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已經是初秋,家裡也不熱,沈桐依然是大汗淋漓,不停地擡起胳膊擦拭着腦門留下的汗水。
藍月邊削蘋果,邊擡頭與沈桐對望一眼,然後泯然一笑,低頭嬌羞。看到沈桐一腦門子汗,以及額頭上若隱若現的大包,藍月終於忍不住,爬到茶几上大笑起來。
藍月從事的職業比較嚴肅,再說與沈桐見面總會把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對方,如果說楚楚憐人,柔媚謙恭是第一印象,那麼現在的活潑可愛,開朗大方則是藍月最爲真實的一面。沈桐喜歡這樣的性格,能夠將內心的情緒及時表達出來,今後的婚姻生活也會比較融洽。
藍羽秋在廚房一邊炒菜,一邊豎起耳朵仔細傾聽着倆人的談話。聽到女兒爽朗的笑容時,藍羽秋內心也十分欣慰。只要女兒高興快樂,做母親的絕不會橫加干涉,再說沈桐她還是比較瞭解的,將女兒託付給他,一顆懸着的心也可以落地了。
想到女兒已經長大成人,即將談婚論嫁,反觀自己悲慘的婚姻,藍羽秋不知不覺潸然淚下。
不一會兒,一桌豐盛的晚餐已經上桌,藍羽秋招呼着擺好碗筷,不自覺地多擺了一雙,當年的四口之家,如今已是勞燕分飛,天各一方,也不知道兒子現在長高了沒有?現在也該上高中了吧。
藍月悄悄地走到母親身後,看到母親憂傷的神情似乎猜到了什麼。藍月從身後雙臂環繞住母親的腰,臉頰貼到背上,喃喃地說道:“媽,你放心,女兒不會扔下你一個人不管,我永遠是你的女兒,也永遠不會離開你。”
藍羽秋回頭輕輕地拍了一下藍月的腦袋,嘴角露出一絲幸福的微笑,輕聲地道:“有你這句話媽就心滿意足了,媽當然知道你的心思,要不是你不願看到我孤苦伶仃,說不定你畢業後就留在京城了,媽懂你。”
被母親這麼一說,藍月鼻子一酸,淚水像掉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沒有說話,抱着母親更緊了。
沈桐還在外面,“鐵娘子”藍羽秋立馬恢復了原先的狀態,回過身幫女兒擦掉淚水,眼睛瞟了一眼外面,低聲說道:“好啦,不哭了啊,沈桐還在外面了,趕緊出去叫他洗手吃飯。你的這個男朋友,媽不反對。”
聽到母親這麼一說,藍月破涕爲笑,帶着哭腔道:“媽,這麼說你同意了?女兒的眼光還可以吧?”
藍羽秋端詳着女兒,笑着點了點頭。
藍月頓時心放怒放,和母親扮了個鬼臉,清了清嗓子,叫了一聲:“沈公子,過來洗手吃飯。”
母女倆人在廚房竊竊私語,沈桐隱約聽到了絲許。對於藍月的家庭,未曾聽她提及,但可以肯定的是,藍月是一個單親家庭,從姓氏上就能夠直觀判斷,再加上剛纔的談話,沈桐再次肯定。但這個家庭背後隱藏着什麼秘密,那就要等今後慢慢了解了。聽到藍月的呼喊,沈桐急忙起身,徑直往廚房走去。
90年代的單元樓,格局基本上都是客廳小,臥室大,廚房、衛生間侷促,餐廳就更不用提了。藍月家差不多90平,三室一廳一廚一衛,餐廳就是在通往廚房的過道里擺了一張餐桌。因爲家裡人少,空間也顯得不是那麼過於狹小。
藍月看着滿桌子的菜,早已是垂涎三尺,乘母親不注意,悄悄捏了塊排骨放到嘴裡,直燙得原地打轉。藍羽秋剜了一眼,輕輕地在屁股上拍了一下。
沈桐坐定後,看着喜眉笑眼的藍月,再看看面帶微笑的藍羽秋,一下子感到渾身不自在。挪動了一下屁股,順手整理了下衣服,一臉無辜地望着倆人。
藍月今晚發自內心高興,尤其是看到一本正經的沈桐臉上掛着羞澀,差點把嘴裡的東西噴了出來。於是她在沈桐面前晃了晃,道:“沈公子,你能不能放鬆一點啊,我媽又不會吃了你。”
藍羽秋也看出沈桐的尷尬,便夾了一口菜放到沈桐碗裡,道:“快吃,別緊張,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樣。”然後又對着藍月道:“你也快吃,別沒個正經的,打了雞血一般,吃着東西也堵不住你的嘴。”
沈桐撓撓頭憨憨地笑了一下,然後拿起筷子,細嚼慢嚥地吃了起來。紅燒排骨,一道百姓家最爲普通不過的菜,但各有各的做法,掌握不好火候或調料放的順序不一致,則會出現萬千口味。火大了容易炒老,火小了炒不軟,調料放遲了不入味,放早了容易沖淡口味,而藍羽秋做的紅燒排骨,無論火候還是調料,都掌握的恰到好處,油而不膩,清新淡口,口齒留香。沈桐一邊吃,一邊稱讚道:“藍校長,您做的這紅燒排骨真好吃,比飯店裡的都強好多倍。”
聽到沈桐的誇獎,藍羽秋心滿意足,也沒有白忙活一下午,說着又夾了幾塊放到沈桐碗裡,親切地說道:“好吃就多吃點,你要喜歡以後告訴藍月一聲,回家來吃。”
藍羽秋這麼說,暗示着已經認同了沈桐。想到以後可以和藍月光明正大的談戀愛,沈桐心裡美滋滋的。
“媽,你偏心,光給沈桐夾就不給我夾。”藍月嘟着嘴把筷子一扔,雙眼上翻,表示抗議。
“菜不是就在你跟前嘛,自己又不是夠不着。”看了一眼調皮的女兒,藍羽秋又說道:“好好好,媽給你夾,看把你給慣的。”
撒嬌是女孩子的天性,母親如此顧及沈桐,藍月心裡也由衷高興。看着油津津地排骨,藍月不顧形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東一句西一句自然扯到了沈桐的工作。藍母發問,沈桐自然有問必答,將在石河鎮半年多來的工作情況作了簡要講解,當然他略去了許夏給予他的幫助。
沈桐剛剛參加工作,又能從鄉鎮直接奔到縣委辦,排除能力的因素以外,藍羽秋深知沈桐背後有人在暗自使力,沈桐不說,藍羽秋也不便多問。長年與政府官員打交道,藍羽秋對東泉官場中人也略知一二,原石河鎮黨委書記趙毅堂和縣委書記吳江凱如此偏愛沈桐,不得不說這是冥冥註定,貴人相助,不成功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