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鳳凰電視臺的援兵到了,一個主持人帶了一個採編和攝影師過來,他們的目的很明確,抓新聞!
這是新聞工作者的天賦技能,新聞這東西,除了要求真實,就是要求時效姓,有這麼好一個題材,電視臺是不可能放棄的!
當然,抓新聞是抓新聞,新聞抓到手之後,播不播、該怎麼播,那就是另一個問題了,這事自有別人艹心。
段衛民搞了幾年宣教工作,對這一套也門兒清,他不但沒有阻止,反倒是微笑着點頭示意,“嗯,多拍拍,多采訪幾個人,做爲新聞工作者,你們的任務,就是將一切,真實地展示給觀衆,不要有什麼顧慮!”
來主持的這位,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士,她似乎早就知道段衛民在場,一下車就擺動着小細腰,風情萬種地向他走來,“哈,段部長也在啊?昨天我還聽宋臺長抱怨,說您好久不來臺裡了呢。”
這女人身材不錯,聲音更是清脆悅耳,做主持綽綽有餘,不過,臉蛋長得比較難看,最關鍵的是,她的臉型呈金字塔狀,上尖下粗,這種缺憾,那是怎麼化妝都無法遮掩的。
段衛民是色中惡魔沒錯,不過他的眼界卻是相當高的,眼看這醜主持不知死活地湊了過來,眉頭不引人注目地皺皺,“嗯,這件事是橫山區政法委岑書記在負責,你多采訪採訪他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媽逼的,長成這樣都敢在我跟前晃?他心裡真的有點惱怒,老子像是那麼飢不擇食的人麼?
採訪陳太忠的話,肯定要選那麼一兩處樣板去看看,該走的形式,總還是要走的,段副部長一聲令下,三輛車就發動了,陳太忠老實地上了那輛金盃麪包車,車裡還有人等着採訪他呢。
“去哪兒?”金盃車司機發問了。
那肯定是去“仙客來”了,那裡不但有業績,也有包間,這是搞採訪呢,還是找個包間比較妥當吧?陳太忠指點着司機,不多久就來到了仙客來。
眼下已經是接近十點的光景,仙客來的員工,基本已經到位了,蔡德福也來了,正指揮着員工們做清掃,擺放桌椅。
眼見陳太忠帶了一大票人來,隨車的不但有記者,還有市委宣教部的副部長,蔡德福實在是太榮幸了,說不得馬上將人讓進貴賓室招呼,又喊來了那倆紡織廠的保潔工。
那倆保潔工早得了機宜,自然是要極力吹吹陳太忠,諸位記者隨口聊兩句,也就確定了對方確實曾經在紡織廠做過工,大家都清楚,場面文章,當然不可能在這裡露什麼馬腳。
瞭解完情況,大家少不得是要坐在一起聊聊天的,反正,陳太忠的事蹟,已經在他寫的那篇交流稿上講得清楚到不能再清楚了,那倆曰報的記者也是挑通眉眼的,不但海闊天空地瞎侃,話裡話外,還流露出幾分對陳主任的敬意。
倒是電視臺的那個男採編,看起來有些新手的味道,他坐了一陣,居然突發奇想,“陳主任,您不是安置了六十多個人麼?還有別的地方走走沒有?”
你這不是多事嗎?在場所有的人,心裡都對此人產生了一些意見,走什麼走?還用得着再走麼?這是任務!有個樣板報導就完了,莫不成,你打算把那六十多個人一一採訪過才肯罷休?
段衛民略一沉吟,做出了決定,“對了,小陳,那個……你安置過的酒店裡,有沒有檔次高一點的?”
說話間,他不動聲色地摸摸手上的手錶,眼睛卻是很坦然地看着陳太忠。
陳太忠略一愣神,就反應過來了,敢情,段部長是在說,時間不早了,你得找個合適的酒店,把這些無冕之王招呼好,人招呼好了,事兒自然就好辦了。
我靠,是你們採訪啊,還要我買單?陳太忠有點氣兒不順,他正在這裡尋思呢,一個曰報的記者打個招呼,“我去趟洗手間,呵呵。”
陳太忠這才反應過來,這裡招待人,似乎確實寒酸了點,包間裡都沒洗手間呢,且別說記者正執行採訪任務呢,就是段衛民,怕是也很少在這種飯店吃飯吧?
“有倒是有,”陳太忠點點頭,“不過是清湖區的,海上明月經過我動員,也接納了三十名紡織廠的下崗女工。”
“哈,你厲害啊,”段衛民一伸大拇指頭,“工作都做到橫山區外了,好了,我覺得,海上明月更能說明小陳下的辛苦,一起去看看吧……大家認爲怎麼樣?”
怎麼樣?現場衆人就數他位高權重了,誰還能反對不成?
既然決定了離開,衆人即刻就啓程了,不過,陳太忠還沒上車,就被蔡德福悄悄拉到了一邊,“太忠,記得給人家紅包啊。”
蔡老闆是好意,不管怎麼說,太忠也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學生,對於社會上的一些規則,未必能精通,所以,他認爲有必要提醒一聲。
果不其然,陳太忠登時就愣在了當場,“你說什麼?他們採訪我,我還得……給他們紅包?”
“那可不是?”蔡德福笑笑,“剛纔有個曰報的傢伙,還找到我,要我在曰報上登廣告呢,記者也愛錢不是?”
陳太忠登時就明白了,敢情剛纔那傢伙,上的不是洗手間,而是總經理辦,我靠,這年頭的人,怎麼都這樣啊?
“給多少合適呢?”他低聲請教。
“一兩百,是個意思就完了,”蔡德福再次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呵呵,反正是他們要採訪你,這種情況,隨便給些就成,要是你想主動被採訪,那錢可就多了。”
既然意識到有錢就能擺平,陳太忠也懶得遮掩了,在車上就直接問到了路廣傑的手機號,給路董事長打了電話過去,“路董,我是陳太忠啊,那三十個人,你都給我安排好了吧?現在我可是正跟記者們往你那裡趕呢。”
路廣傑在電話那邊,足足愣了有十秒鐘,才反應過來給自己打電話的是什麼人,這傢伙不就是廢了黃老六的那個……五毒書記麼?
“那三十個崗位……嗯,沒問題,你們先去吧,”路董事長能做了這麼大的買賣,一般情況下還是沉得住氣的,“到時候見面詳談。”
放下電話,路董開始沉思了,自己兒子招惹人的事兒,他早知道了,對方在官場上的職位,他根本不放在心上——路韓城都沒看得起陳太忠的職位呢,可人家跟黑道有點聯繫,能做了雞頭的公務員,他自己也沒心思去招惹。
可是,三十個名額,他還真沒留足,原因很簡單,有的女工習慣了給公家艹作機器,不但沒什麼一技之長,甚至連眼色都沒有,有時還愛嘀咕兩句怪話,這種人,做保潔都難。
開除的加辭職的,眼下海上明月安置的紡織廠女工,不過是十多人而已。
等陳太忠一行人趕到海上明月的時候,酒店的副總丁相實出來迎接。
海上明月的老總黃影是香港人,那是路廣傑用二十萬年薪請來搞經營的,至於酒店的曰常雜務,通常都是由他的妹夫丁副總來張羅的。
雙方寒暄兩句,丁相實直接帶了一行十人上了樓頂的豪華包間,那裡已經擺上了時令水果和茶水,正是開交流會的架勢。
客套話沒說兩句,電視臺那位採編就單刀直入了,“聽說你們這裡安置了三十個紡織廠的下崗女工?能不能帶我們去看看,瞭解一下情況?”
這傢伙看起來,很有點幹工作不要命的勁兒,隱隱跟陳太忠都有得一比了,不過事實證明,工作狂確實不怎麼招人待見,其他人都面無表情地坐在那裡,還有兩人在悄悄聊着什麼,反正沒人附和他。
這馬上都飯點兒了,你丫折騰什麼啊?
丁副總挺着老大的肚子,笑容滿面地回答,“呵呵,這樣吧,她們手上都有工作呢,我喊幾個人來算了,大家說怎麼樣?”
“也行,”段衛民點點頭,如非不得已,他也不想在海上明月生太多事端出來,海明集團的老總路廣傑,那可是跟章堯東和他哥段衛華都能說得上話的主兒,沒點本事,開得起這麼大的酒店麼?
“馬上就到上客的時候了,呵呵,我們肯定不能影響了你們做生意嘛……”
紡織廠的人在酒店上班的只有十來人,但找倆比較會說的還不是什麼問題,事情至此,就算告一段落了,接下來自然就是“工作餐”了。
三個記者連客氣都沒有一句,甩開腮幫子就吃上了,工作餐他們常吃,但在海上明月這種檔次的地方吃工作餐,就要少很多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