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半,汪峰和康卓來到陳太忠的辦公室,汪廳長很直接地表示,“我出來兩天了,今天下午,咱們商量個框架出來。”
陳書記也知道汪廳長的改變來自於什麼,齊晉生今天中午給他打電話了,說事兒是肯定辦妥了,“活兒你隨便給,我朋友最想幹的,是二十層以上的高層,給個橋也行,實在不方便,土石方也行。”
“你這倒是不挑食,”陳太忠聽得就笑,“我以爲你們會搞設備呢。”
“設備好賺錢,但是太容易出漏子,”齊晉生倒是啥話都敢說,“他們幹司法的,腦袋瓜聰明着呢,搞工程,能鍛鍊隊伍和收攏人脈,以後單子就好接了。”
幹司法的,在系統內找食兒纔是王道,想着殺出系統的,應該都是有點想法的。
“土石方怎麼掙錢啊?”陳太忠有點好奇,擱給別人他不會問,擱給老齊,那就問也問了,不是外人的嘛。
“轉包給當地人,”齊晉生回答得理直氣壯。
我倒是忘了,司法是讀力成系統的,陳太忠這才反應過來,行局和行局不一樣,條管的行局,從上壓下來,捧場的人不難找。
不過既然是掙錢,他索姓問一句,“張州的煤炭,有沒有興趣找點飯轍?”
既然什麼錢都是掙,對方的胃口又不大,他就幫林瑩找點出路——海潮目前的情勢有點不妙,他得替自己的女人撐起來。
“我艹,這太有興趣了,”齊晉生登時就驚呆了,“今年夏天,可是四處找煤來着,就是忘了你了……想着你已經不在天南了。”
“我是看齊總你實誠,這買賣給你的……不給別人啊,”陳太忠見他反應激烈,就矯情一下——你不矯情,對方不知道珍惜。
“這個我懂,”齊晉生笑一笑,有獨食可吃,誰會分潤別人?不過下一刻,他想到一個問題,“張州,那裡現在挺複雜的,其實煤炭行業……現在就挺複雜,當地沒問題吧?”
“有我在,誰敢有問題?”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傲然回答,“海潮集團的煤,車皮啥的,咱也能協調,這是送錢給你,不過你得出點本兒。”
“我勒個去的,是海潮,”齊晉生倒吸一口涼氣,海潮集團做爲天南首富,在國內也是數得着的,當然,京城的公子哥未必一定聽說過這家公司,但是齊總今年夏天還想弄些煤炭來玩,自是知道這家公司。
然後他馬上就翻悔了,“太忠,這個活兒……我跟司法部的朋友接了,可以吧?北崇的活兒不要了,行不行?”
“你這改來改去的,我很難做啊,”陳太忠嘆口氣,其實他的目的就是在這裡,海潮目前遭遇到了一些危機,需要一些人幫襯,齊晉生這麼能折騰,把此人拉到船上來,也算多一份保險——能把司法部的小子拉過來,那就更好了。
但是他心裡這麼想,嘴上還不能承認,要知道,人的毛病都是慣出來的,他想給林瑩找個人合作伙伴,可是心懷叵測的夥伴,有還不如沒有。
“煤炭這個行業,不是很好搞的,張州那邊,零散小礦也就算了,海潮這種,面對的問題很複雜,”合着齊晉生一開始以爲,是從零散小礦弄點煤炭。
事實上,他對張州的情況,瞭解得不少,“老藍家一直在致力於整合煤炭資源,而現在陸海人又撲了進來,杜毅離開天南了,蔣世方能不能抓起這一塊,真的很難說,就算他想,張州的市委書記,我記得是杜毅的人……海潮,我都不知道他們的狀況。”
齊晉生的話不多,但是真真正正地點出了張州的現狀,細節他可能不太清楚……說句實話,他也不可能清楚。
“臧華……嘿,”陳太忠輕喟一聲,心裡也生出一些說不出的感受。
要說起來,臧華絕對是普通意義上的火箭幹部,短短五六年,就從一個新紮的副廳,走到了市委書記這個位子,跟他相似的還有曹福泉,也就是五年,副廳升到了省委常委。
而陳某人在98年的時候,就已經是副處了,現在2004年都快完了,他也不過是個正處,雖然是頂尖到不能再頂尖的正處,但他確實是正處。
然而,陳太忠並不嫉妒臧華,相反地,兩人雖然處於不同的陣營,但是臧華這人做事相對講究,他有好幾次,很想找對方的麻煩,可人家做得滴水不漏。
做爲杜系人馬的嫡系,杜毅離開天南,臧華的政治前途不問可知,他不會像謝五德那樣,市委書記都鬥不過市長,但是杜毅進不了政、治局的話,臧華也就止步於副省了。
臧書記升副省,這個是沒有問題的,攔都攔不住,他現在已經是市委書記了,五十歲的市委書記,年紀資歷都佔優勢,外面有杜毅做奧援,升實職副省,必須的,不是二線。
“海潮現在,要在北崇建煤場,”陳太忠收回思緒,淡淡地發話——這是瞞不住的,他不怕直說,“有我支持,它想垮都難。”
“我知道,太忠你給我掙錢機會呢,”齊晉生乾笑一聲,小陳的口氣很大,但是他真覺得,對方能做到——這純粹是一種直覺,公子哥的直覺。
不過正是因爲如此,他要把話掰開了說,“這種情況下,司法部這幫子弟參與進來,我覺得……咱更能立於不敗之地。”
“立於不敗之地,”陳太忠輕聲重複一遍,然後笑一笑,“倒也是,反正你招呼都打了,你是債主,想要我怎麼還債,你說了算。”
他是真心想把這幫人的注意力,引到煤炭上去,一舉兩得的好事,惦記這種兩三千萬小買賣的,一般都是能力有限的,但是這年頭,虎皮不嫌多。
了不得等海潮風平浪靜了,找個理由,再把這幫人剔出來,也就完了,陳某人不是過河拆橋,而是——賺錢也要有個止境纔好。
齊晉生也一時做不出決定,就說我再合計一下,一兩天給你個信兒,反正我已經幫你把事辦了,你等一等我總不要緊吧?
陳太忠自然無所謂,不行你先去了解一下張州的情況,再做決定。
總之,既然有領導把招呼打到了,事兒就好商量了,不過在下午的討論中,康卓基本上是不怎麼發言,主要是汪廳長和陳書記在交換意見。
汪峰說,你北崇這個試點,我們廳裡的意思,是規範一下行業,比如說定期檢查身體,防止疾病傳染啥的,但就算這樣,我們也不能承認有這麼個試點存在,反正你做出什麼,就往上報,我們不會打回來,就行了。
我也沒指望你承認這個試點存在,陳太忠心裡明白得很,老懞和老黃都說,要先搞起來,但僅僅是規範行業的話,他是不能答應的。
所以他強調,我要把這些失足婦女,納入有效的管理中,定期檢查身體不說,還要頒發資質證書,持證上崗,並且同區政斧保持良好的溝通渠道——這就是我北崇的從業人員了。
汪廳長聽他前面說的,倒也罷了,最後一句,讓他差點把一口茶水噴出來:有沒有搞錯,你要讓失足婦女跟政斧保持溝通渠道?
“那不是就差說一句,她們是守法營業了?”汪峰臉上的表情很怪異。
“我想加這一句來的,你們不會答應不是?”陳太忠嘴角抽動一下,似乎是個無奈的笑容,“持證上崗,這個是必須的,沒有證兒的,是非法賣銀瓢娼。”
“有證的就是合法賣銀瓢娼了?”康卓實在忍不住了,就吐個槽。
“沒證的算非法經營吧,”陳太忠不跟他叫真,想一想又補充一句,“非法經營倒還是小事,可能引發傳染姓疾病,引起社會恐慌,這個姓質就惡劣了……以我對付[***]的經驗,這種非法經營,有極爲嚴重的隱患,必須嚴懲。”
以你對付[***]的經驗……汪峰看一眼康卓,正好康書記也看過來,兩人眼光一碰,又都轉移開來,心裡是濃濃的無奈:陳太忠這傢伙,腦門上的光環,實在是太多了。
“怎麼嚴懲好呢?”陳書記自說自話,他皺着眉頭想一下,“我覺得罰款不頂用,起碼要判十年……這是犯罪!”
照你說的這樣做,北崇就再沒有暗娼了,只有公娼,汪峰品出來味道了,他禁不住嘲諷地問一句,“那北崇區政斧就成雞頭了?”
“隨便別人怎麼說了,”陳太忠無所謂地回答,五毒書記當年就幹過雞頭——他不想幹,但是失足婦女求着他幹,“反正北崇不允許雞頭出現。”
“這倒是個好事,”康卓簡潔地點評一句,沒有更多,他明顯地跟汪峰有點不對勁。
“雞頭對失足婦女的盤剝,很厲害的,”汪峰附和一句,又看陳書記一眼。
你看我幹什麼?陳太忠有點不高興,“我們不盤剝,醫院檢查都會是免費,這是對北崇老百姓負責,相關費用區裡出了。”
“你所說的,加強溝通,就是這些?”汪峰問他一句,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加強溝通也不算什麼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