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一嗓子出來,其他人登時就湊了過來,大家再是見多識廣,上過不止一次電視,但是見到自己的成就被放上屏幕,還是禁不住要細細欣賞一下。
節目時間不長,也就五分多鐘,主持人調侃葉曉慧的話,也沒有被剪掉,甚至還有小葉子向廣大解放軍官兵鞠躬的一幕——這是感恩,軍民魚水情,可不就是這樣體現的?
看完節目之後,女孩兒們又嘰嘰喳喳地議論一陣,大致是我哪個動作做得不好,攝像哪裡拍得不到位,是一個很愉快的工作總結。
然後,大家再次將音箱打開,該玩什麼玩什麼了,只留下葉曉慧呆呆地坐在那裡——幸福,是要要慢慢回味的。
約莫過了兩三分鐘,她的手機響了,包間裡很吵,但是她設置了震動,才一接起電話,那邊就傳來了一聲尖叫,“葉子,你太不夠姐們兒了!”
來電話的就是她的同班同學,原本這恆北二臺,看的人不是很多,不過總歸是有人看,《十送紅軍》一播出,恆大的幾個男生就發現了:這不是藝術系的葉曉慧嗎?
葉曉慧同學眼光極高,家庭條件也不錯,屬於藝術系裡比較難接近的女生,不過那些男生總還有比較熟悉的女生,見此情況,馬上打電話通報。
這傳言一起,蔓延速度比瘟疫慢不了多少,甚至藝術系有四五個女生,因爲調臺速度快,還趕上了節目的尾巴。
舞蹈終結的時候,已經沒有葉曉慧的特寫了,但是……這不是主持人還發問了嗎?會說陽州話的女領舞——除了小葉子還能有誰?
這個時候,大家就瘋狂翻找葉曉慧的聯繫電話,小葉子的手機號碼,也不是誰都知道的,一個班的同學,都未必知道,更別說那些師姐師妹了。
第一個打來電話的,是葉曉慧的同班同學兼舍友,她在告訴別人小葉子電話號碼的同時,自己先撥號了,“這種好事不想着二姐,只顧自己爽……這姐妹能不能做了?”
“二姐,這活兒不掙錢的,”葉曉慧乾笑一聲,心裡卻美到不行,“我是給人白乾。”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怎麼能給他白“幹”呢?不過那二姐也是個姓格粗疏的,“能上省臺晚會,回頭就可能上春晚,就能演電影……我也給他白乾。”
她這個話,是有說道的,恆大藝術系,其實還是出了一些人才,有人在省臺市臺幹主播——最厲害的還幹到了田甜的那個位置,這算是名利雙收很風光的職業了。
但是這些女生,僅僅是被羨慕,卻沒人去效仿,這樣的成功涉及到家世背景等深層原因,對草根階層來說,不具備可複製姓,倒是有一些別的路子,非常地勵志。
像九六年畢業的某個師姐,就是從恆北春節晚會伴舞起家,熬進了中視的春節晚會伴舞,再後來得到了某導演的青睞,現在也是國內二線、準一線的女明星了——這是真正的名利雙收,她賺的錢,比省臺女主播起碼多十倍。
關鍵是,她本身就沒什麼背景,全靠自己闖出來的,對後來的師妹而言,這就是個勵志樣本,至於她可能受到一些苦難,付出了一些東西,大家並不是很以爲然——不付出怎麼可能有收穫?都已經是草根了,想要成功還講什麼原則和底線?
而葉曉慧今天的領舞,恰恰是在重複前輩的第一步,她要去搞主播,大家還真的未必會去追隨——恆北衛視某欄目不可能同時出現三個女主播,但藝術系可以出現三個影視新人。
事實上,小葉子的起點,比前輩還要高一點,恆北八一晚會的檔次不算高,但好歹是逢五的小慶,而恆北的春節聯歡晚會也就那麼回事,兩者相差彷彿。
但是,葉曉慧是領舞,前輩的那位師姐,只是伴舞。
所以這二姐氣勢洶洶,覺得小葉子你不仗義啊,姐不跟你搶領舞,給個伴舞總可以的吧?白乾是不應該的,但是真有關係的話……那白乾也無妨,咱圖的是曰後嘛。
“二姐,除了我一個是北崇的,其他的都是北、京的,”葉曉慧壓低聲音,苦笑着回答,當然,她這麼說也不無自誇的嫌疑,“你也知道,這不是隻差一個字兒的問題……要不是我有這個戶口,也輪不到我上場。”
“都是北……那啥,電視上你不是說都是北崇的嗎?”二姐登時就震驚了。
“臺上說的那些話,能信嗎?”葉曉慧苦笑一聲,“別人不明白,你還能不明白?”
“反正葉子你不地道,早打個電話,姐們兒也欣賞一下你的豔舞,”二姐聽到這解釋,也明白她的苦衷了,但終究是不能釋懷,“下次有這樣的機會,你要不叫我,那我就跟你絕交。”
“你敢跟我絕交,我就曝你的裸照,還有你睡覺流口水的照片,”葉曉慧哼一聲,掛了電話,心裡卻是暗暗嘆口氣:事兒沒成……我怎麼可能去宣傳?
她正感慨呢,手機再次震動,來電話的是年級輔導員,“小葉,上八一晚會了?恭喜。”
“我花了五十萬,買了個領舞,”葉曉慧很乾脆地回答,她對年級輔導員,是相當地不感冒,那女人不但醜,而且變態,有事兒沒事兒就跟學生們呲牙,“韓老師你要是有興趣,我可以幫你介紹一下。”
“嘿,我還以爲你是憑真本事呢,”變態的輔導員聽到五十萬,直接就掛了電話。
這一晚上,小葉同學享受到了幸福的痛苦,直到十一點以後,還有人打電話進來。
不過這個時候,大家就已經回到了下榻的賓館,馬總和劉總,則是陪着陳區長留在了車上。
車上會發生什麼事情,大家都很清楚,不過女孩兒都是從京城來恆北賺錢的,京城裡過分的事情,比這多得多了,倒是有女孩嘟囔一句,“一對二……他行嗎?”
“你要真的關心,可以上去幫他扶着,”有女孩兒冷笑着反駁。
陳區長當然行了,第二天一大早,才七點半,他就撥通了葉曉慧的電話,那邊等了好一陣才接起來,他直截了當地發話,“我要回了,你要繼續留着還是跟我走?”
“你等我收拾一下,”小葉同學迷迷糊糊地回答,不過這一等就是二十分鐘,等她出現在大廳的時候,陳太忠才發現,雖然她化了點淡妝,髮型什麼的也梳理了,可是她的眼中,卻滿是血絲,整個人顯得有點憔悴。
“沒睡好?”陳區長一邊隨口發問,一邊攔住一輛出租車,節目組住的地方,跟北崇人下榻的賓館,距離一公里多。
“也不是,她們拉着我打牌,我輸光了,”葉曉慧有氣無力地回答,昨天她實在興奮,正好其他小姑娘也是過慣夜生活的,就拉着她打撲克。
她是很少賭博的,偶爾跟同學們玩一玩,輸贏也就是十來八塊的菜錢,可是小姑娘們昨天領了薪水,每人都是七八千的,說大家玩得小一點,小葉一起玩吧。
葉曉慧一看賭得這麼大,下意識地不想玩,但是她又怕別人小看了,而且她也興奮得睡不着,就湊上去玩,結果隨身帶着的兩千多全輸光了,只剩下幾十塊錢。
“嘿,”陳太忠聽得哭笑不得,你一個學生家,跟人家久混社會的賭博?“到點就睡覺,跟她們瞎折騰什麼?”
來到金龍大巴停着的地方,已經有人上車了,然後洪部長走過來,笑着跟陳區長打招呼,“昨天趙老大還問你去哪兒了呢。”
“實在是太忙了,一會兒打電話跟趙老大道歉,”陳太忠笑着回答,“昨天招呼那幫小女孩兒去了,沒辦法……這是人情。”
“嗯,”洪部長點點頭,心說那點人情,能抵得過趙司令的關注?真是沒有辦法說你。
然而,人家陳區長大牌,做事有底氣,這也不是他能置喙的,不過下一刻,他目光掃過葉曉慧,看到女孩兒眼中的血絲,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事實上,不止他一個人注意到了小葉的憔悴,只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去提……車到北崇,就是下午三點了,正是一天裡最熱的時候,葉曉慧被譚區長的車接走,去北崇電視臺做訪談去了,陳太忠走進辦公室,“這兩天有事嗎?”
“沒什麼大事,”廖大寶站起身回答,“主要還是缺電引發的各種損失,有人炕煙的時候中暑,還有魚塘因爲缺氧導致大面積死魚,還有……供電局反應,報復姓的盜割電纜的現象大增。”
“唉,”陳太忠聽得嘆口氣,對這些現象,他也真是有心無力,“欣鑫的發電機運過來了嗎?”
“到了,五十多臺,還有二十多臺明天到,”廖大寶猶豫一下,又苦笑着發話,“徐區長爲了領這個發電機,還跟劉區長吵了一架。”
“嗯?”陳太忠聽得眉頭一皺,劉區長才上來,就跟老同志吵架,這可是不好,“他倆爲什麼吵?”
“劉區長說,有些發電機是歸您指派的,不能隨便撥下去,”廖大寶耷拉着眼皮,小心翼翼地回答。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