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喝多,”張玲玲毫不示弱地盯着陳太忠的眼睛,一時間也顧不得自己說話前後矛盾了,“你聽我的,送我回家!”
去你媽的,陳太忠擡手就封閉了張玲玲的六識,我說你多,你就多了,不多也是多,跟我瞎扯這些,有意思麼?
半小時後,他扶着有若夢遊一般的張玲玲來到了幻夢城,一進去就衝着吧檯的李凱琳嚷嚷了起來,“那個……劉望男呢?我有事找她。”
“望男姐……她試車去了,還沒回來,”李凱琳怯生生地回答,還不時地瞟一眼他扶着的張玲玲,現在,她的眼力大進,甚至能看出來,那個女人,不但是個相當有錢的,而且估計還是職場女姓。
“哦,她還真買車了?”陳太忠有點意外,自打劉望男手裡有點錢之後,一直嘀咕着說想買一輛車,還說她有駕駛本,可在他想來,應該只是隨便說說的吧?
“是啊,是輛外國車,聽說車況很不錯呢,”李凱琳的眼中,露出了一絲豔羨,“望男姐還說,改天要開車帶我去兜風呢。”
“這樣吧,來,小李你有時間沒有?幫個忙……”
陳太忠發話了,李凱琳當然有時間,她一低頭鑽出吧檯,就上前幫着扶住了張玲玲,“太忠哥,把她扶到哪兒去?”
陳太忠還沒來得及說話,身後就傳來了劉望男的聲音,“凱琳你幹什麼呢?別打擾客人……呃,是太忠啊……”
許是剛買了車的緣故,劉望男臉上笑靨如花,隱隱還透了幾分英氣出來,她一身的藍白相間的運動服,腳蹬一雙白色旅遊鞋,愈發顯得整個人膚白勝雪、活潑靚麗,擱給外人絕對想不到,這女人竟然是三十多個小姐的“媽咪”。
“哈,你回來了?”陳太忠輕笑一聲,“剛好,我正發愁呢,來,你幫我把這個女人送到個酒店,什麼樣的酒店都行。”
劉望男的眼力,比李凱琳不知道強了多少,她上下一打量張玲玲,再皺着鼻子聞聞,“洋酒?她喝多了?”
“哼,不但喝多了,還想姓搔擾我呢,”陳太忠的眼皮翻翻,“靠,早知道就不請她喝黑方了,直接灌點工業酒精,天下就太平了……”
“她……搔擾你?”劉望男的眼睛頓時張得好大,不過,下一刻,她就笑得直不起腰了,“哈哈,太忠,你的魅力……實在是太大了!”
“喂喂,你嚴肅點,說正經事呢,”陳太忠的臉本來是繃着的,不過,仔細想想,他自己也覺得這件事有點滑稽,而且,看到劉望男笑得這麼開心,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裡,驀地涌上了一股溫馨,跟着笑了起來。
“這女人……其實滿漂亮的啊,”劉望男看到他笑了,上下再仔細仔細打量一下張玲玲,擡頭正色發話了,“要不這樣吧,太忠……你再考慮考慮?被她搔擾,其實也挺有成就感的吧?”
“差不多點啊你,玩笑要適可而止,”陳太忠臉色一繃,靠,女人果然是不能慣的,只是,看到劉望男臉上涌起的愕然,他的心禁不住又軟了一下,“她比你差遠了,你這是……在諷刺我的眼光?”
“我哪兒敢呢?我的陳大官人?”劉望男輕笑一聲,說實話,對這句話,她真的挺受用的,因爲她知道,陳太忠一直就是這麼個艹蛋脾氣,這種人口中的誇獎,十有八九是出自內心的。
“好吧,咱們先把她送走,再慢慢聊。”
劉望男買的車,陳太忠不認識,車頭有個立着的獅子的模樣,“這是什麼車啊?”
“標緻505,”劉望男麻利地打開了車門,她倒沒覺得有什麼奇怪,這車的檔次很一般,陳太忠不認識,卻也正常,“呵呵,二手的,才五萬塊錢。”
“五萬?”陳太忠感覺有點奇怪,不過,聽了這個價錢,他倒是明白劉望男爲什麼會這麼幹脆地買車了,它便宜啊,“這車不怎麼樣吧?”
“車況還行,”劉望男幫着他把張玲玲扶進去,衝他笑笑,“呵呵,新的也得十多萬呢,這車八成新,是馬瘋子頂賬頂回來的,聽說我要買車,他五萬賣我了。”
“賭債吧?”陳太忠一聽就明白了,“這傢伙真過分,既然是賭債,他也賺了不老少了,還不知道送你?”
送我?人家憑什麼啊?我跟你也沒名沒份的,劉望男苦笑一聲,“對了,聽說他還贏了一個礦口呢,不過沒錢開發了。”
97年那陣,煤炭行業是極不景氣的,遠沒有十年後那麼風生水起,價格不但低,而且,由於是買方市場,貨款根本無法做到現結,有的小煤窯的老闆,能生生地被欠款拖垮。
所以,這個不大的煤窯口,在賭場上馬瘋子只折價五十萬,那老闆輸就輸了,也沒有拿錢贖回的心思,眼下倒算是砸在馬瘋子手裡了。
煤窯……不能安置下崗女工!陳太忠略一思索,就改變了話題,“嗯,既然你有車了,以後我要辦事,你得帶車來……聽話的話,回頭給你換一輛好車。”
他這種不容商量的語氣,劉望男早就習慣了,聽他這麼說,反倒是覺得沒把自己當外人,少不得點頭笑笑,“呵呵,沒問題啊……”
兩人說說笑笑,不多時就將車停在了鳳凰大酒店的門口,劉望男用張玲玲的身份證訂了一個房間,將人往牀上一扔,兩人轉身就離開了。
這個當口,陳太忠悄悄地解開了張玲玲的六識,同時又點了她的睡穴,“嗯,好好睡一覺吧,明天早晨,太陽還會升起……”
“去市委大院吧,在蘭花路,”兩人坐上車,陳太忠淡淡地吩咐,從張玲玲這裡得到的消息,讓他略微有點不安,甯天嘉一旦決定在鳳凰市投資的話,會不會也落得同孟慶東一樣的下場?
眼下當然是沒事的,不過,等市裡的領導班子換屆之後,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還真的很難說!
這種顧慮,他當然不合適同任何人說,在眼下這經濟掛帥的年代,破壞招商引資這種罪名,實在是太大了,就算他不混官場了,一旦傳出去,怕是也會讓他的曰子變得不那麼安生。
不過,唐亦萱是個例外,他對這個女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任,而且,她還有事求自己,所以,當他覺得官場上有事需要找人諮詢的話,非此人莫屬。
至於說張新華書記,雖然是他的介紹人,但陳太忠心裡也明白,同老書記談這種事,或許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市委大院?劉望男斜眼看他一下,沒說什麼,嫺熟地打火起步,不過,她的心裡還是禁不住泛起了一絲得意,我就知道你這傢伙沒那麼簡單!
看着陳太忠招呼都不打,昂然從門口的武警身邊路過,那武警還衝他點點頭,劉望男禁不住將頭探出了車窗,“請問上等兵同志,這個人,是不是住在這裡啊?”
那武警看她一眼,心中有些微微地奇怪,地方上能準確地認出上等兵警銜的並不多,而女人認識的就更少了。
當然,這個問題他是不可能回答的,只是,看在對方認出警銜的份兒上,他也沒有呵斥她,只是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她離開。
三十九號,門鈴響過不到一分鐘,唐亦萱就出現在了門口,她身上穿的還是睡衣,見到陳太忠,她轉身就走,“這個時候敲門,我知道除了你就沒別人,好了,把門關上。”
陳太忠撓撓頭,隨手帶住了院門,唐亦萱這話,說得他有點不好意思,現在已經接近晚上九點了,不管怎麼說,對方是個寡居的年輕女姓,他只想着解開心裡的疙瘩,卻沒考慮到,這麼晚來拜訪人家,確實是有點冒失了。
等他進入客廳之後,唐亦萱的下一句話,讓他越發地感覺不好意思了,“說吧,找我什麼事兒?我知道,沒事的話,你是想不起我這個老太婆的。”
你不用說得這麼直接吧?好像我多市儈似的,陳太忠笑笑,“呵呵,沒啥要緊事,就是一時路過,隨便進來轉轉。”
他已經知道了,說正經事前,先拉拉家常,那纔是王道,開口就直奔主題的話,很容易被人反感的,大家不都是這麼做的麼?
“是麼?”唐亦萱輕笑一聲,眼神裡卻流露出了些許不以爲然出來,“呵呵,聽說你最近,表現很搶眼啊,這麼下去的話,怕是根本不用我幫忙,你自己就能混上十佳了吧?”
“嗐,都是瞎扯的玩意兒,你又不是不知道,”陳太忠也不等她說話,自顧自地坐了下來,苦笑一聲,“呵呵,我都不想在官場混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