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很快下達,首先命令瀚海行署紀委,必須立即糾正雲光海的錯誤行爲,同時,對雲光海實行兩規。第二,省委、省政 府,省紀委派出聯合調查組,針對這一惡性 事件,做出深入調查。第三,封閉消息,堅決杜絕消息擴散!
其實,第三條纔是幾位書記最看重的,可惜,來不及了!還沒等幾位書記散會,省委書記的秘書敲門而入。王俊青心一沉,他的秘書可不是那種不知道輕重緩急的小年輕,能夠這個時間來,就已經說明問題了。
“書記,燕京黨校校長齊書記讓您接電話!”
王俊青嘆口氣,苦笑着看看各位同仁,搖搖頭,去接電話了:“王俊青同志,貴省的紀委工作很有特色呀,簡直比當年老頭子的地下工作還神秘,!辦案人員和涉案人員同時失蹤,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齊書記,我們也剛剛得到消息,省委已經做出指示---”王俊青自然不會吧第三點講出來,“您看,這樣可以嗎?”
“希望亡羊補牢不要成爲白山省的工作常態,我看,你們的紀檢幹部應該狠抓工作作風了,不要再鬧出這樣的笑話!”
王俊青還是第一次聽到齊書記講話如此犀利!回到小會議室,王俊青陰沉着臉,沉聲說道:“既然上面已經知道,那就大張旗鼓的去做,讓全省的幹部羣衆吸取經驗教訓,絕對不允許類似事件再度發生!”
轉頭看着省委副書記宣傳部長唐鳳鳴說道:“鳳鳴書記,藉此機會,就搞一次全省黨風建設大討論,一定要聲勢浩大,主題明確!”
瀚海地區的二位大佬從來沒有像這段時間這樣狼狽過,起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副處,不,之前已經貶謫成副科了。短短兩個月,兩次被上面電話批評,這一次更是離譜,居然招來了聯合調查組!
地委書記盧廣海面色嚴峻:“立波書記,有沒有云光海的消息?”
馮立波搖搖頭:“我已經派人到雲光海的家裡詢問過,雲光海四天前就說要出差,一直沒有和家裡聯繫。”
行署專員曾建安這一次的壓力要小得多,事實上曾建安現在純粹是一種看熱鬧的心態。盧廣海現年五十五歲,比曾建安還小着一歲,他是1986年升任行署書記的。
當年,曾建安就是行署專員了,而盧廣海不過是主抓意識形態的副書記罷了。在曾建安看來,盧廣海這種人,充其量也就是耍耍筆頭子,沒什麼真本事。
幾年來,曾建安和盧廣海之間一直關係微妙,明面上的戰友兄弟,暗地裡可是沒少下拌。正是因爲二人太過於糾纏這些有的沒的,也就忽視了瀚海地區的經濟建設,使得瀚海地區GDP的增長一直滯後不前。
上一次的事件,曾建安就沒少在背後下拌,只是,事件內容太過醜陋,上面壓的狠,不允許曝光,對盧廣海的影響有限。這一次,曾建安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且不說雲光海是盧書記的鐵桿親信,就是那個掃把星身後的影子,就足以成爲壓垮盧廣海的最後一根稻草。雲光海和曾建安二人上升空間都不大,充其量也就是退下來之前,撈個副部級待遇罷了。
不過,曾建安一直有一個夢想,那就是坐上瀚海行署一把的位子。這個夢想已經摺磨曾建安好多年,有了這樣的機會,怎麼會放過?
其實,曾建安和馮立波有默契,雲光海下臺獲益最大的,將會是曾建安。馮立波已經五十九歲了,早就沒有了進一步的想法,不過,馮立波家的二小子馮程是曾建安的專職秘書。
馮程今年三十四歲,剛剛提上副處,曾建安曾經暗示,自己拿下一把的位置,就會放馮程下去。這個香餌,馮立波不可能不吞,因爲馮程是馮家的希望所在。
馮立波家裡三子一女,就只有這個老二還算出息,老大早些年嚴打的時候就被開除公職了。要不是當時的紀委書記的馮立波用盡渾身解數,老大很可能被槍斃的。
那個不爭氣的東西,居然和一幫行署大院的混蛋玩起了無燈光舞會,這也就罷了。最出格的,那幫混小子居然一次次騙來地區衛校的學生,如果不是老頭子多方掩蓋,老大早就被逮進去好幾回了。
最後一次,鬧出了人命,那個女孩的什麼親屬還是省裡的高官,要不是找了一個替罪羊,老大真的沒命了。打那以後,馮立波也就死了向上的心氣,一心把火培養老二。
這些年,爲了馮程的發展,馮立波沒少用手中的權利交好別人,一個無形的網絡早已經成型。這個網絡,不同於那種普通的關係網,這個網絡中的任何一個結點,都是馮立波手裡的棋子。
馮書記相信,隨着棋子的上升,自己手中的籌碼將會越來越被棋子重視,那時候,這些人將會成爲小二最堅實的後盾。
這一次劉楓事件,從頭到尾馮立波都是知情的,就連劉楓現在的下落,他也知道。劉楓所在的位置,是當年走資派們遭罪所在,也是行署紀委一個秘密辦公場所。
那裡,就算是紀委裡面也只有幾個人知道,馮立波相信,這一次的事情鬧得越大,曾建安獲利就越多,自家老二就會同樣獲利。至於自己的前途,嘿嘿,五十九了,退了又如何?
馮立波此刻面色嚴峻,正襟危坐,誰能想到他心裡的真實目的呢?
此時,盧廣海的秘書唐舞進來了,走到盧廣海面前,低聲道:“盧書記,剛剛省氣象臺緊急通知,今夜有暴風雪,讓我們做好防災救災的準備工作。”
盧廣海不耐煩的擺擺手:“讓他們去做,不要一個個就知道喝茶抽菸吹牛,也都乾點實事吧!”
唐舞稍一猶豫,還是再次說道:“盧書記,瀚北區那片老房子都已經---”
盧廣海眉頭一皺:“什麼時候我需要你來教了?趕緊去辦事,”忽然一頓,感覺自己態度過度生硬了,轉而和顏悅色的說道, “那個,這樣,你就代表地委下到瀚北區,監督協助瀚北區的防災救災工作。就這樣,去吧,好好幹!”
唐舞暗自嘆息一聲,盧書記對自己那是沒得挑,就是太功利了,家裡老頭子不止一次做出這樣的評價。唐舞沒有再多話,答應一聲,退出去了。
馮立波聽到了唐舞的話,心頭忽然有一絲不忍,對於劉楓所在的小屋,他還是很瞭解的。當年,至少有七位老幹部,是在那個小屋被凍殘疾的。不過,想起老二的前途,馮立波選擇了沉默。
劉楓感覺自己就快要到極限了,被扔進這個小黑屋已經一天多了,手錶腰帶鞋帶還有其他隨身物品,早在關進來之前,就已經被上繳。現在,劉楓只能憑感覺,來判斷時間。
聽着外面隱約傳來北風呼嘯的聲音,劉楓第一次感到,今年的冬天是這麼冷。說什麼暖冬,簡直就是胡說八道,無非是一個冰山紀的暖紀罷了,西方某些學者,總是喜歡聳人聽聞,大概,這也是一種變相的廣而告之吧!
劉楓的體力消耗相當大,現在,他感覺自己的體溫已經降低到了一個危險的數值,能不能堅持到最後,劉楓第一次對自己失去了信心。
小黑屋外面,除了呼嘯的風聲,再沒有任何的聲音,連老鼠的聲音都沒有。劉楓相信,這裡就算是有老鼠,不被凍死也被餓跑了,條件實在是太過惡劣了!
白山省聯合調查組是下午三點出發的,領頭的是省政府辦公廳主任房建設,省紀委由司國安帶隊。其實,按照調查小組其他人的想法,明天出發纔是最合理的。
畢竟任務下達的時候就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時間太緊,又不是戰爭年代,搞的什麼飛機?房建設可是知道劉楓事件引起的連鎖反應,這一次,恐怕瀚海行署都要地震了吧?
所以,他上任調查組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所有組員,不能夠在三十分鐘內出發的,一律換人。房建設此刻躊躇滿志,這一次的事件造成的影響遠遠超過上一次,作爲省政府辦公廳的主任,他自然知道很多不爲人知的內幕。
想起自己一直以來的期待,終於到了關鍵時刻,房建設怎麼能不着急?能不能主政一方,成敗在此一舉!
江華是最後一個被通知參加調查組的,作爲省委組織部主抓省管幹部的一處處長,江華一直對省委的人事安排有着最直觀的瞭解。
在這之前,省裡的大佬就已經對瀚海班子有了看法,而且,很長一段時間,分割白山省最大也是最落後的地區瀚海,就是一個課題。
江華知道,這一次,瀚海地區的分割迫在眉睫,劉楓事件,就是一個導火索。想到劉楓那個小傢伙,江華不禁莞爾,這小子還真的是麻煩不斷吶!
不過,江華卻沒有一絲反感的意思,甚至在心裡還隱約有一點感激,如果不是劉楓的這兩次事件,瀚海地區也不會這樣快就進入到分割階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