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桐敲門進去後,藍月站了起來把沈桐拉到沙發上坐下。沈桐和在場的人微微點頭示意,躲在一個角落坐下來了。
姨夫盧紀元不在場,而舅舅藍致勇似乎忘記了下午發生的事,抽着煙一臉嚴肅,在與藍月母親藍羽秋談話:“羽秋,不是我當哥的說你,你說你都離婚這麼多年了,沒有再婚不說,還死守在這個小縣城,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嗎?馬上月月也要結婚了,聽哥一句勸,跟我們回京城吧。”
小姨藍曉陽接上話茬,拉着藍羽秋的手道:“姐,哥說得有道理,跟我們回去吧。你說,當年爸媽還在的時候,他們無時不刻在掛念你啊。”還沒說完,藍曉陽已經捂着嘴巴痛哭起來。
藍羽秋低着頭不說話,一臉苦楚,眼神迷離,顯然沒有在平時那種狂熱和篤定。
藍致勇有些焦急,道:“羽秋,咱都是這麼大的人了,你說句痛快話,和我們走還是不走?”
沉默了片刻,藍致勇見從藍羽秋嘴裡問不出話,轉向藍月問道:“月月,你媽想不開,你總能想得開吧?麻溜的把工作辭咯,跟我回京城,舅舅給你找工作。”
藍月看了看母親,又看看舅舅,抿了下嘴脣,低下頭摳着指甲。
“嗨!我說你們都怎麼了?成不成到底說句話啊。”藍致勇急了,眼神停留在沈桐身上,問道:“沈桐,我問你,如果藍月要跟我們回京城,你願意不願意一同去?你去了要不去我公司,要不讓你月月姨夫給你謀個職業,保證比在這裡要好。”
見把這個難題拋到自己身上,沈桐也有些難爲情,這畢竟不是自己家的事,走與留還得靠藍月和她母親拿主意。沈桐心裡壓根沒想過這種問題,面對藍月複雜的家庭,一時不知所措。他咳嗽了兩聲道:“舅舅,小姨,我現在還是藍月的男朋友,嚴格的說我根本沒有資格參與你們的家庭事務,但這事我知道了,我就作爲一個旁人說幾句心裡話。”
“藍校長是東泉教育的功臣,如果沒有她,東泉的教育絕不可能走在全省前列,也不可能讓這個窮鄉僻壤成爲東江教育界的一朵奇葩。我也是藍校長的學生,在我心裡由衷地感謝她拋家舍業爲我們奉獻了青春。這些年來,她已經把根子深深地扎到了東泉,這裡有她的事業,同樣有她的希冀。”
“我沒有任何理由阻止藍月的幸福,如果她要走,我不但不會挽留她,而且高高興興地送她走。至於我,我的根就在此,離開確實有些捨不得,假如藍月要我陪她一起走,我肯定二話不說。所以,我尊重藍月的意見。”
說了一圈又繞了回來,大主意還得藍月母女拿。對於沈桐剛纔的一席話,藍月十分感動,心裡有了主意,她道:“舅舅,沈桐說的沒錯。你說我媽都這歲數了,你讓她到京城幹什麼?就算是你們能養着她,可她的性格絕不會閒着無所事事。誰不希望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可我媽她已經愛上了這個地方,你們現在讓她回去我覺得不是時候。這樣吧,我替我媽拿主意,再過五六年她就要退休,待她退休後就是你們不說,我也要把她送回京城。”
“至於我,我要留下來陪我媽,我不忍心看着她孤苦伶仃,無依無靠。”
藍致勇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道:“好吧,就依你們吧。可是你們要是受了什麼委屈可要和我說啊,你就好比今天的事,這不欺負到人頭上來了嘛,回頭讓你姨夫給章省長說說,讓你們縣委書記給沈桐提個一官半職的,太氣人了。”
沈桐對這個“姨夫”依然保持着神秘感,聽藍致勇的口氣,似乎與省長的關係相當熟悉。沈桐突然有些覺得好笑,自己一個小小的科員,還值當人家省長張嘴提拔,就算提,能提拔到什麼位置?還不是要從副科、正科一步一步往上爬?
晚上吃飯的時候,吳江凱和丁慶祥又先後敬了酒,原本想說第二天帶他們去東關鎮清江河去玩一玩,可大臘月天的又沒有什麼景色,無奈讓沈桐安排東關鎮黨委書記周江海準備了些山貨,把兩輛車的後備箱塞了滿滿當當。
藍月舅舅藍致勇他們專程回來探親,並說服藍羽秋跟他回去,可藍羽秋堅決的態度讓他們倍感失望,第二天又逗留了一天,下午就開着車子離去了。
神秘人物“盧紀元”離去後,給枯燥無味的東泉縣又有了新的談資。而沈桐同樣震撼,在以前,吳江凱手中的權力已經讓他望塵莫及,無比嚮往,可盧紀元的出現,他才感受到權力的真正威力。在盧紀元面前,吳江凱什麼都不是,原有的思維空間再次延展。
舅舅藍致勇走後,藍羽秋就關在自己房間裡睡了一下午。而藍月接到醫院院長蔣效宇的電話,告訴她說,從明天起,就不用幹護士了,調任醫院人事科任科長。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藍月有些吃驚不已。
吳江凱送走“貴賓”後,到縣委辦與張立偉交代了一些事務,就匆匆離去了。沈桐沒能見着吳江凱,但接到了縣委辦通知,從明天開始,就可以休息了,輪流值班。張立偉爲了照顧不在縣城居住的沈桐,給他把值班日期放到了最前面。
晚上,沈桐在藍月家吃過晚飯,就來到縣委辦值夜班。
一棟樓裡,除了縣委辦亮着燈,其他房間都是漆黑一片。值班地點在綜合辦,辦公室裡有電腦,有電視,有熱水,沈桐泡了一杯熱茶,百無聊賴地坐到電腦跟前,打開電腦,想起藍月都不知道在什麼單位工作的盧紀元,沈桐嘗試着在搜索欄輸入“盧紀元”的名字,結果一無所獲。
無聊之中,沈桐又打開郵箱,發現20多封未讀郵件。他繼續點開,發現居然都是吳江凱女兒吳雨涵的。沈桐隨便點開一封,上面寫道:“沈桐哥哥,你不經常上網嗎?怎麼我的郵件你都不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