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東來笑道:“今天成了品酒會了?不是我託大,小夏,真要論到品酒,你和亞南還都比不上我。我一生喝酒無數,從最便宜的二鍋頭到最貴的茅臺,什麼酒沒有喝個夠?”
齊東來將幾種酒都喝了一遍,說道:“還是茅臺最香,劍南春最綿,不過五糧液味道不對,好象有假,秦池的味道比以前好了不少,難道現在改進工藝了?”
夏想笑而不答,對齊亞南說道:“亞南,你說說看。”
齊亞南也都一一品嚐了一遍,笑道:“照我看,還是五糧液最好喝,秦池最差。茅臺太香了,我不習慣。劍南春也不是我的類型……”
夏想欣慰地笑了:“還是齊叔叔厲害,剛纔的幾瓶酒中,只有茅臺是真酒,其他全是假酒……”
齊東來一臉疑惑,不敢相信地看向了服務員,服務員笑盈盈地答道:“齊總,除了茅臺之外,其他幾瓶酒裡裝的都是將臺酒。”
正在喝茶的齊亞南一下嗆了一口,咳嗽幾聲大笑起來:“夏處長,您到底演的是哪一齣?怎麼給我們來了一手偷樑換柱?”
齊東來明白了什麼,讚道:“還是小夏目光敏銳,很清楚名氣帶來的附加值。我只喝出了五糧浪味道不對,劍南春卻讓我信以爲真,慚愧。還自稱一生品酒無數,看來,包裝和名氣,能無形中爲一個品牌增加不少印象分。”
齊亞南也明白了夏想的意思:“我明白了,在我這樣的不懂酒的人的眼中,價格是第一位的,價格高,就鐵定認爲酒好。沒想到,幾百元的酒和幾十元的酒,只換了一個包裝,就讓我感覺好喝了不少,心理暗示果然厲害。”
夏想擺手讓服務員下去,解釋說道:“其實我也並不完全是考驗齊叔叔對白酒的研究,真正能品嚐出真假的品酒高人不是沒有,而是太少了。我只是想以一個普通消費者的角度來思考問題,就是憑藉將臺酒廠的實力和釀造工藝,如果將將臺酒廠進行改制,投入巨資大打廣告,並且重新包裝之後再推向市場,再含蓄地提到當年偉人的‘南有茅臺,北有將臺’的評語,以齊叔叔的眼光,勝算有幾成?”
齊東來終於明白了夏想剛纔擺了一出烏龍的本意。
齊氏集團以酒店業爲主,現在開始涉足到洗浴業,所從事的都是高利潤的行業。白酒行業齊東來雖然沒有涉足,但他也心裡清楚,白酒也是高利潤行業之一,因爲白酒無價,在釀造工藝相同的情況下,比拼的就是外包裝和名氣。誰的名氣大,誰的價格就高,名氣的附加值帶來的利潤差距十分巨大。
夏想所說的投入巨資再造一個將臺酒的說法,不是天方夜譚,而是切實可行的策略。
但齊東來還是心中猶豫未定,畢竟白酒行業和他的酒店業完全是兩個行業,隔行如隔山,就算有夏想策劃投資茂盛醬菜的成功案例在先,但投資將臺酒廠,所需要資金將會非常巨大,少說也要上億元,再加上廣告費用,估計要投入2億以上的巨資……他擔心一旦失敗,將會拖累整個齊氏集團前進的步伐。
投資洗浴中心,也需要巨資。現在才興建一家洗浴中心,就已經動用了差不多近1億的資金。齊東來不免躊躇。
齊亞南卻沒有那麼多想法,他對夏想有一種盲目信任,直接就說:“白酒行業利潤可觀,就算前期投入巨大,相信不用兩年就能收回投資。又正好藉助單城市是試點城市的便利條件,可以爭取到許多優惠政策,我覺得投資將臺酒廠可行。”
齊東來微微點頭,倒不是他贊成齊亞南的說法,而是對齊亞南能敏銳地意識到可以藉助到哪些便利條件,而心中欣慰。齊亞南比以前成熟多了,看待問題也全面多了,不再象以前一樣,簡單而直接。
齊東來含蓄地說道:“國家有規定,任何廣告詞中,不能提到偉人,哪怕是隱諱的提起也不行……”
夏想明白齊東來的擔憂,是認爲廣告費用投資過大,齊氏集團可能承受不起。
對於齊氏集團投資洗浴中心的舉措,夏想是持謹慎支持的態度。因爲洗浴中心在後世發展到最興旺的時候,已經完全成了藏污納垢之地,是色情交易的場所。後來甚至發展到即使不是洗浴中心,陪酒陪聊的會所也成了風月之地,以至於再後來燕省就開始着手大力整頓娛樂業,關閉了許多有色情服務的洗浴中心,並且出臺了嚴格的規定。
儘管不可能完全關閉所有的洗浴中心,但對洗浴中心行業還是打擊不小。夏想也清楚,齊氏涉足洗浴中心,必定也不可避免有一些隱晦的服務在內。每個行業都有行規,只要入行,就不可避免。齊氏做得好表面文章還行,做不好的話,被別人抓住了把柄,也很容易出亂子。
眼下有這個機會,拉齊氏進入白酒行業,總比以後專注投資洗浴中心埋下隱患要強上許多。
“齊叔叔有所不知,其實據我估算,大概1億左右的資金,就可以救活將臺酒廠了。”夏想就拋出了他的誘餌。他知道1億左右的資金對於齊氏集團來說,雖然有些吃力,但也能拿得出來,就看齊東來有沒有勇氣和信心了。
“怎麼說?”齊東來心思一動。他也清楚夏想的商業頭腦,有過許多成功的先例,知道夏想做事情有分寸,不會信口開河。而且剛纔他特意讓人拿來一瓶秦池,言外之意已經十分清楚了,就是有秦池的前車之鑑可以借鑑。
2億元的話,齊東來確實不敢貿然進入白酒行業。但1億元的話,想想龐大的市場前景,還有夏想出色的商業策略,就連一個小小的醬菜廠都可以盤活,何況一個曾經輝煌過的百年酒廠?他就不免心動。
“5000萬資金用來擴大產能,重新定位市場,重新設計包裝,重新擴展銷售網絡,5000萬用來央視的廣告投入。除了央視的廣告費用之外,在燕省的推廣,是幾乎不用花費一分錢的。”夏想一臉自信的笑容,侃侃而談,“可以和單城市政府協商,配合單城市的文化旅遊項目,捆綁在一起進行全方位的宣傳,相信單城市政府也有專項資金用來推廣文化旅遊,搭上推廣文化旅遊的順風車,這一項廣告支出就會省下,粗略估計,少說也能節省3000萬左右。”
單城市政府自然不會花費3000元去爲文化旅遊項目打廣告,但以市政府的名義進行推廣,還是有許多便利之處,比如可以走通關係,在京城以及燕省的各大新聞媒體上,以新聞的形式播出,相當於免費的廣告。如此一來,無形中打出了名氣也節省了資金。所以說在國內政策上的支持就是鉅額資金的支持,不說央視,單是燕省電視臺如果拍一個單城市文化旅遊的專題片,在介紹單城市悠久的歷史時,重點介紹一下單城市自戰國時就開始釀酒的傳統,然後再連帶推出將臺酒廠,如此一來,比起單純的廣告更深得人心。
如果合資成功,就再請省委書記和省長都前去視察,省內媒體又會連篇累牘地大幅報道,又是一波重量級的免費宣傳。僅此一項,再加上因爲媒體報道產業結構調整之時,作爲成功案例時再不時地提起,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免費宣傳的東風。
夏想就將他心目中早就想好的策略說出。
齊東來聽了,不停地點頭,心中對夏想的讚賞之意越來越濃。連他都沒有想到的商業策略,夏想卻如數家珍地說出,齊東來認識官員無數,從未見過如夏想一樣懂經濟有商業頭腦,並且能夠造勢借勢的官員。
“以上宣傳只是粗淺的宣傳,只是讓將臺酒廠重新進入公衆的視線第一步。第二步如果策略運用得當,可以在短短的時間內,不但讓將臺酒廠家喻戶曉,還能讓將臺酒深入人心,迅速地讓人記住。”夏想見齊東來一步步被他打動,就拋出最後一個大殺器。相信此招一出,除非齊東來不想賺錢,否則肯定會當場拍板。
“快說來聽聽。”成功地被夏想勾起了興趣的齊東來,只聽剛纔夏想所說的戰略就已經動心了,覺得眼下確實是大好時機。不料夏想居然還有後手,更是喜出望外。
齊亞南在一旁感慨,連一向精明過人的老爸也被夏想成功地說服,想想老爸多少年沒有這麼激動過了,再看夏想年輕的臉龐上閃爍着自信的光彩,心想他再不自信的話,自己在他面前,不知道該有多自卑。
夏想眼睛一掃,就將齊氏父子二人的心思盡收眼底。他之所以盡心盡力說服齊東來投資,也是覺得齊亞南是個可交的朋友,以後也有可以互相藉助的地方,齊氏集團在燕市也不算特別數得着的集團,夏想有意扶他們一扶,好處總是讓自己朋友得到纔好。
“齊叔叔有沒有看到燕省日報上我和範錚、嚴小時發表的文章?”夏想問了一句。
齊東來不解其意,讓服務員立刻從大廳拿一份報紙過來,他將報紙拿在手中,說道:“當然看到了。你們的文章一發,燕省日報發行量大增,不少人想買還買不上,就連酒店的服務員也知道了上面文章,記住你們三個人的名字。”
夏想點頭一笑:“我的下一步策略是,等單城市的將臺酒廠獲得了投資,改制成功之後,打出了廣告和名氣,我會組織專家學者,就將臺酒廠的成功撰寫相關的文章,再發表在燕省日報上面,用來反駁對產業結構調整唱反調的人。齊叔叔您說,如果將臺酒廠作爲成功案例被無數專家的文章引用,這筆廣告費用,該怎麼算?”
燕省日報三篇文章一出,夏想、範錚和嚴小時三人不能說是燕省人人皆知,至少凡是看報關注新聞時事的人,都不但對文章的內容都十分關注,夏想三人的名字也是大部分都記在了心上。如果過一段時間,夏想三人再發表文章,全是引用的將臺酒廠成功實例來進行論戰,想也不用想,一夜之間將臺酒廠就將會成爲燕省的知名品牌。
在商場之中沉浮一生的齊東來經夏想一點,再看不出其中蘊含的巨大商機,豈不白活了?他呆了一呆,突然就放聲大笑:“夏想,小夏,能夠認識你,是叔叔最大的運氣,是亞南最大的福氣。我出1億5000萬投資將臺酒廠,就這麼說定了,你再找別人投資,就是不給叔叔面子,不給亞南面子,不想再和叔叔來往,不想再和亞南交朋友了!”
齊東來快語如珠說出這番話,就是要敲死夏想所說的話,省得夏想變卦,將天大的好事交給別人去做。
齊東來也終於明白,夏想明是找他投資,實際上按照夏想的設想,幾乎就是一條沒有風險的陽光大道。
夏想不慌不忙地將剛纔的儲蓄卡拿在手中,笑問:“我爲齊氏鋪墊了一道陽光大道,這個卡,是不是分量就太輕了?”
齊亞南沒明白過來夏想的意思,以爲他真是嫌錢少,臉一紅,急忙將卡收了回來,說道:“夏處長是齊氏的大福星,您說一個數,我眼睛都不會眨。”
“如果我貪圖你的錢,想乘機自己撈上一筆,亞南,你說我怎麼會找你?會將將臺酒廠的好項目交給齊氏?”夏想笑了,自斟自飲喝了一杯,“喝酒講究對口味,交友貴在交心,我結交的是你這個朋友,是認爲我們以後會有長久的利益,可不是爲了眼前一點小利……”
夏想點到爲止,不再多說。
齊東來明白過來了,知道夏想所圖的長久的合作,齊氏集團壯大之後,有的是機會回報夏想。以後不管是爲了夏想的政績,還是個人前途,只要用得着齊氏的地方,齊氏定當竭盡全力,不計回報。
齊東來主意既定,就伸手拿過儲蓄卡,隨手收了起來,說道:“和小夏認識時間也不短了,知道你志向遠大,不在意蠅頭小利。叔叔心裡有數了,一些虛僞客套的話就不多說了,亞南以後跟着你,由你指揮。”
齊東來這一句話就堅定地表明瞭立場,就是以後齊氏集團唯夏想馬首是瞻,等於是將齊氏集團的命運和夏想緊緊綁在一起。齊東來心裡明白,夏想所圖的不是金錢,而是政治資源和經濟後盾,以後齊氏集團在夏想升居高位之時,需要政績工程的時候,就會當仁不讓地衝在前面,寧肯賠錢,也要爲夏想做出面子工程。
夏想呵呵一笑:“我還是那句老話,交友交心,齊叔叔,我從來沒有讓認識我的朋友失望過……”該說的話一點而過,他就岔開話題,開始吃飯喝酒。
酒足飯飽之後,齊東來又迫不及待地問起何時可以到單城市將臺酒廠考察,夏想見他確實心情迫切,就當着他的面撥通了王肖敏的電話。
“王市長,我是夏想……”寒喧過後,夏想直接切入正題,將齊氏集團有意向將臺酒廠投資一事一說,並請王肖敏負責安排考察。
王肖敏已經接到了關於將臺酒廠改制的報告,心中大慰,夏想的設想和他的下一步的想法不謀而合,而且比他想得還要詳細周全,就讓他對夏想無比感激。一般省裡成立的指導小組或是辦公室一類的組織,基本上都是胡亂指揮一氣,有沒有成績先不說,好象不先對各地市的經濟結構指手畫腳一番不能顯示出他們的本領一樣,往往弄得各地市是敢怒不敢言。領導小組自成立以後,因爲夏想的緣故,從來是隻提建議不亂指揮,尤其是夏想,對單城市做出的貢獻,比副市長還要大。
剛剛接到改制報告,夏想的電話打來,就有投資商準備前來考察,王肖敏已經不能用驚喜和震驚來形容他的心情了,他只是覺得無論任何語言都不能表達內心的喜悅以及對夏想的敬佩,當即一口應允:“隨時可以來,由我親自出面負責接待。有任何招待不週之處,你拿我是問。”
王肖敏以市長之尊親自向夏想許諾,是對夏想真心尊重的表現。
夏想客套幾句,就直接將電話交給了齊東來。齊東來和王肖敏簡單說了幾句,算是初次接觸,並且約好了考察時間。
齊東來從夏想隨時可以和單城市市長通話,以及王肖敏話裡話外對夏想的敬佩,就可以察覺到夏想的分量,也着實讓他吃了一驚。夏想不過是領導小組的一個處級幹部,能讓堂堂的一市之長也對他高看一眼,可見他的人脈確實深廣。
晚上下班回家,吃過飯後,夏想和曹殊黧二人坐在沙發有一眼沒一眼地看電視。曹殊黧也不是很喜歡看一些無聊和肥皂劇,不過就是沒事的時候打發時間,也主要是二人坐在一起說話。
二人各自說了一會兒單位的事情,夏想的目光就開始不安分起來,在小丫頭的身上掃來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