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弘對夏想打來電話很是高興,問他何時來京城,夏想沒敢給他準確時間,因爲事情太多了,怕安排不過來。
該拜年的電話基本上早在初一都打完了,關係好的,鞏固一下關係。關係一般的,聯絡一下感情。不過今年夏想的手機就沒有停過,畢竟當了區委一把手,下屬的拜年電話和短信幾乎打爆了他的手機,一天充兩次電都不夠。
曹殊黧就笑他,官不大,電話不少。也確實,夏想的電話比曹永國的還多,區委書記女婿,生生把市委書記老丈人給比了下去。
初三一早,夏想就開車前往京城。頭一天晚上,曹殊黧將頭埋在夏想懷中,呢喃地說道:“我雖然有點心裡不舒服,可是也知道連姐姐需要你。你和連姐姐在一起,一定要記得我們母子的好。連姐姐雖然比我高一點,但沒有我溫柔體貼。連夏雖然白一點,但沒有夏東帥。”
夏想知道黧丫頭的小小心思,呵呵一笑:“糟糠之妻不下堂,連夏再好,也姓吳。再說我去京城是見邱緒峰和邱部長,估計和別人就打個照面,總共也就說三分鐘的話……”
“去,騙人也不用點心,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你想哄我,也得說點象樣的假話。”黧丫頭用頭頂着夏想的下巴,用手在他胸膛上寫字,“我把我的名字在你身上寫呀寫呀,一直寫到你心裡。”
夏想用力一揉黧丫頭的右胸:“你摸着你的良心說,我是不是一個好丈夫?”
黧丫頭被夏想的毛糟大手揉捏,急忙躲閃:“別亂摸,現在暫時不讓你用了,現在是夏東的專用品。”
夏想纔不肯放手,一邊揉一邊說:“大了不少,嗯,彈性又增加了一些,便宜夏東這個小子了……”
“你真是……”黧丫頭臉紅過耳,“真沒出息,都是孩子他爸了,還這麼貪心。”
“男人不貪,女人不歡。”夏想說出了一句真理,就湊了過去……
一路疾馳,不到中午時分,就到了京城。
夏想來到連若菡的住處——爲了方便和夏想見面,連若菡在吳家家宅之外,又置辦了一處別墅。夏想趕到的時候,連若菡和夏東正在門口翹首以待。
一見到夏想,夏東沒有夏想想象中的滿心歡喜地撲過來,而是賴在連若菡的懷裡,不肯讓夏想抱。不過還是偷偷地看夏想幾眼,然後又將頭埋到連若菡的懷中,就是不肯從媽媽懷裡下來。
小孩子每一個階段都有不同的變化,以前的連夏有點無法無天的樣子,不怕生,現在長大了一些,竟然又有點怕生了,讓夏想哭笑不得,同時心裡也隱隱愧疚,還是和兒子在一起的時間太少,否則兒子對他也不會認生。
連若菡已經做好了豐盛的飯菜等他。
夏想就發現,他認識的一幫人中,喜歡在外面吃飯的還真不多,大部分都喜歡在家裡自己做飯吃。他也是,不管是前世做生意還是今生當官,都有太多的在外面山喝海喝的機會,但他能推則推,因爲他還是覺得家裡的飯菜最好吃,最可口,也最養人。
連若菡的別墅不太大,200多平方,但只住了母子兩人還是覺得空空蕩蕩的,好在平常也很少住,只是在夏想來的時候,連若菡纔來住上幾天,其實相當於她和夏想在京城的一個家。
家中的佈置和蓮居差不多,簡單而大方,沒有太多花裡胡哨的東西。夏想和連若菡在家居上面的看法驚人的一致,就是一切以實用大方爲主,不奢華不浪費,舒適爲第一。家,是一個人休閒放鬆的港灣,裝修得太豪華太精緻了,反而住得累人。
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其樂融融。
連若菡的飯菜手藝進步不小,雖然還不如曹殊黧做得可口,也不如衛辛做得精美宜人,但至少是她的一番心意,也可以看出她確實用了心。
夏想就誇了連若菡幾句:“水平見漲,身材見好,脾氣見好,不錯,不錯,越來越有賢妻良母的潛質了。”
連若菡小臉一板:“怎麼着?敢情這麼久了,在你心目中我還不是賢妻良母?不是就不是,你爲什麼就不能當賢夫良父?”
夏想大搖其頭:“這沒個詞,對不起,你說錯話了。”
連若菡又咯咯地笑了:“你現在打岔的水平倒是越來越高了……”
“沒有,我還沒有學會怎麼岔開話題……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爸是什麼個意思?”夏想就誠心逗連若菡,說是不會岔開話題,但話一出口,卻明明是前言不搭後語。
連若菡還是被夏想繞了進去,她微一沉思,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他上次見我,想抱連夏,連夏躲開了,他就嘆了一口氣,忽然就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過年的時候,夏想要是來京城,就對我說一聲——我想,他就是想和你見面的意思。”
夏想想了一想,搖頭說道:“還是不要見面了,我和他暫時還沒有共同語言,見面了萬一吵架就不好了,所以說,相見不如懷念。”
“撲哧”一聲,連若菡忍俊不禁地大笑出聲:“好歹他也是堂堂的政治局委員,想和你見面,你還不給面子,是不是譜太大了?還相見不如懷念,你還真會形容,小心讓爸爸聽到,氣掉了大牙。”
夏想還沒有接話,小連夏終於回過味兒來,脆生生地叫了一句:“爸爸!”
夏想本來還想打趣連若菡幾句,卻被兒子的一叫,頓時醉倒,一把將連夏抱在懷中,喜不自禁:“臭小子,終於肯認爸爸了?再不叫爸爸,爸爸就不喜歡你了。”
“我喜歡爸爸,媽媽纔不喜歡爸爸。”連夏活潑了起來,奶聲奶氣地說道。
夏想就看了連若菡一眼,問連夏:“媽媽說爸爸什麼壞話了?”
連夏回頭看了連若菡一眼,天真地說道:“媽媽說,讓我長大了以後,要學爸爸的一半好,不學爸爸的一半壞。”
夏想明白了,瞪了連若菡一眼:“小心晚上收拾你。”
連若菡毫不示弱:“誰怕誰?到時看誰先求饒!”
小連夏還以爲兩人要打架,就說:“爸爸媽媽不許打架。”
不打架纔怪,夏想就親了連夏一口:“兒子別怕,媽媽最喜歡讓爸爸打她……”
連若菡羞紅了臉:“你怎麼當爸爸的?別教壞了兒子!”
中午,夏想小睡了片刻,幾日來幾乎馬不停蹄,確實累得不行,他一睡就睡了兩個多小時。還沒有睡夠,就被電話吵醒了,是邱緒峰。
“到京城了?”邱緒峰第一句話雖然是問句,但卻是十分肯定的口氣。
夏想就嚇了一跳,聯想到邱家在國安方面的能量,就警惕地問:“你跟蹤我的手機了?”
“哈哈。”邱緒峰放聲大笑,“我從你說話的清晰度上面就可以判斷出來,你不是在燕市,因爲在燕市你離我遠,肯定沒有現在這麼聽上去近在咫尺。”
夏想知道上了邱緒峰的當,他不是隨口一猜,自己就當真了,就笑罵了一句:“亂彈琴!快說,怎麼着了?”
“現在過來家裡,下午我爸沒事,正好可來聊聊。”
邱仁禮相請,夏想必須給面子。他放下電話,和連若菡說了一聲,連若菡就說晚上一定要回來吃飯。夏想答應一聲,就開車直奔邱家而去。
連若菡強調讓夏想回來吃晚飯的另一層含義是,可能老爺子晚上會見夏想。
夏想到了邱家的時候,正是下午4點左右。邱家在京城北郊有一處宅院,面積很大,尋常人不知道此處是邱家的住所,不是特別熟悉和可靠的人,邱家不會讓他來私宅。
夏想能來邱家的私宅,證明了他不僅僅是邱緒峰的好友,也獲得了邱仁禮的真正認可。
夏想開車進了鐵門,沒想到迎接他的是居然是邱緒蝶。
邱緒蝶穿了一身緊身牛仔,身體微微有點豐滿,渾身上下肉感十足。她一見夏想,就十分親熱伸手一拉夏想胳膊:“一段時間不見,身子骨更壯實了,到底年輕,摔打摔打不但沒事,還更強壯了。經過風雨的男人,才越來越有男人味。”
夏想受不了邱緒蝶成熟欲滴的熟女氣息,太誘人也容易讓人衝動了,他就乘機不動聲色地擺脫了邱緒蝶的魔手,笑道:“邱姐纔是越來越顯得年輕了。”
邱緒蝶卻不領情,飛了夏想一眼:“男人年輕了好,女人,太年輕了不好,不解風情,浪費男人的投入。”
得,越說越放肆,夏想可不是來邱家找邱緒蝶調情來了,忙三步併成兩步,大步流星向前。
邱緒蝶追不上夏想,在後面也加快了腳步,喊道:“女人不是老虎。”
夏想心想別的女人是不是不好說,反正你是。有的女人比老虎還厲害,好歹老虎殺人還流血,女人殺起男人來,可以不見血而置人於死地。
幸好在邱緒蝶追上夏想之前,邱緒峰迎了出來。
邱緒峰沒理會邱緒蝶,小聲對夏想說道:“家裡有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姐,實是在一件讓人十分頭疼的事情。”
沒想到邱緒峰的話讓邱緒蝶聽見了,她在後面大爲不滿地說道:“邱緒峰,你怎麼說話的?我不是嫁不出去,是嫁了出去又回來了。還有,我在家裡,不佔你的地方,不花你一分錢,不分你的家產,你還敢嫌棄我?小心我收拾你。”
在燕市市委高高在上的組織部長,在邱緒蝶面前,一點威風也沒有。邱緒峰急忙拉了夏想一把,快步如飛把邱緒蝶甩到了身後。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原來說的是女人——夏想算是明白了這個道理。
邱仁禮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見夏想進來,起身相迎,還加緊幾步向外走——夏想不敢託大,急忙也多走幾步,不讓邱仁禮禮迎他過多。
邱仁禮從小細節看出了夏想的細心,呵呵一笑,伸手和夏想握手:“小夏,主持了下馬區全面工作,算是邁出了堅實的一步。我很欣賞你的性格,很喜歡你的爲人,好好幹,以後會大有前途。”
和邱仁禮的會面算是私下裡會面,但他說的話既正式又隨意,而且又給了夏想極高的評價,夏想就謙虛地一笑:“邱伯伯您過獎了,作爲緒峰的朋友,我是晚輩。你這麼誇我,我就當是您看在緒峰的面子上,愛屋及烏。”
邱仁禮目光閃動,心中卻對夏想更多了一層喜愛。
這個年輕人,有眼色,有能力,會說話。他叫他伯伯,顯然是以晚輩自居,又擡出邱緒峰,等於既是表明了他的謙虛,又暗示他不肯接受他的盛讚。
不接受他的盛讚,就表明夏想不想在邱緒峰順利當上燕市市委組織部長的事情上面居功!
和夏想一樣的年輕人,能爬到副廳級高位的也有,雖然不多,夏想也不能算是最年輕的副廳級高官。但能夠成爲實職副廳,還是名正言順的一把手,卻依然能夠做到不驕不躁,在幫助了邱緒峰順利擔任了市委組織部長之後,還一點也不居功,就更讓邱仁禮對夏想多了一份欣賞之意。
能沉得住氣的年輕人,才能走好以後的道路。在京城,他見多了世家子弟的輕浮和狂妄,即使偶而也有幾個沉穩的人,和夏想相比,卻又是沉穩有餘,靈活不足,一看就是故作姿態的沉穩,不象夏想,確實是靈活多變,機智過人。
但夏想又不會讓人覺得輕浮,更不讓人覺得假裝,纔是最讓邱仁禮感嘆的地方。
“呵呵,我可不是誇你,是實話實說。”邱仁禮拉着夏想的手,把他讓到沙發上,算是給足了夏想的禮遇,“來,坐,到了家裡不要見外,既然當是我伯伯,就不要客氣。”
夏想也知道恭敬不如從命的道理,就任由邱仁禮拉着他,然後坐到了沙發上。
邱緒蝶也進了屋,主動去倒茶:“夏想愛喝什麼茶,我去泡……你肯定不會愛喝咖啡,對不?”
夏想點頭一笑:“我愛喝的茶你肯定沒有,就是超市最常見的五元一袋的茉莉花茶。”
邱緒蝶一點也沒有吃驚,反而大加讚歎:“到底不是一般人,愛好也不一般,這叫超凡脫俗。”
邱仁禮擺擺手:“快去忙你的,我和夏想說說話,不要添亂。”
邱緒蝶也不怕邱仁禮,很不以爲然地說道:“爸,你是欣賞夏想,我是喜歡夏想,互不相干,我不影響你,你也不要趕我,好不好?”
邱仁禮咳嗽一聲,無奈一笑:“我都拿她沒辦法。”
夏想纔不會當着邱仁禮的面說邱緒蝶的不是,儘管他從心底其實對邱緒蝶也有點看法,覺得她太放浪了一點,但畢竟在邱家,適當說一些好聽話還是必須的。
“邱姐是性情中人,有個性,不虛僞做作,活得自在,也是好事。”
一句話正說中了邱緒蝶的內心的柔軟之處,她就喜笑顏開:“夏兄弟,你可真會說話,我就更喜歡你了。”
夏想無語了,搖搖頭,又衝邱仁禮笑道:“邱伯伯,國務院關於大京城經濟圈的論證工作,您肯定已經知道了,對這件事情,您有什麼看法?”
邱仁禮和邱緒峰對視一眼,兩人都是會心地一笑,不約而同地想,這個夏想還真是一個妙人,一句話就切入到了正題。
邱家本來對燕省也是沒有太大的圖謀,但自從大京城經濟圈的論證經過專家團審定之後,呈報了國務院,並且得到了國務院的認可,邱仁禮的心思就立刻活絡起來。
燕省環抱京城,離京城近在咫尺,大京城經濟圈一旦建成,必將大大地提升燕省在全國的地位,如此,燕省再恢復以前直隸時的政治格局也並非天方夜譚。
再看到吳老爺子在燕省的佈局和手筆,邱仁禮就更是心急如焚。吳老爺子到底老謀深算,表面上比付家和梅家插手燕省事務最晚,但實際上一出手就佔據了最有利的一面,而且手腕老辣獨道,顯示出了過人的政治智慧,讓邱仁禮自嘆弗如。
如果說吳家在燕省只有李言弘、高晉周和於繁然的話,邱仁禮也不覺得壓力有多大,因爲以上三人想要在燕省整合資源,完成佈局,至少也要兩三年時間,邱家也有足夠的緩衝期。三人之中除了高晉周在燕省的時間稍長一些之外,李言弘和於繁然都是初到燕省,想要站穩腳根,也需要一年半載,趁此時間邱家努努力,也能向燕省安插一兩個人下去,也未必會比吳家落後太多。
作爲初來者,李言弘也好,於繁然也好,哪怕是在燕省已經兩年多的高晉周,想要完全打開局面,培植力量,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甚至需要付出許多心血也不一定成功。每一個地方的本地勢力都非常堅固並且錯綜複雜,想要真正的站穩腳步,需要付出許多艱辛,畢竟以上三人都不是一二把手,又不是在組織部等至關重要的部門。
但讓邱仁禮怦然心驚的是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