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們出發!”棺無材感慨諸多,見衆長老歸位,痛快說道。
接着,他領着一羣老不死的浩浩蕩蕩的朝祠堂外進發,一股老氣沖天,霸道不已。
從祠堂衍生出了萬般悲蒼,漸高漸遠,不論何時何地,讓人感到心涼。
祠堂大門外恍惚隔若兩世,這裡鑼鼓喧天,在祠堂內卻未見一聲,這就是奇異所在。
長老們一出大門,自有村民給他們繫上了白布,一頭綁在頭上,一頭齊在腰下。
這場歸祖儀式就好比出葬,但不同的是迎接祖宗迴歸,而八祖之後,必須披麻戴孝。
村民聽到鐘聲後,馬上就知道舉行歸祖儀式了,每家每戶紛紛配出一名男人來參加歸祖儀式,沒過多久祠堂前又圍聚了不少人。
值得一提的是八墓村發展至今,小部分的村民並不是八祖之後,就像是棺家那樣是後來居住進八墓村的。
所以,那些不是八祖之後的不用披麻戴孝,只是圍觀,同時一切瑣碎之事都是由他們打理。
棺無材不是八祖之後,卻貴爲這場儀式的儀主,不得不戴上白布,以示恭敬之心。
棺無材手持一沓錢紙,帶領着八大長老在祠堂前大路上一字排好,大喊道:“陰陽開路,八墓迎祖,樂起鳴炮喲!”
說完,他憑空甩了一把錢紙,隨着秋風飛揚,緊接着,八墓的鑼鼓隊敲響了這天的不安。
鼓手是村裡數一數二的老師傅,叫老卯,年過六旬,他一撮山羊鬍掛在下巴,一面小木鼓平衡掛在肚前,持着兩木鼓杵。
鐺鐺,又名鐺子,鐺鐺手是老師傅帶出來的徒弟,僅比老師傅小一歲,他穿着樸素的青一,左手拿鐺面,右手拿鐺叼。
鐸鉋,又名木鐸或金鐸,金鐸高級一點,周師傅拿的是木鐸,木鐸分兩面,像是一飯碗放在一圓柄中心點凸出的模樣。
鑼,這是再簡單不過,銅製,有邊緣,老張拿着敲鑼杵,和鐺鐺手以及木鐸手一樣,靜等鼓手的信號。
鑼鼓隊以鼓手爲大,起音,鑼收尾,老卯師傅一聽棺無材的喊聲,她立即動手了。
一手一根鼓杵,雙鼓杵一揚,敲向鼓面,每一根鼓杵敲三聲,兩根鼓杵先左後右而下。
“嘣嘣嘣嘣嘣嘣嘣!”小鼓立即發出六出濃重的聲音,鐺手嚴正以待,緊跟着鐺叼碰到了鐺面,手法極爲勻稱。
“鐺!”的一聲,美妙至極,不大卻很悠遠。鐸手老周立即把兩面鐸鉋碰到了一起。
當即響起了“側!”的韻音,像是打碎了飯碗的諧音,鑼手老張可不得了,一鑼錘子下去立即發出“咣!”的一聲,悠遠揚長!
緊接着,“嘣嘣嘣”聲響起,接着又跟起了“鐺鐺”聲,隨後便是鐸“側”聲,最後就是“咣”收尾。
現在,便是真正的開始了,“嘣嘣嘣嘣嘣嘣-咣嘣鐺側-咣嘣鐺側-咣嘣鐺側-鐺側咣——鐺側咣嘣-鐺側咣嘣-鐺側咣嘣-側鐺咣嘣——咣嘣鐺側——”
就這樣,組成了一種美妙百聽不厭的哀樂聲。在隆重的樂聲同時,當然是響起了鞭炮聲。
“噼裡啪啦……”韻和着“咣嘣鐺側……”當真是入耳不及,又悲蒼滿天,這是屬於給死人聽的樂聲。
棺無材聽到到樂起,當先開步,朝村頭走去,一路上被衆多八祖之後簇擁着,場面不亞於之前的祭祀。
不一會兒,他們走過了祠堂,越過了墓水流,來到了村頭。
然後,在祠堂那裡還一直呆愣着一些人,心中情況已經無法形容,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
這當然是那些士兵,包括蘇子怡,似乎都忘記摸槍了。
“該死!這棺無材怎滴又鬧這出!”蘇子怡忍不住嬌喝,小臉氣的通紅。
寶叔深深皺着眉頭,看着遠去的隊伍,說道:“我看啊,這小子分量挺重,能夠舉行這種龐大古老的儀式,風水道術造詣不會低!”
蘇子怡點頭 ,越來越對棺無材這個男人感興趣了,竟然和自己一樣,對風水劍道造詣不是一般的高。
她心中其實早就看出棺無材對風水一技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多少倍,可還是不由自主的擡高自己。
安保鏢還在傻傻愣着,忽然說道:“要不直接抓了他!”
“不行!你知道這樣的後果是什麼嗎?”寶叔直接否定,分析道:“我一直在默默關注八墓村村民,發現他們很團結一心,有上古流派之風,似乎以棺無材以及村主和那八個舉着靈牌的老人爲首。”
“所以,如果我們此時一旦抓了棺無材,後果便是村民們的反抗!”
寶叔突然想到一個重要點,說:“這是法的社會,我們憑什麼抓他!”
蘇子怡聽完眼睛一亮,悄悄說道:“難道我們不可以找個理由抓他麼?”
“對對!”安保鏢極力附和,嘿嘿奸笑,“寶叔,你別再反對了。”
寶叔一臉無奈,見是蘇子怡起的頭,硬着皮頭重重點頭,“既然如此,這事得好好計議一番!”
“沒事,我們有連參謀長周衛國,可是軍中不可多得的人才!”王連長在一旁忍不住插嘴。
“好好!”安保鏢大喜,拍了拍王連長,讚賞不已,軍隊就需要這種足智多謀的人才。
“這樣吧,我爺爺的病也不在於這一兩天,我們就等等他做完這場法事,反正能請便請,不能請,哼哼——”
蘇子怡說到最後咬了咬牙,什麼叫最毒婦人心,這便是典型的開頭。
什麼叫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這裡有一羣卑鄙之人,兵政合作,簡直無恥至極!
最後,他們又討論了一些問題,集體同意跟上去,倒要看看八墓村的祖先在哪,也瞅瞅棺無材還能耍什麼鬼把戲!
王連長一招手,原地休息的士兵立即起身,聽他的指示,是跟着儀式隊伍。
這些人走後,早就有人通風報信,一舉一動都在八墓村的掌握之中。
棺無材他們在村頭逗留了一番,重新啓程,走上了去石山的路。
儀式的隊伍全部在村頭壯大,多了許多的鞭炮手,有時棺無材喊鳴炮鞭炮便響起。
有時喊無棺迎祖,便有板凳手把兩條四腳高板凳分在路中,剛好可以架得了一口棺材那麼寬
然後在板凳下燒香三炷,燃了一些錢紙又扛着板凳跟着隊伍,還有些年紀大點的孩子舉着高高的花圈飛奔着,歡喜不已。
有些村民擡着一口口的棺罩,又稱棺圈,結構就是竹片紮成棺材一半形狀,然後糊上一張一張精美的棺紙,上面畫龍畫鳳,雞頭開竅,五顏六色的當真是好看不已。
這些都是出自古老的紙紮師傅之手,和棺家一樣,傳承不知多久。自古以來,紙紮手和棺材手是密不可分的,或多或少的聯繫着。
一路上,棺無材每走數步都是要憑天扔一些錢紙,這些錢紙又叫陰陽錢。
代表着陰陽買路,各路陰司開道,各路孤魂野鬼避讓,妖邪鬼魅無盡逃亡。
棺無材此時顯的很輕鬆,煙癮來了,便是隱秘的抽着香菸,別人以爲是香燭之煙火呢!
他的旁邊,跟着早不知從哪溜達出來的黑死人,他一路小跑着,有時超越棺無材。
從遠處看來,去石山的路差不多是沿着河岸的一條泥沙路,然後越來越挨近河岸。
這個儀式隊伍差不多有三百多人,有數十名看熱鬧和做事的,一路上披麻戴孝的白皚皚一帶,又增添着一些黑色花綠的衣物,似是白帶中有點異常!
村民們在這一刻,都把一切拋之腦後,農活什麼的一邊去吧,還是歸祖要緊!
不然總是被別的村看笑話,這是一羣有祖先記載卻沒祖宗墳冢的蠻夫俗子,當真是辱了八墓村的悠久傳承!
自八墓和石墓一戰之後,彼此都再沒有任何來往,像是徹底陷入冷戰。
反觀那個小小的土墓村倒是起了關鍵性的作用,好像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那種形式。
早在清晨,土墓村派了一名代表來恭賀八墓大捷,但是村主歐陽一清卻是大罵不已,一些風吹兩頭擺的不義之子,談什麼恭賀,直接把那代表轟了回去。
代表能有什麼辦法,只怪土墓村實在過小,沒什麼勢力,只有做個牆頭草,那個村落強大就往那個村落擺。
這些事情,不用歐陽一清說棺無材也知道的,早了解土墓村的人,不過這些已無關緊要。
這歸祖儀式隊伍雖和出葬一樣,相比之下卻簡單許多,路上少了擺祭落棺,念祭文等等複雜的程序。
而這些,都是千百年來古人遺傳下來不變的習俗,都是極爲隆重的。
可是,有些地方像都市之中,這些習俗早已不知拋向何處,早忘記了還有古人祖宗一說。
像這些的種種,也是隻有在殘留的深山老林中的古老村落才得以保存,這是億萬人們寶貴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不能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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