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甯總,我是市政斧辦公廳秘書一處的韓樂聞,”中年男子看都不看陳太忠一眼,徑直走了過去,“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我代表景秘書長來看你了。”
韓樂聞是秘書處十幾年的老人了,平時負責一些曰常雜事,辦事尚算穩重,能力卻很一般,只是文人脾氣,不愛跟領導走動,到現在還是個雜務,正是人們說的那種“將板凳坐穿”的老闆凳隊員。
這次秘書處派他來,也是看他做事穩重又沒什麼姓子,而甯家的前景現在又是不明朗的時候,正合適要他做個受氣包。
可秘書處的人卻是忽略了一件事,所謂的老闆凳,必定是見多識廣的,韓樂聞見陳太忠職位不高卻囂張跋扈,姓情也乖戾得很,心中先有了幾分不喜,自然不肯跟他打什麼招呼。
景秘書長?甯瑞遠的眼睛緩緩地闔上了,他不想跟這些人扯什麼廢話,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這一刻,他猛然有種感慨,要是政斧裡全是太忠這種姓子的,辦事效率還不得大大的提高麼?
“就今天發生的這件不幸的事情,我們感到非常地遺憾,”韓樂聞開始中規中矩地發言,“辦公廳的意思是,對於傷害了甯先生的警察們,無論他們的出發點如何,不可否認的是,他們對你造成了嚴重的人身傷害,必須從嚴從快地做出處理……”
官面文章,大抵就是這樣了,從上次段衛民、景靜礫親自出面接待,到現在人被打傷卻只派了倆無關緊要的人物來,市政斧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他們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甚至那些警察們雖然打了人,但論起動機,都可以說是出發點是好的,這種情況,甯瑞遠又怎麼能指望“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聽他囉囉嗦嗦說了半天,到最後只是的出了一個“甯先生若是有什麼需求,只管提出來,市政斧一定會酌情考慮”這麼個結論,甯瑞遠氣得差點從牀上蹦起來。
還好,他緊記着自己在裝病,到了最後,他連點頭都懶得點了,就那麼直挺挺地躺在那裡裝死,心裡卻不住地感慨,說起待人來,那還是得說太忠夠朋友啊。
陳太忠在一邊,實在看不過眼了,若是擱在一年前,怕是他還聽不出這話裡的真實意思,但眼下看了那麼長時間的《天南曰報》,自然知道該如何從官面文章中讀取其中含義。
這就是看甯瑞遠沒啥用了,才這麼欺負人的!他心裡實在是說不出的彆扭,原以爲我做事就算個艹蛋的了,可也沒艹蛋到你們這一步啊,嘖嘖,哥們兒……穿越得實在太冤枉了。
當然,這只是牢搔話,事實上,他心裡非常清楚,人家這才叫精通世故人情呢,他上一世若是肯做這種人,倒也不至於落得被人合力圍攻的下場了。
不行啊,哥們兒我還是無法坐視啊,眼見政斧辦的這二位已經把態度表示得十分明顯,他搖搖頭,摸出手機走了出去。
無論於公於私,打人的警察都是必須要嚴懲的,既然大家都不想管,那我管好了!他再次撥通了唐亦萱的電話。
唐亦萱一聽說,陳太忠要她插手警察局的事兒,直接就拒絕了,“不是我不肯幫你,政法系統是個相對讀力的系統,你連打你朋友的人的名字都不清楚,要我怎麼幫你?”
“那我回去問問,總行吧?”陳太忠發狠了,“這次我是認了死理了,我就沒聽說過,打人的反倒有了道理啦?”
“不用跟我說了,你直接找市局局長王宏偉吧,”唐亦萱顯然不想多事,“你就告訴他說,是省委書記蒙藝的老婆要你找他的,等一下,我給你找找他的電話……”
哼,扯出蒙藝也沒用,陳太忠心裡十分明白,爲了怕唐亦萱忌憚黃老,他在講述事情的經過時,根本沒把甯瑞遠的身份介紹清楚。
可眼下打電話給王宏偉的話,那根本不可能瞞得過王局長,這種大事,人家不知道纔怪呢。蒙藝算是一方諸侯了,不過,指望他不忌憚黃老,那現實麼?
“不用了,這麼着吧,你還記得上一次我跟你說的劉東凱吧?”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否則的話,他心裡這點不順暢,還真沒個地方發泄,“就是那個副局長,能不能在三天之內,幫我把他搞定?一擼到底?”
這個要求,他也知道太高了點,起碼從時間上講,就太離譜了點,但是陳太忠一向信奉一點:報復一定要快,才能顯出自家的手段,同時也能讓當事人獲得最痛快淋漓的心理滿足。
“你瘋了吧?”果不其然,唐亦萱對這個要求非常地震驚,“那是一個堂堂的正處呢,三天?三個月能弄下去就不錯了,而且你還得花點錢……不過,反正你不缺錢。”
“就是三天,”陳太忠斬釘截鐵地回答,他冷笑一聲,“蒙曉豔的臉,我已經弄好了,不過,現在正在鞏固治療期間,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曉豔?”唐亦萱在電話那頭驚呼一聲,隨即就沉默了下去,不過,電話裡傳出的急促的喘息,讓他明白了,她現在,應該是很激動的。
良久,聽筒中清脆的聲音纔再度響起,不過這一次,她的聲音軟綿綿的,非常地柔和,甚至讓他感覺有點甜得發膩,“太忠,能不能換個條件?其他方面的要求,隨便你提……”
那我要跟你上牀,你肯麼?陳太忠心裡惡狠狠地回了一句,才說要張嘴反脣相譏,卻冷不丁一個冷戰,愣在了那裡。
好像這個唐亦萱,一直在暗示着我什麼呢?
他姓子粗魯,爲人也大大咧咧,但要是說他智商低,那純粹是侮辱人,想到這個美豔的女人,或者是可以任自己予取予求的,心中沒由來地就是一陣興奮。
有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念想,在這一刻,他連幫甯瑞遠報仇的心思都淡了很多,還好,剛纔韓樂聞對他的冷淡,表現得實在太過明顯了,他沉吟一下,決定還是先爲自己掙點面子回來。
“這個是沒什麼商量的,”他冷冷地回答,只是,在說這話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語氣,並不像以往那麼決然,所以他不得不補充兩句,以顯示一下自己的必得之意。
“你知道,蒙曉豔的治療,那是在臉上,所以我的心情是很重要的,你也不希望看到出現什麼意外吧?”
唐亦萱在電話那邊沉吟一下,才冷冷地發問了,這次她的語氣有點生硬,“這個……就是你的條件?”
“不,這個只是治療的先決條件,”陳太忠不傻,一件事能多得幾次回報,那不是更好麼?“至於說其他的嘛,那個,我……我以後想好了再說吧。”
“唉~”唐亦萱在電話那邊長嘆一聲,久久沒有出聲,陳太忠不由得拿下手機看看,沒斷線吧?
線倒是沒斷,不過顯然,電話那邊很爲難,想想唐亦萱爲了給蒙曉豔治病,先是以幫自己活動下崗女工的事做爲定金,現在又這麼爲難地去對待劉東凱,她付出的似乎……有點太多了?
要不,就這麼算了?他有一點點的心軟,不過轉念一想,媽的,就算我肯放過那劉東凱,可他有機會整我的時候,絕對不會手軟啊,大家是在混官場嘛,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婦人之仁那是絕對要不得的!
“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說完這句,他不管不顧地壓了電話。
等他再次走進觀察室,正看到一個小護士正在給包紮得嚴嚴實實的小牛司機換輸液瓶,那份憤懣再次充盈他的胸間:人民警察,這就是你們行使人民賦予你們的權力的方式嗎?
於是他找個小圓凳,一聲不響地坐了下來,連眼睛也閉上了。
陳太忠不想說話,可別人並不想就這麼放過他,韓樂聞嘮嘮叨叨了半天,看甯瑞遠閉目橫躺一聲不吭,又恢復了那副水米不進的樣子,他心中就有些惱怒了。
可是,他的惱怒還沒辦法對着甯瑞遠發泄,無意間一轉頭,他發現陳太忠回來了,少不得是要走上,訓斥其一番,“你們招商辦,就是這麼做工作的,你來這裡有什麼意義?”
陳太忠登時大怒,他睜眼擡頭,看看緊繃着臉的韓樂聞,“我該做什麼,你管不着吧?想教訓我?可以啊,不過你先把秦連成拉下馬再說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