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楓微微一笑:“只要你們喜歡就好,買地的事就交給秦帥和國葆,記住,不要以勢壓人。”
袁美仙一撇嘴,以勢壓人,這位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等到見了那位軍方牛人,說不上誰壓誰呢,這個年輕的書記,還是有點自大狂,一點點的自戀。
“放心吧,我不會以勢壓人,我會用錢砸死他。”
秦帥邪惡的一笑,袁美仙愈發的瞧不起這幾位暴發戶,不管是政治上的暴發戶還是經濟上的暴發戶,都不受人待見,一個個張揚炫耀,全沒有真正世家子弟的沉穩風度。
回家的路上,袁美仙輕哼一聲:“還團中央的書記,也就是跳票才能上位,什麼素質。”
“美仙,不要亂說話。”
鄒國葆皺皺眉,這個老婆對他很好,就是那股子傲氣讓人難以接受,只是想想自己的家世,這位公主畢竟是下嫁,讓自己一個農家小子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鄒國葆是一個知道感恩的人,從來沒有對妻子大聲說過話。
袁美仙伸手按着男人的手:“老公,你就放心好了,我不會亂說話的,只有在你面前我纔會說。”
“閒談莫論人非。”鄒國葆嘆口氣,“美仙,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話,背後講人是不道德的,也有損你的形象。”
袁美仙撅起嘴,手指在鄒國葆手背上輕扭一記:“好了啦,又上課,我看你還就是當老師的命,整天想着教訓人,我不說了還不行嗎,不過,這個劉書記還真有錢呢,另外,我發現那幾個女人,好像和他的關係都不簡單。”
這一點鄒國葆也看出來,只是他是一個謹守本份的人,對於領導家庭的事情向來不予置評:“這些事都爛在肚子裡好了,千萬記住了,不要在外面胡說,到時候連爸爸也救不了你我。”
“那倒是。”小女人心中還是有點不舒坦,這種不舒坦來自那幾個中年婦人,明明每一個都比她大很多,偏偏的一個個女人味十足,“我可告訴你,絕對不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的領導不檢點,你可要給我加小心了。”
鄒國葆苦笑:“老婆,你可是我的小仙女,除了你我還真就沒看上別的女人過,怎麼可能有那種事發生在我身上,親愛的,你過慮了。”
“哼,誰知道呢。”袁美仙腦袋靠在後背上,側臉看向這個陽剛氣十足的男人,“這個社會到處都是誘惑,誰知道你什麼時候會被哪來的小妖精看上,天天打預防針是必須的,省得你犯錯誤,你說是不是。”
這個是絕對不能反駁的,鄒國葆一迭聲的回答:“是是是,都是老婆管教有方······”
國家現行的惠民政策,也就是減免農業稅,對於洪江市這種地少人多的水鄉地區來說,每年獲得的利益有限,這裡不同於關東,那邊一戶都有幾十畝的耕地,僅僅是減免的稅費,一戶就有一千多,有的甚至達到兩千多元。
這兩千多元對於城裡人來說,不過是一個月薪水,對於農民來說,是全家一年的學生費用和生活開銷,這種政策紅利效應在洪江市完全不一樣,這邊每人不過幾分地,一戶充其量也就是節省一二百塊罷了。
這筆錢無論如何也影響不大,怎麼樣讓當地農民享受到政策紅利,或者讓農民通過其他方式致富,這是擺在劉楓面前的問題,幾天功夫,劉楓下鄉走訪,零距離接觸了幾戶農民,實地調研這裡農民的生存狀況。
如今貴爲省委副書記,再想三兩人就下鄉調研殊不可能,省委主抓農業的副秘書長要跟着,主管副省長也要陪同,還有市裡相關領導,區縣領導,如此大隊人馬劉楓相當不習慣。
只是別人也是工作需要,這個不是以他的意志爲轉移的,再三精簡,也跟上七八個人,這還不算安保人員,已經是極限,農業廳裡面只有一個副廳長陪同,其他人很有怨言。
對於主管官員來說,不能陪同領導下去調研,有時候意味着被打入冷宮,南坑村距離縣城25公里,屬於典型的丘陵地貌,四面環山,山上楓樹、松樹鬱鬱蔥蔥,當地有着“五山一水三分田,一分道路和莊園”的說法。
30多間磚木結構房屋依山而建,房前屋後雜草叢生,院落裡水龍頭被厚厚的鏽斑包裹,站在村中心,能聽到潺潺溪流聲和大山深處的鳥叫聲,據村主任介紹,村裡每人平均不到兩分水田,單靠務農難以維持生計。
從上世紀70年代開始,村裡年輕人開始外出打工,後來,爲了讓小孩到縣城讀書,村民陸續搬離村莊,南坑村的變遷是城鎮化的一個縮影,改革開放以來,大量農村年輕人選擇進城務工。
在城市打拼幾年後,便拖家帶口在城市定居,留守的大多是年邁老人,距離南坑村兩公里外的齊家村小組,鼎盛時有100多名村民,如今只剩下7位老人,旱地基本拋荒,水田也僅夠餬口。
目前的城鎮化率爲47%,而且每年還以1.6個百分點遞增,即每年有七、八十萬農村人口進城,有學者認爲,出現一戶或幾戶人的村莊,既有經濟因素,也有文化因素,有的老人因爲對故土的眷戀、對鄉土文明的堅守,即便在城鎮有房子,也不願意離開家鄉。
走過幾個人丁冷落的鄉村,劉楓勉勵地方幹部:“城鎮化是社會的進步,一定要記住一點,城鎮化不是爲了那幾個百分點,給自己增添一點政績,國家大力推動城鎮化,是要讓更多的貧困人口享受到改革的紅利,而不是爲了城鎮化而城鎮化。
說到底,執政爲民不應該是一句空話,更不應該是一句口號,爲官者做事之初,首先不是想到自己的政績,而是你的行爲爲老百姓帶來了什麼實惠,爲老百姓增加了多少收入,讓多少貧困人口擺脫困境。”
匡廬省的民營經濟發展水平在華夏處於上游水平,也許正是因爲發達的民營經濟,爲官場腐敗營造了一個溫牀,有些鄉鎮幹部都富得流油,只是初來乍到的劉楓,對這些現象也只能是一聲嘆息。
很多人錯誤理解一部份人先富起來的含意,很多幹部倒是搶先把自家的小經濟抓起來了,手段花樣百出,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決的,需要制度的建立。
劉楓下基層,向來不會事先通知,地方幹部總是在他調研的時候,纔得到消息趕來,他不能對別人的生活水平說三道四,卻可以在工作中進行督導。
這種神出鬼沒的工作方式,給一些幹部帶來很大壓力,實際上劉楓很少會挑刺,更多的是和地方幹部一起探討,地方經濟發展之路,5月8日星期一,鄒國葆爲劉楓做的日程安排做了修改,劉楓看了看沒有說什麼,車隊出發了。
河灣區梅山鎮陶罐自然村,鎮政府備用120救命車,開着挖機,僱傭社會地痞流氓及鄉政府近百人之多進村,在無拆遷許可證的情況下,就開始毀滅性拆除全村房屋,那種氣勢洶洶的模樣,真的像是小鬼子又來了。
劉楓一行兩臺麪包車安靜的停在村口,沒有任何標識的車子一點也不起眼,大家走出車子,剛好看到強拆這一幕,挖掘機直接推倒村民殘舊的房屋,甚至不管屋子裡有沒有人。
一個大腹便便,看上去有一點點官威的人喊:“動作要快,這幾天上面要來調研,一定要搶在前面,推平這個棚戶區,還我青山綠水。”
掃一眼一臉憤怒的鄒國葆,劉楓心中明白了,早有省公安廳副廳長、市政府副市長李默琪走上前:“怎麼回事,省委省政府不是早就明令禁止強拆嗎,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居然有人多事,幾個光頭男子橫衝直撞奔過來,伸手指點便服的李默琪:“這裡是官家辦事,閒雜人等離遠點啊,別說碰傷了沒人管。”
“官家辦事。”劉楓冷哼一聲,“我怎麼看着像是強盜進村,或者是六十幾年後,小鬼子又回來了,一幫強壯的男人,居然對這些老弱病殘下手,你們還有人性嗎。”
那位領導不滿意了,怪眼一翻罵道:“你特麼算是什麼東西,在這裡唧唧歪歪的廢話,大頭,再有人敢暴力抗法,一律抓起來,送進局子裡關他半個月再說,廢什麼話,瞎耽誤功夫。”
省委辦公廳副秘書長左國清恨得牙根癢癢,這幫混蛋這不是給他們的頂頭上司添堵麼:“不管你們是什麼人,馬上停止強拆,這是嚴重違規行爲,省委省政府三令五申禁止強拆,你們居然頂風作案,誰給你們的權利。”
“唉呀。”光頭掂量着手裡的警棍,向左國清走來,“今兒豔陽高照,什麼鳥都飛出來亂叫,我看你是活膩味了吧,看爺爺給你點顏色瞧瞧,讓你知道馬王爺三隻眼。”
鄒國葆搶前一步,站在左國清前面:“不得無禮,馬上停止你們的侵權行爲,否則你們將後悔莫及。”
“國葆,是國葆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