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會順利地結束了,然後陽州市又召集大家,學習會議精神,再向下佈置學習的任務,忙完這些,十一月基本上就過去了。
往年這時,就進入了農閒的時候,但是今年的北崇不一樣,各項工程如火如荼地建設着,有公路、橋樑、候車大廳、農校、福利院等設施建設,也有一些小的加工廠出現。
西王莊的兩個富豪,甚至在區裡開始建設新的酒店,他們也看好北崇下一步的發展,並不在意北崇賓館正在新建的客房。
諸多的工程,不但讓北崇人鼓足了幹勁,填滿了腰包,更是帶動起了相關經濟的發展,交通也變得繁榮了起來,餐飲、住宿和各項服務業,也隨之興旺,街頭的小旅館比比皆是——城區裡,連理髮店都多出了十幾家。
以前北崇窮,消費就起不來,現在大家來錢容易,花着也就痛快,又有人能攢得下錢,跟別人合夥買個農用車啥的,既跑貨物運輸也拉人。
這就是經濟發展的連帶效應,而且這興旺的勢頭一起,根本是壓都壓不住的,爆炸式的增長,葛寶玲當了常務副區長之後,本來覺得丟掉了交通一塊,手裡就沒啥肥肉了——財政那一塊,她不敢亂動,工商稅務……北崇這些部門有活兒嗎?
按以往的觀點看,她這就是爲了上進,犧牲掉了一些東西,只是多了個常委會舉手的權力,還是舉手機器的那種——白鳳鳴就堅決不幹這個常務副。
但是現在,最忙的還就是她,九點鐘一個澡堂子營業了,十點鐘兩個飯店開張了,十二點假冒健力寶喝得人跑肚了……白鳳鳴也忙,譚勝利手裡抓了一堆項目,跑得腳不沾地,劉海芳手裡活兒也多。
整個北崇,享受着發展帶來的繁榮,但是這樣的發展太快了,政斧的人再努力,都有點跟不上節奏,繁榮之餘,還有點混亂,社會治安也出現一點問題。
比如說這個打架鬥毆,就出現了多起,隨着工程量的增加,活兒越來越多,這就存在個利益紛爭的問題,比如說這個土方活兒,有人低價攬活,被搶活的人自然就不幹了。
還有就是工人越來越多,大家因爲賺錢容易,辛苦一天之後,晚上就想喝點劣質小酒,弄上兩隻鳳爪,一小碟花生米,很愜意的人生。
這是很常見的事情,很多人出來打工,只是爲家裡省點口糧,並不太考慮攢錢創業,只是勞累之餘享受生活。
酒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喝多了酒就容易產生糾紛,總之這種小糾紛,每天在北崇都要出現五六起,最嚴重的時候,是敬德人和花城人打起來了,足足一百多號人。
這時候,就看出北崇人的強悍了,有陳區長撐腰,過來三四個協防,還帶着七八個小後生,一頓亂棍把人打開。
有人藉着酒勁兒,不服氣想衝上來,旁邊人趕緊將其抱住——在北崇跟北崇人打架,那不是找死嗎?
反正是大糾紛不太多,小糾紛不斷,所幸的是當地人太狠,場面大了之後,也能鎮壓得住。
打架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北崇的失竊案急劇增加,以前的北崇,窮得小偷都懶得來,現在也不是說有小偷組團刷副本來了,問題的癥結,還是大量外來人口造成的。
有人喝酒,就有人賭博,輸光了咋辦?偷唄。
偷竊這個東西,是會傳染的,有人看到別人不勞而獲,自是會羨慕,難免要效仿。
治安這一塊,是陳太忠抓的,一開始的時候,朱奮起並不敢因爲這點小事,去打擾陳區長,但是眼瞅着這偷盜風氣越來越嚴重,他只能硬着頭皮來找領導。
陳區長正在爲苧麻廠的花銷瞠目結舌,好狠的慈清縣啊。
到目前爲止,慈清一共送過來了九千二百餘噸的苧麻,陳區長一度收得都不想收了,但是王蘇華打電話苦苦哀求,後來更驚動了歐陽貴。
歐省長爲此,特地打電話給陳太忠,希望北崇能堅持一下——我正考慮,在兩個地市推廣移動大棚,會指定買北崇的產品,這個時候,你們應該體現出北崇對外面地市的責任心來,省得別人拿這個做文章。
那陳區長就只能捏着鼻子認了,不過他們對慈清麻的質量,要求就更高了,事實上,自打上次搞了一起假一罰十,慈清人後來送麻規矩得很。
而苧麻廠的質檢員們,卻是百倍地積極認真工作,原因很簡單,上次的罰款回來,王主任在請示了陳區長之後,直接將罰沒收入的十分之一,獎給了當班的兩個質檢員。
那可是一萬多塊呢,其他人的眼登時就藍了,在北崇歷史上,還沒有什麼政斧工作人員,拿過如此高額的獎勵,也就是王主任背靠陳區長,又學習了領導的一些辦事理念,纔敢做出這樣的決定。
不愧是胭脂虎,敢作敢當,大家讚歎之餘,就瘋狂而仔細地檢查慈清麻,有些以往能過,但質量偏低的麻,都被他們拿來說事,這時候,慈清的觀察員就少不得出面,邀請大家“坐一坐”。
而北崇的質檢員,也不敢吃拿卡要太狠,否則的話,別說人家把事情捅到陳區長那裡,捅到王主任那裡,大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慈清後來送的麻,平均質量還要強於前期,但饒是如此,也擋不住慈清送麻的熱情,直到九千噸之後,送麻的勢頭才陡然一降——沒有名額了。
其他縣區冒充慈清麻往北崇送,也存在個配額問題,要找當地麻農掛靠,而北崇派到慈清的觀察員,那不是吃乾飯的,聽說有人得了一萬多的獎金,觀察員的眼睛,立馬就變成了火眼金睛。
榜樣的力量,那真的是無窮的。
可慈清最終還是送來了九千多噸的麻,差不多用去了北崇六千萬元,再加上苧麻廠前期對本地苧麻的收購,北崇光是在苧麻儲備上,就投進了差不多近億元的人民幣。
“唉,”陳區長嘆口氣,心說這也太可怕了,區裡的煤炭儲備,第一期也不過才一個億,看來以後,還是儘量不要當其他縣區的救世主了,北崇也不過纔是個小小的縣區而已。
不過話說回來,收這麼多麻,他也不後悔,因爲這個收購價是相對合理的,給麻農們留出了適當的利益,對北崇人來說,當地產當地賣,利潤可觀。
可是慈清麻從三百多裡地之外運過來,每公斤還比北崇本地的收購價低一毛錢,這利潤就要低很多了,也就是今年慈清的麻沒市場,要不然這個價錢想收到這麼多麻,也不容易。
就在這個時候,朱局長找了過來,將區裡的治安隱患彙報一下。
陳區長登時就有點震驚,他一直還沒怎麼注意過這個問題,道理很簡單,一般跟他接觸的,都是北崇人本地人,而那些外來的人除非迫不得已,也不會招惹本地人。
所以,雖然近期的治安情況在惡化,但北崇人的感覺不是很明顯,有這麼一個強烈護短的區長,通常來說,只有北崇人才會跟北崇人打架,外地人很少有這膽子的。
關於盜竊,北崇人是感覺到了一些,小偷變得多了,但是普通老百姓都想得很開,區裡多了這麼多外地人,有人手腳不規矩,是很正常的。
反正失竊的案子裡,多數都是苦主不小心,入室盜竊的很少,所以他們報警歸報警,卻沒誰想着,爲這點事情去找陳區長告狀。
不過,陳區長雖然沒注意過這些,可一聽朱局長的彙報,他馬上就重視了起來,“流動人口帶來的治安問題,一定要高度警惕,處理不好的話,會嚴重地干擾北崇的經濟發展……甚至會影響到社會風氣。”
“您指示得很對,”朱奮點頭,“我也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原來,隨着偷盜風越來越烈,現在的偷盜,都有點明搶的意思了,近期就發生好幾起這樣的案子,失主把包包往旁邊一放,有人拎起來就跑。
“這樣下去可不得了,”陳太忠聽得點點頭,他還真沒想到,北崇的治安居然惡化成這個樣子了,這個年代,飛車黨和砍手黨還沒有流行,但是他完全能想到,放任不管的話,會造成極其嚴重的後果,“你是怎麼想的?”
“咱們的發展太快,相關措施沒有跟上,造成了短暫的混亂,”朱奮起皺着眉頭回答,“我打算搞一次嚴打活動,一直持續到春節前,不過,人手和資金都有所欠缺……主要還是政策方面,也希望區裡能做出指示。”
“搞什麼嚴打?沒必要,那是形式主義,不嚴打的時候,就不管了?”陳太忠搖搖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嚴打纔對……我跟你去分局看一看。”
閃金的苧麻廠,離分局並不遠,半個小時之後,兩人就來到了分局,正好碰上一羣人,扭送着一個人進來,“警察同志,我們抓到一個偷車賊。”
“往常這種情況,你們怎麼處理?”陳太忠饒有興致地看一眼朱奮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