來,張之又打來電話,說打井的事已經和李縣長溝通了,他沒有意見,說一切按您的意見辦。
錢似海嘴上沒說,心裡道:不說也知道會是這個結果。這個老李呀!
錢似海現在對打不打井的問題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了。他對張之說:“你馬上到我家來一趟。”
“錢書記,有事啊?”張之問道。
“你快來吧。”錢似海沒說什麼事,只是強調了這麼一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