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此時像無頭蒼蠅一般在省城各大省城醫院尋找着許夏,接到劉海東電話,他不敢撒謊,說出了他的具體位置。
吳江凱明天上午還有重要的會議,但他怕沈桐做出傻事,不顧一切要求劉海東掉頭去接沈桐。
吳江凱找沈桐,說明他已經知道了。沈桐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要是因爲自己還牽連到吳江凱,那罪過就更大了。他漫無目的的在街頭,冷風吹來,蝕骨般的寒冷。
劉海東的車停在沈桐跟前打了兩聲喇叭,沈桐竟然沒有聽到。直到用車燈晃了兩下,他才緩過神來,趕緊爬上了車。
上車後,吳江凱並沒有埋怨沈桐,而是對劉海東道:“直接回隆南。”
行駛在路上,沈桐幾欲回頭想與吳江凱坦白,但身子如灌了鉛一般,死死地釘在那裡。
到了隆南市,吳江凱道:“海東,找一處僻靜的酒店,今晚你也別回了,我們一起聊聊天。”
劉海東此時還不知道沈桐闖了大禍,嬉皮笑臉地道:“沈桐,今晚好好放鬆放鬆。”
沈桐極不自然地笑了笑,臉色又瞬間凝固。
到了酒店,劉海東登記好房間,吳江凱讓他去弄點吃的,他決定和沈桐進行一次交談。
劉海東走後,吳江凱道:“沈桐,你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雖然這裡面有你一定原因,但責任方不怪你,多大點事啊,興師動衆的,我告訴你,這些天你就在身邊,一步也不許離開,我到要看看,誰敢把你從我身邊奪走。”
吳江凱的態度讓沈桐很是感動,不由自主流下了眼淚,道:“吳書記,我給您添麻煩了。”
“收起你的眼淚,我不吃這一套!”吳江凱見沈桐流淚,厭惡地道:“一個大男人哭什麼哭,哭能解決了問題?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坐視不管的。”
吳江凱此時拍着胸脯說大話,他要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也就沒有今天這個勇氣了。
吳江凱的話,讓沈桐心寬許多,匆忙擦掉眼淚,把這事放在一邊,關心起何運昌那邊的事來了。
說起何運昌,吳江凱高興地道:“成了,他答應出200萬元。”
“真的?那太好了!”沈桐高興的手舞足蹈,竟然忘記對面坐着的是縣委書記。吳江凱也不介意,興奮地道:“何運昌答應明天下午把錢打到財政局,他這一帶頭,下面的那些企業老闆就無話可說了。另外,趙毅堂那邊他答應出100萬元,這樣算下來,差不多就夠了。”
沈桐好奇地問道:“東昇煤礦能拿得出那麼多錢嗎?”
吳江凱拍着沙發道:“東昇煤礦沒錢,但趙毅堂想盡一切辦法支持我工作,看來我當初讓趙毅堂去當礦長的這步棋走對了。”
沈桐繼續問道:“那接下來如何實施?”
吳江凱道:“上午我召開了常委會,一個常委包一個項目,我在會上把醜話說到前面,誰要是給我不好看,我就給誰不好看,誰完不成任務誰就騰位子。大是大非面前,大家都不敢掉以輕心,何況是章省長下來調研。”
第二天上午九時,隆中市全市幹部大會準時召開。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宣讀了有關任命決定,隆中市市委書記王吉承調任省委辦公廳政研室任主任,省委組織部副部長朱於森接替王吉承,任隆南市市委書記。會上,王吉承發表了情感至深的離職感言,朱於森發表了熱情洋溢的就職誓詞,隆南市拉開了新的篇章。
天寒咋暖,東泉縣熱鬧非凡,全縣上下都撲到工地上,一門心思,全力以赴爲章省長調研做準備。文字材料有了吳江凱老同學周天勇的幫忙,一切進展順利。而吳江凱最關注的地方,就是石河鎮獅頭山鋁業基地,幾乎每天都要下去轉一轉,查看進展情況。
獅頭山鋁業能源基地由杜菁菁全部負責,她並沒有因爲鄭家的事而受影響,全天候蹲守在礦上,有條不紊地推進各項工程。
期間,吳江凱幾乎是每天早上一個會,要求大家高度重視,加班加點,既要保證質量,又要加快進度。領導幹部都怨聲載道,但又不敢撂挑子,只能硬着頭皮衝鋒陷陣。
修路修橋還好說,最大的難題就是拆換臨街商鋪的牌匾,工商、公安、城管等部門聯合執法,幾乎傾巢出動,磨破了嘴皮子讓商販們更換,商販們也認死理,只要政府花錢更換,我們沒意見,要讓我們花錢,門都沒有。
按照原先的計劃,是象徵性地給商販們補貼一點,畢竟是給他們謀實惠。可有的商販就是不願意出錢,把大門一鎖,揚長而去,執法人員也拿他們沒辦法。
後來,公安人員直接動起了手,對一些不配合的商販按照阻撓執法拘留,沒想到一石激起千層Lang,造成了大規模的聚會遊行。縣裡頗於無奈,又追加補貼標準,纔算把這一難題化解。
這些天,吳江凱沒有安排沈桐幹什麼事,而是讓他坐守辦公室,收集報上了進度及存在問題,然後由他統一彙總,再報到吳江凱處。沈桐並沒有因爲工作忙,而忘記錯打電話之事,可對方這段時間一下子平靜下來,反而更加讓他惴惴不安。陸偉請假不在,他對許夏的情況全然不清楚,吳江凱也看出他的心思,安慰他道:“把心靜下來幹工作,至於其他的走到哪一步說那一步,別亂七八糟胡思亂想。”
吳江凱的安慰,讓沈桐稍稍放鬆了許多。
眼看章省長調研的日期越來越臨近了,吳江凱幾次三番詢問龐懷遠具體時間,可對方的答覆一直模棱兩可,道:“省裡要召開**,這你也是知道的。我已經提醒過章省長了,可章省長說往後推推,等着吧。你把我交代你的事情辦好就成。”一句話,讓吳江凱的心涼了一半。
朱於森上任以後,人們都紛紛猜測這位新書記第一站去哪調研。按照隆南市的慣例,一般都是先去比較富裕的縣市區或者大型的企業進行調研,可朱於森一反常態,把調研的第一站放在了東泉縣,這讓一些官員大跌眼鏡。
不過細細分析,朱於森到東泉縣調研有一定道理,因爲章省長要下來視察,這是他這個新書記第一次迎接省領導,他當然不能掉以輕心。不過朱於森此行,也有他的想法,督查準備情況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他是來敲打一下吳江凱。
朱於森和吳江凱無冤無仇,爲什麼要敲打他?這背後的原因異常複雜。
朱於森很清楚是誰提拔的他,是由省委組織部鄭部長提名,省委喬書記拍板定下來的。臨行前,鄭部長交待,到了隆南市,首先要樹立威信,決不能讓李昌奎蓋過你的風頭。經過鄭部長一點撥,朱於森找到了切入口,首先從李昌奎的“盟友”吳江凱開刀。
再者就是夾雜着私人情感。東泉縣副縣長向傑的老丈人是自己曾經的老領導,沒有他老人家也就沒有自己的今天。吳江凱打擊私挖濫採,把向傑拉下水,差點把他兒子向鵬飛的前途給毀咯。在老領導的重託下,他下去要爲向傑撐腰,告訴他吳江凱,東泉縣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
此外,他還有一層目的。縣長丁慶祥走得老領導渠道,想上一個臺階。他是組工幹部出身,對全省處級以上領導幹部的履歷一清二楚。通過了解丁慶祥的仕途經歷,他覺得此人可以重用。正好,他剛到市委,身邊沒有貼身的人不行,所以他打算考察一下丁慶祥,如果時機成熟,把他調到市委辦公廳,先擔任副秘書長,要是表現好再慢慢扶正。
還有就是向傑,要徵求一下他的意見。老領導的人情一定要還。
最後一層意思,他就是親眼見一見沈桐。關於鄭部長家發生的事情,朱於森還是知道的,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鄭部長每天爲家事發愁,必要時由自己出面爲他排憂解難。實在不行,找個由頭把這個叫沈桐的直接開除,替鄭部長了卻一樁心事。
吳江凱接到市委書記朱於森要來調研的消息時,他秘密會見了市長李昌奎。因爲他覺得朱於森此次調研的目的不單純,李昌奎心裡有疑問,但他讓吳江凱不要亂想,做好一切準備迎接。
過來2月2,朱於森帶着一干人浩浩蕩蕩地前往東泉縣。由於在修路,一路上顛簸不平,讓朱於森很是不滿意。對前來迎接的吳江凱道:“吳書記,看來你這是不歡迎我啊。”
吳江凱連忙道:“朱書記,我哪敢對您如此不敬啊,這不全是爲了迎接章省長嘛。”
朱於森不看吳江凱道:“你這樣興師動衆花費巨資搞這些形式主義,你覺得章省長他會同意嗎?”
吳江凱聽出了朱於森話裡有話,彙報道:“省政府龐秘書長曾經來指導工作,給我們東泉縣提出整改意見,上面的話我也不敢不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