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志謙打扮得體,外貌同樣不俗。腦袋雖有點大,濃眉大眼,高挺的鼻樑下一張四方口,五官分配的恰當好處。據瞭解,任志謙在出任駐京辦主任之前,不過是城關鎮的一名副鎮長。吳江凱上任不久,省裡的領導下來檢查黨建,城關鎮有一個村是觀摩點,任志謙恰好是包村幹部。領導們到了該村後,任志謙見到大官並不怯場,而是大大方方,沉着冷靜介紹起了該村的黨建情況,省領導一聽頗感興趣,不由得多問了幾句。雖然領導所提到的問題事前並沒有準備,可任志謙滔滔不絕,對答如流,讓領導們十分滿意。也就是那次,任志謙給吳江凱留下深刻的印象。
要說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讓任志謙沒有想到的是,幾個月後吳江凱突然找他談話,徵得他的同意下,就把他調到駐京辦當了副主任。不到半年時間,原駐京辦主任被調整至衛生局當了局長,任志謙順理成章地接任了主任的位子。
駐京辦是幹嘛的?又有何作用?談起這一話題要追溯到唐宋年間。駐京辦全稱叫駐京辦事處,早在唐朝時期就有了雛形,當時叫“進奏院”,不過只有省一級纔有設立這一駐京機構的資格。唐代中期,地方節度使權力相當大,獨攬財權、軍權,皇帝也忌憚三分。皇權受到了威脅,自然把目光盯向了“進奏院”,以牽制節度使的權力。到了唐代後期,進奏院權力大的嚇人,位及宰相,甚至可以肆意殺戮京官,足以讓人聞風喪膽。
進奏院到了宋代達到鼎盛,具有傳達“邸報”,開具“文牒”等功能,到元代廢止,但並沒有徹底取消,到了明清時期,以“同鄉會”和“會館”的形式出現,賦予了更多功能,溝通家鄉與京師之間的聯繫,接待來京出差的地方官員及進京趕考的家鄉學子,維護家鄉人民在京的合法權益等。會館逐漸成爲政治和社會活動的重要場所,近代很多重大歷史事件和重要歷史人物都與會館有關,比較著名的有“湖廣會館”、“山陝會館”等。
新中國成立後,由於交通與通訊不發達,爲了加強中央與地方的密切聯繫,第一個駐京辦——內蒙古駐京辦應運誕生。此後十年前,相繼增設了省一級駐京辦,到文革時期全部撤銷,改革開放後,駐京辦又重新煥發,尤其是80年代後期,數量極具增長,又迎來了繁榮鼎盛時期。據不完全統計,省、市、縣、甚至鄉鎮村以及企業大大小小駐京辦高達一萬多處。
駐京辦,顧名思義就是地方在京城的辦事處,主要職能是對外聯絡、招商引資、向國家部門的爭資跑項活動以及當地官員來訪的公務接待。按道理說,只有經過國家審批的才能設立,但一些地方爲了方便地方與中央的聯繫,紛紛跑到京城駐營紮寨,有錢的地方買一塊地皮,建一個高檔酒店,方便爲領導到京有落腳處。沒錢的地方就租,要不租民房,要不乾脆把經營不善的酒店租下來,經過裝修翻新後,專門爲領導服務。
改革開放以來,地方駐京辦事機構在加強地區間協作、服務該地區經濟社會發展、處置突發事件、維護社會穩定等方面發揮了一定的積極作用。但暴露的問題令人堪憂,比如非正常支出龐大,一個縣級駐京辦一年接待開銷會達數百萬。有的領導濫用職權,把駐京辦當成了自己家,子女上學的開銷,親朋好友旅遊花費,甚至給上級送禮等等都要統統從駐京辦走賬,就好比一個無底洞,永遠見不着頭。
回到東泉縣,九十年代初期跟風設立了駐京辦,在京城租下一處偏僻的小賓館作爲根據地,迎來送往各路人馬。以東泉縣的財力完全養活不起這個機構,不過領導們爲了方便自己及其親屬,舉全縣之力保留下來。
任志謙進來後,吳江凱顯然熱情許多,起身迎接,這次談話選擇坐在沙發上,憑隨意程度,兩人私底下的關係應該不一般。
吳江凱笑呵呵地道:“志謙,早就要和你坐一坐,一直沒有時間,怎麼樣,這一年幹得順利不?”
任志謙彬彬有禮,解開西服釦子道:“吳書記,我的工作做得不到位,沒有及時向您彙報工作,是我的失職,懇請您批評指正。”
“嗨!扯那麼遠幹嘛,我不怪你,知道你忙。”吳江凱居然降低身份與任志謙談話,讓沈桐對這位駐京辦主任更加好奇。
任志謙略表歉意道:“吳書記,一切順利,可是您去的次數少,我也不能盡心盡力爲您服務,還希望您給我機會,爲您效勞。”
“哈哈……你呀!”吳江凱開懷大笑道:“縣裡的工作一大堆就夠我忙活的了,不過我馬上就要去京城開同鄉會,你可得給我辦好咯!”
任志謙立馬正了正身子道:“請吳書記放心,保證辦好。今年我打算把各部委的幾個小頭頭,還有一些東泉籍的經理老闆,都統統邀請過來,會議地址我已經選好了,都等你去了。”
吳江凱點了點頭道:“今年要新增兩個人,這兩個人一定要爭取一下,一個是上次來東泉縣的肖老,一個是在衛戍區警衛師的盧紀元政委。”說話的時候,吳江凱看了一眼沈桐。
上次,看大門的老王頭去世,肖老作爲老連長親自趕來送終,省委書記喬仁甫陪同。而盧紀元政委是藍月的姑父,上次縣政協副主席郭金柱大鬧,居然驚動了省長章秉同,省政府辦公廳秘書長龐懷遠親自下來處理此事,這兩人的來頭都不簡單。但這兩位都不是東泉籍人,卻與東泉牽強附會地有一定聯繫。實則,吳江凱看重的是在他們身上能夠看到省委喬書記和章省長的影子。
關於這兩位高官,任志謙也有所耳聞,不過要請這兩尊“大神”,可不是易事。任志謙若有所思的用手指推了下鼻尖,道:“吳書記,我儘量吧,您也知道我能力有限,能不能請得動,還是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