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李森忙擺手說:“你消停點吧,小心刀口。事情根本就不是像你說的那樣。你別鹹吃蘿蔔淡操心,好好養你的病。凡事要服從大局,這是政治需要。”
孫大壯“撲棱”一下靠到牀頭上,吼道:“操,你們這是**毛政治!”
李森不溫不火地說:“**毛政治也是政治!”
正文:
趙未平點點頭,又繼續問道:“這個我知道。還有嗎?”
老六咬着手指頭想了想,說:“再就是手工編織了,就是編苞米葉子。村裡的老孃們一到冬閒就幹這個,編一些墊子了、小包什麼的,這也是多年的老傳統了。”
正說着,船上的女人上了岸,粗門大嗓地說:“趙書記你別聽他瞎白話,他會嘮什麼正經嗑?”
老六扭回頭,不滿地罵道:“你個敗家老孃們,你這不是當着趙書記的面埋汰我嗎?我咋就不會嘮正經嗑呢?”
趙未平忙說:“老六這幾句話可不是瞎白話,是正經八百的正經嗑,對我來說是千金難買啊!”
女人剜了老六一眼說:“趙書記,你可別誇他,看把他美出大鼻涕泡兒來了。你把這些魚拿去吃吧。”
說着,順手遞過一簍雜魚。
趙未平忙推脫說:“這可不行,你們快拿回去吧。”
女人說:“趙書記,你看你,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兒。”
在回來的路上,蔣玉雯“咯咯”的笑個不停。
“你傻笑啥?”趙未平莫名其妙地問道。
“你看你,又不是什麼好東西。”蔣玉雯學着老六媳婦的語調逗趙未平。
趙未平笑着說:“你能不能不在那兒逗。”
蔣玉雯裝作很認真的樣子說:“我也沒逗,你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
晚上,村委會繼續開會,趙未平正說話間,接到了錢似海打來的電話,詢問準備工作的進展情況。
趙未平說:“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錢書記您還有什麼指示?”
錢似海叮囑道:“你們要記住,我對你們的要求就是兩個字:細緻——不能忽視每一個環節,要知道細節往往決定全局。做到細緻的關鍵是認真。說過,***最講認真。這是政治,明白嗎?”
趙未平鑑定地回答道:“明白。錢書記,請您放心,我們一定做到細緻細緻再細緻,認真認真再認真,保證完成好任務。”
錢似海說:“爲了幫助你們開展重建工作,完成好這次接待省裡領導的任務,縣裡準備支援你們一下。民政的危房改造款已經給你們撥過去了。另外,調給你們的一批磚瓦沙石,也馬上就運過去。房屋的重建工作可以馬上開始,我們決不能讓羣衆住露天地,入冬前必須讓老百姓搬進新居。我們做出的承諾必須兌現,不能讓老百姓罵娘啊!”
趙未平激動地說:“太好了,謝謝您對我們的關懷,這真是雪中送炭啊!”
接完電話,趙未平發現阮思明張着大嘴,一臉愕然地瞅着他,其他人也是一臉茫然。
趙未平剛想笑,沈寶昌的電話又打了進來,說:“我馬上到,錢書記又有新的指示,還要再商量一下準備迎接視察的事兒。”
趙未平說:“好,我也想跟你彙報調集全鄉水泵的事兒呢。”
錢似海趁到東村檢查準備工作之機,同李森等人抽空到縣醫院看望了一下孫大壯。
孫大壯做了胃切除手術後還沒有拆線兒,但精神已經好多了。
錢似海握着孫大壯的手,親切地說:“大壯同志,這段時間太忙了,對不起啊,我們張羅好幾天要來看看你,你看,這才倒出點兒空兒。”
孫大壯不鹹不淡地說:“領導們忙,我這兒沒什麼事兒,不用麻煩你們老來看我。”
錢似海充滿感情地糾正道:“話不能這麼說,再忙也要來,因爲你是我們的英雄。我首先要祝賀你打了個大勝仗,硬是沒讓洪水進村子,拒洪水於‘國門’之外,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啊!了不起,省裡就要召開表彰大會了,縣委決定,把你作爲省級先進個人標兵上報,並號召全縣的黨員領導幹部向你學習。”
孫大壯趕緊搖着大腦袋,嚷道“我這兒先謝謝了,我可當不了先進。”
李森知道孫大壯肚子裡還有火,就怕他說出什麼不好聽的來,弄得大家下不來臺,便接話說:“縣委已經決定了,你就不用謙虛了。身體感覺怎麼樣?敢吃點兒東西嗎?”
孫大壯的老伴兒道:“瞅着精神頭還行,可吃東西還不行,得吃流食。大夫說,怎麼着也得養個一年半載的。”
“那就好好休養休養。”錢似海拍了拍孫大壯的手背,“這些年,大壯同志始終工作在第一線,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啊!”
“咳,天生就不像人家是個享福的命。從娘肚子裡一爬出來,就長了個挨累的腦袋。整天東跑西顛的瞎忙活,屁事兒沒有,可一歇着,這毛病就來了。沒治,賤皮子。”孫大壯陰陽怪氣的,說出的話很不中聽。
錢似海打着哈哈,指着孫大壯說:“這個老孫,這個老孫。”
李森打趣兒道:“那你埋怨誰呀?你還能埋怨老孃?”
孫大壯仍然吊兒郎當地說:“我埋怨誰?我誰也不埋怨,我他媽就埋怨自己。”
李森見孫大壯的話又不是個味兒了,怕他犯起驢脾氣,趕緊說:“錢書記今天很忙,這是特意抽時間代表常委班子來看望你的。”
“那謝謝錢書記,”孫大壯轉過身,“趁領導都在,我正好有個事兒彙報一下。”
錢似海面帶微笑地說:“有什麼事兒,你就儘管說吧。”
孫大壯往起挺了挺身子,很沉重地說:“這次西村的損失很大,內澇內滲也很嚴重,壩內的莊稼幾乎絕產絕收,房子也倒塌了不少,我很慚愧,我對不起鄉親們……”
說着說着,一陣委屈和愧疚涌上心頭,孫大壯的眼睛裡便涌出淚水。
錢似海拍了拍孫大壯的手背,安慰着他,說:“大壯同志,你不要這樣講。這麼大的災,能沒點兒損失嗎?你們取得了很大的成績,這是主要的。”
孫大壯執拗地說:“成績?什麼成績?就是那麼一說,我們不能對老百姓的損失視而不見,瞪着眼睛說瞎話啊?”
錢似海心中不悅,但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仍然耐心地勸導。
“我們當然不能對羣衆的損失視而不見,但也不能僅僅因爲造成了一些損失而抹殺了成績。說過,在困難的時候,要看到成績,看到光明。成績和損失是兩回事,兩筆帳。成績總是第一的、政治總是第一的、大局總是第一的。”
正說話間,韓精忠進來說:“錢書記,時間要到了。”
錢似海趁機站起身,對孫大壯說:“省裡的一位重要的領導要來我們這兒視察工作,我要去檢查準備情況,等我抽空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不用太着急。如果說咱這條件不行,就去市裡醫院。記住,第一位的是要把身體儘快搞好。我就不陪你了,讓李縣長陪你聊聊。好,就這樣。”
錢似海和孫大壯握了握手,又和孫大壯的老伴兒握了手,然後出門走了。孫大壯的老伴兒連忙去送行。
屋裡靜了下來,只剩下孫大壯和李森兩個人。
孫大壯便藉機詢問救災物資和危房款,都傾斜給了東村的事兒。
李森說:“這些都是錢書記親自定的,有啥招?現在全縣、全市、全省都知道臨江鄉東村是重災區,許多物資都是上級指名戴帽下來的。”
孫大壯橫楞着眼睛說:“那縣裡也得一碗水端平啊?我們的損失比東村要大的多呀!東村才塌幾間房?西村塌幾間房?再說,東村的房子有多少是淹塌的?有多少是用推土機拱塌的?”
李森搖搖頭,指着孫大壯的腦袋說:“你呀,你呀,你聽不明白錢書記的話呀,剛纔講大局呀,政治啊,你聽不懂啊?你的成績是抗洪取得成功,你再強調損失,那抗洪還有什麼意義?你要自己否定自己呀?這不成了胡鬧了嗎?就知道瞎犟犟。還有,你負責的是西村,你攀人家東村幹什麼?東村着火了,你也讓西村放把火呀?”
孫大壯火氣也上來了,說:“否定不否定我不在乎,可老百姓的損失在那兒擱着呢!你們當領導的都是睜眼瞎呀?明明房子沒淹塌,非用推土機把他拱塌!這不成了國民黨了嗎?”
李森忙擺手說:“你消停點吧,小心刀口。事情根本就不是像你說的那樣。你別鹹吃蘿蔔淡操心,好好養你的病。凡事要服從大局,這是政治需要。”
孫大壯“撲棱”一下靠到牀頭上,吼道:“操,你們這是**毛政治!”
李森不溫不火地說:“**毛政治也是政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