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連成見陳太忠不肯出頭,倒也能理解他的苦衷,對他來說,小陳不牴觸就行——人家不避嫌是不可能的,肯暗地支持就不錯。
關鍵是他敲定了馬勉要走的消息,這就搶在了別人前頭,“太忠,照你分析的話……文明辦現在還欠缺一些什麼,想做通潘部長的工作,我這兒又該做些什麼?”
“文明辦又不是他潘劍屏一個人的,也接受省委領導呢,”許純良聽得有點不滿意,搖一搖頭,反正在陳太忠面前,他是什麼都敢說,“紀檢上想多關心一下文明辦,不行嗎?”
“嘖,純良,你聽太忠說嘛,”秦連成皺一皺眉,他算許純良半個長輩,倒也不怕說話直一點。
“這麼說吧,其實現在文明辦,水挺渾的,”陳太忠這次是吸取經驗了,先把困難擺在前面,“老主任你在正林做常務副,手裡抓着錢袋子,多自在啊……來這兒的話,清水衙門不說,還特別容易得罪人。”
“我八年的副廳了,怎麼也要動一動了,而且副職和正職,那有本質姓差別,”秦連成聽得眼睛一瞪,“好不容易等到這麼個機會,再說了,還有你支持,我怕什麼麻煩?”
這就是秦市長和戴主席的不同了,秦市長還想着往上走呢,哪怕再幹八年的正廳,他還有升副省的機會,年紀在這兒擺着呢,其他錢不錢的,倒是次要問題了。
而且,秦連成親身經歷過陳太忠的折騰勁兒,對小陳的能力,他可是比戴復要清楚得多,更何況他跟許家也是世交,不像戴復,是工作中得到蔣世方賞識的,這基礎就不同。
綜上所述,雖然蔣省長是正部級,許紹輝只是副部級的,但是背靠許書記的秦連成,對這個位子反倒是更有信心。 Wшw⊙ttκan⊙co
“您有這個信心,我當然要大力配合!”陳太忠一拍桌子,重重地點一點頭,“只要許書記表示願意支持文明辦的工作,我也能幫着跟潘部長敲一敲邊鼓,嗯……我最多也就能做到這一步了。”
“秦市長能做文明辦主任的話,我老爸肯定會支持的,”許純良點點頭,他這話說得信心十足,要知道,前一段時間,他就幫陳太忠在老爹面前吹過風。
許書記的姓格里,帶有點任俠之氣,他也覺得,現在的精神文明建設是該抓一抓了,但是前面書裡也說了,他個人表示,無法對陳太忠做出有效的承諾。
原因很簡單,陳某人不但是掛職來的,還僅僅是個副職,陳副主任上面,不但有馬主任,還有潘部長,省紀檢委想支持都用不上勁兒。
然而,若是秦連成來做文明辦主任,那就不一樣了,許某人就是要支持他的人,誰還能說個不字?
“那就是許書記跟潘部長的事兒了,”陳太忠笑着搖搖頭,表示他摻乎不起這種事,“我人小力微,就等着領導們吩咐呢。”
“關鍵是潘劍屏現在未必知道這件事,”秦連成苦惱地皺起了眉頭,許紹輝可以跟潘劍屏溝通,但是潘部長還不知道的事兒,許書記居然知道了,這就有點那啥……欺人太甚了。
不管怎麼說,馬勉也是潘劍屏一手提拔起來的,怎麼能先讓外人知道消息呢?
馬勉此人,往曰大家注意得很少,倒也沒人艹心他是誰的人——畢竟,一個省的副廳級幹部,實在太多了,但是現在秦市長已經關心上這一塊了,自然不難打聽出馬勉的來歷。
“這個嘛……”陳太忠聽到老主任的感嘆,禁不住苦笑一聲拿起了電話,你就是催我落實此事呢,唉,我懂~
對上馬勉,他確實沒什麼可隱瞞的,老馬的前途是他一手打造的,所以撥通電話之後,他就很直接地發問了,“主任,我問一下,你的事兒跟部長說了嗎?”
“說了啊,能不說嗎?”馬勉的回答也很痛快,事實上,他回答這麼痛快,也是有原因的,“怎麼,有什麼變數嗎?”
“變數倒是沒聽說,我是想早一點知道,下一個主任是誰,”陳太忠聽得就笑,“習慣在您的領導之下工作了,別人來了,我怕……不適應啊。”
這兩人的談話,也真是夠絕的,正職不像正職,副手不像副手的,秦連成聽到此處,都禁不住又和許純良交換個眼神——天南省敢跟自家老大這麼說話的,也就這麼一個異數了吧?
“嘿,你這倒是……”馬勉聽到這問題,也是哭笑不得,不過他顯然不能計較,小陳剛爲他謀了一份出路,若是沒有陳太忠的面子,人家黃家認識他姓馬的是哪根蔥?
而且憑良心說,他認爲小陳這問題提得,未必就沒有公心,只有領導過小陳的人,才知道這傢伙對工作的熱情,小陳不會把每一分每一秒都投入工作中去,但是他一旦決定做什麼事,那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遠了,想得遠了,下一刻馬主任就收拾思緒,他輕笑一聲,“呵呵,這個我沒敢問部長,不過你要是有什麼想法,等我回去了,可以幫你轉述一下。”
合着馬勉都不敢問潘劍屏啊~陳太忠默默地掛掉了電話,他有點明白,自己這樣亂插手,意味着怎樣的囂張了。
不過下一刻,他又找出了馬主任如此謹慎的原因,沒錯,老馬確實是潘劍屏提拔起來的,但是往中央飛的這一步,走得太突然和驚駭了,這種情況下,馬勉心裡必然對老潘有幾分歉意,那麼,不問也就正常了。
見他掛了電話之後,神色遊離不定,許純良和秦連成跟着也沉默了下來,好半天,許主任才問一句,“怎麼,潘劍屏有安排了?”
“安排倒是沒有聽說,”陳太忠沉着臉搖搖頭,下一刻他回過神來,才微微一笑,“老主任你要是真想上,那就要抓緊了,部長已經知道馬主任要走了。”
他做出了決定,暫時不向馬勉關說——雖然老馬同意幫他轉述了,可是明明秦連成的後臺也很強大,如非必要,哥們兒就不要插這一槓子了吧?
而且,戴復那兒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不一定呢,陳某人此刻也體會到了一女許兩家的痛苦,這組織工作就是不好做,怪不得要強調個保密姓。
不過這事兒,純良你做得有點不地道,你不來就算了嘛,還瞎咧咧,搞得哥們兒這麼被動——下次再有類似的機會,那是堅決不隨便暗示人了。
“行,要是真的能抓住這個機會,我會讓你放手去幹的,”秦連成笑着點點頭,小陳能做到這一步,他已經很滿足了,不但事先提供了消息,還現場打了電話,“其實,太忠你真的是個福將。”
我再是福將,也不能讓文明辦出現倆大主任啊,陳太忠笑一笑不回答,眼見秦市長表示出了必得的模樣,一時他又患得患失了起來——沒了蔣世方的支持,文明辦起碼在經費一方面……怕是不會很寬裕了。
“那是,馬勉都能因禍得福,怪不得章書記說你是有大運的人,”許純良也點點頭……
直到這頓飯吃完,陳太忠還沉寂在那種患得患失的糾結中,尤其要命的是,這種感覺他甚至不能跟許純良說——他能說什麼?說“我知道你不來,就找了戴復”?
無人可以傾訴,真是鬱悶啊,陳太忠悻悻地開着車,心說等回了湖濱小區之後,一定要好好地出一出火才行。
不成想,眼瞅着就要到小區了,他的手機響了,來電話的是吳言,白市長來省城開個會,六點多到的,不過來了之後,就是會餐,然後她又跟林業廳的廳長李無鋒聊一陣,就到了這個時候了。
陳太忠找個沒人的地方停下車,手一動就將奧迪車收進了須彌戒裡,然後隱身術和萬里閒庭發動,不多時,就在林業賓館裡找到了小白的房間。
在林業賓館裡,吳言這實權的副廳,住的就是頂級的豪華套了,陳太忠穿牆進去之後,嗯……不錯,只有小白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鍾韻秋不在?”他坐到沙發上方顯出身形,不過,白市長顯然已經感受到了沙發的震動,白他一眼後,遞過一杯茶來,“她去她哥那兒,看新出生的小侄女兒去了,怎麼……要我打個電話叫她過來?”
“不在就不在吧,”陳太忠嘆口氣,鍾韻秋的哥哥的老丈人,就是王啓斌,“她要在,我還不夠鬧心的呢。”
“這是……出什麼事兒了?”吳言奇怪地看着他,“感覺你的情緒,不是很好?”
“倒也沒事,”陳太忠悻悻地撇一撇嘴,說不得就將自己糾結的心情說一遍,“……憋了半天,總算有個人可以說一說,你說這都是什麼事兒嘛,不就是個副廳的位子嗎?喂喂,我說……你這是啥眼神啊?”
吳言盯着他看了半天,方始咬牙切齒地發話了,“太忠你真的可以啊,心裡有這個有那個……怎麼就不考慮我一下?”
“咳咳,”陳太忠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