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楓最爲看重的就是課堂紀律。這不僅僅是否尊重教師的問題。更是一個幹部組織性紀律性的真實表現。一個連課堂紀律都不能遵守的幹部。你能指望他遵紀守法。
因此。在開課最初。劉楓就宣講課堂紀律:“······諸位可以不來聽課。只要辭去當地黨校校長的職務就行。但是隻要出現在這裡。就絕對不允許有任何違反課堂紀律的人存在。”
前來聽課的黨校校長。有西秦省各縣的縣委常委縣委組織部長。也有各市的市委常委組織部長。也有幾個連常委都不是的光桿黨校校長。
無論是副處級的縣處級幹部。還是副廳級的市委領導。對於劉楓的話恭恭敬敬的傾聽。這位可是可以把省委組織部長帶在身邊。呼來喝去的超級教師。誰還敢在他這裡挑刺。
此時。就連西秦省的先後兩任組織部長都在坐旁聽。就連新任省委副書記組織部長江華都在認真做課堂筆記。這是西秦省黨校。近幾年課堂紀律最好的一次。
劉楓在講課中一再提到:“提高發展黨員質量。優化黨員隊伍結構。及時處理不合格黨員。我們的黨不是政治俱樂部。規模上去了。標準不能鬆;
黨籍也不是金字招牌。達不到標準了。黨就要有去僞存真保優汰劣的出口。對於黨內不能起到模範帶頭作用甚至起反作用的若干成員。要結合黨內組織生活。落實黨內法規。加以更嚴肅處理。”
這一番講話。很快傳遍整個華夏官場。換做是任何一個省級幹部講出這番話。官場衆人都不會如此正視。問題是劉某人是燕京黨校最紅的那個教授。是兩任校長的貼心肉。這個人講出來的話。很大程度上會代表中央的政策走向嗎。
早有那些業餘分析人士認爲。這一舉措目的是“團結”和“治病救人”。全黨務必從這次講話中明確一點:黨籍不是金字招牌。達不到標準了。黨就要有去僞存真保優汰劣的“出口”。
果然。劉楓在延州市黨校校長培訓班上的這番講話。被燕京黨校收錄在冊。成爲燕京黨校學員的必修課。這個鮮明的信號。讓所有“病”人都開始心驚膽戰。這是坐穩江山的第三代領導集體。想要大開殺戒的先兆嗎。
張寒雨坐在裘漢升對面。痛哭流涕:“老裘。趕緊救救兒子吧。這已經進去好幾天了。我昨天去探望。那些公 安部來的警員。居然不讓我進去。我我都想死雨生了。”
裘漢升心煩意亂的在客廳裡走來走去:“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難道我不想把兒子救出來嗎。可是現在風聲這麼緊。你讓我有什麼辦法。”
張寒雨還是第一次感覺到丈夫的無力:“可是可是你畢竟是省委書記。他們還是要給你一點面子的吧。”
裘漢升長嘆一聲:“寒雨。這件事絕對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其實你去和我去有區別嗎。誰不知道你是我的妻子。很多時候。你的出現甚至比我效果還要好。”
張寒雨也是一個精明的女人。只不過此刻關心則亂。失了分寸。經過丈夫的提點。女人終於清醒過來:“老裘。這麼說。雨生的關鍵還在那個劉教授手裡。”
裘漢升搖搖頭:“晚了。已經不在劉教授的掌控了。現在案件進入刑事偵查階段。還有中紀委的介入。想要讓雨生全身而退。比登天還難。”
“我們雨生到底哪裡得罪了那個什麼破教授。怎麼就把雨生往死裡逼呢。”
張寒雨此時就像是普通的家庭婦女。早就沒有了西秦省第一夫人的矜持與高傲。在往常。張寒雨是最注重形象的。當兒子出事以後。身爲母親的她。心中只有兒子。再沒有任何浮華的東西可以讓她動心了。
裘漢升呆呆的盯着窗外。不知道這個西秦省的天空。自己還能看多久。自己的事情也只有自己最清楚。兒子在外面做了什麼。裘漢升夫婦心知肚明。
在以往。兩個人更多是裝聾作啞。不過是賺點小錢罷了。沒必要大驚小怪。其實裘雨生在外面也沒必要事事找老爸老媽解決。很多時候。這個西秦省第一公子的招牌還是很管用的。
別說在地市級層面。那些地方官不敢給第一公子添堵。就是在省級層面上。裘雨生也是順風順水。第一公子在西秦省辦事的能力。甚至都要比某位不是常委的副省長強得多。
這也是雨生賓館集團。在西秦省得以強勢崛起的重要原因。地方官到雨生賓館捧場。就算是花國家的錢。又是爲了什麼。還不是想爲自己牟取私利。
有想要升官的。有想要辦事的。也有想要解決問題的。尤其是後者。這種人常常是因爲被強力機關盯上了。或者被下面舉報了。自己感覺不妙。開始走第一公子的門路。
凡此種種。都要到雨生賓館集團這座大廟裡面拜第一公子這個大菩薩。他就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可惜。現在這個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卻是再也沒有人爲第一公子出頭。
第二天一大早。張寒雨動身前往延州市。直接找上了劉楓:“劉教授。我能和您談談嗎。”
劉楓一愣。他可不認識面前這位雍容華貴的婦人:“您是哪位。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我是裘雨生的母親。”張寒雨遲疑一下。終於還是直說。“我只是以一位母親的身份。想和您談談。希望您能給我這個機會。”
劉楓沒想到這位省委書記的夫人。居然會找上自己。不過看這位紅腫的眼睛。劉楓沒有辦法說出拒絕的話。可憐天下父母心。這位母親的傷心。劉楓感同身受。
如今劉某人也是身爲父親的人了。有道是不養兒不知父母恩。劉楓此時更深的體會到父母對兒女的親情。因此並沒有輕視張寒雨的意思。
劉楓衝張寒雨微笑着點點頭:“好的。請坐。我幫您泡茶。”
張寒雨很久沒有在別人的辦公室裡拜訪對方。也許有十幾年了吧。具體多久張寒雨忘記了。自從裘漢升升遷到地區行署專員開始。她就成了高傲的貴婦。每一次都是別人卑躬屈膝的來到家裡。拜訪她。
那時候是何等的風光。可惜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想起身陷囹圄的兒子。張寒雨願意放棄一切:“劉教授。我想知道。我們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您才能放過我的兒子。”
劉楓和顏悅色的說:“裘夫人。裘雨生在外面的所作所爲您知道嗎。”
張寒雨悲悲慼慼的說:“雨生不就是賺點錢嗎。我可以讓他把所有的非法所得都吐出來。整個雨生賓館集團全部送給國家。我們不留一分錢股份。只要保證雨生重獲自由。”
劉楓嘆口氣:“裘夫人。這件案子並不是我在查。不過有些事情我還是有所瞭解的。從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裘雨生涉及到的。絕對不僅僅是經濟問題。如果單純是經濟問題。並不足以讓他走到這一步。
據說。在裘雨生和錢紅衛那幫人的手上。至少有十幾起涉嫌強 奸、輪 奸的案件。其中有四起導致當事人死亡。兩起被害人精神失常。還有一起。被害人家屬找那幫二世祖理論。父母被當場打死。”
“不不不。不可能。”張寒雨大驚失色。“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在雨生的身上。他是那麼的優秀。英俊瀟灑。少年得志。身家巨億。無數的女孩子想要嫁給他。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誣告。一定是誣告。”
劉楓安靜的看着面前這位母親。並沒有繼續刺激她。儘管身爲母親。兒子走到這一步。有着太多的責任。可是。劉楓不忍心繼續下去了。對於一位母親來說。這種結果太殘忍。
養育了二十幾年的兒子。居然將要面臨極刑的處罰。這個女人沒有精神失常。已經是很堅強了。張寒雨滿臉驚慌的看着。對面這個比她兒子彷彿還要年輕的劉教授。渾身顫抖。
從這個男人憐憫的眼神中。張寒雨已經知道。剛剛他說的都是真相。沒有人會誣告省委書記的兒子。就算是已經離開工作崗位的省委書記。也沒有人膽敢做出這種事。
省委書記意味着華夏的封疆大吏。他擁有的人脈資源。和深厚的底蘊。絕對不可輕侮。想想看。一個省委書記在任的時候。手下有多少人靠他吃飯。
這裡邊有多少是這位書記一手提拔的。就連劉楓這樣一個小小的客座教授。已經積累起如此的人脈資源。省委書記背後的勢力又豈能是可以輕視的。
面前這個人敢這樣說。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警方已經掌握了確實的證據。而且肯定是已經人證物證俱全。找不出一絲漏洞。警方纔敢抓捕裘雨生。否則勢必要承受省委書記的怒火。那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張寒雨捂住自己張大的嘴巴。呆呆的看着劉楓。女人已經失聲。半晌才喃喃的說:“我兒子不是這樣的人。雨生很乖的。很孝順。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