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我送你到車站就行了,要不要再幫你買一張車票?”夏想笑道。
“不用了,現在車票好買,到時再現買就行了,你就不用操心了。”梅曉琳又咳嗽幾聲,忙站了起來向外走,臨走時又補充了一句,“再說就算關心我也輪不到你……”
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夏想望着梅曉琳的背景,搖頭一笑。
因爲要特意拉上梅曉琳的緣故,夏想就沒有周五晚上回去,結果就遭遇了電話轟炸。先是曹殊黧,小丫頭問他是不是太忙了,是不是太累了,總之就是沒問他爲什麼週五不回來,但言外之意卻不言而喻,夏想就只好解釋幾句,心想還是小丫頭的聰明渾然天成,許多人和她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連若菡的電話就直接多了:“是不是厭煩了和我一起過週末,我沒勉強你。你來,我高興。你不來,我也期待。可是你爲什麼就不能先堅持幾周才說,你老實說,是不是煩我了?”
得,夏想只好安慰連若菡幾句,又講了一個笑話給她聽,並且許諾下週一定早早回去陪她吃飯、散步,外加看夕陽。
肖佳的電話一接通,就直接揭穿了夏想的真面目:“和哪個女朋友在通電話?我剛纔打了半天,一直佔線。我以爲你一直是冷冰冰的樣子,沒想到,就對我冷,對女朋友可是溫柔得很。是不是女朋友撒嬌了,你費了不少力氣去哄?”
夏想頭大了,女人太聰明瞭絕非好事,何況是三個聰明女人輪流算計他,讓他絞盡腦汁才勉強應付過來。其實他也知道如果不是三個女人都愛護他讓着他,他再聰明,也不可能應付自如。
每個女人都是一本表面華麗內容厚重的書,一旦你翻開了扉頁,深入閱讀下去,恭喜你,在你擁有閱讀快感的時候,也會不可避免地被書中人物的情緒帶動,或快樂或悲傷,甚至還有可能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還好,肖佳只是隨口一提,就又和夏想談起了她的生意經。三石風景區的投資是長遠計劃,暫時不會見到效益。蔬菜批發的生意基本上穩定下來,肖昆也已經上手,現在他主要負責,公司的規模也有了三四十人,每個月都有幾十萬的利潤,而且肖昆還想做水果批發,從海南或越南運來水果,打季節差,賺差價,前期已經試着做了一筆,效果還算不錯。
肖佳現在輕閒了許多,心思卻沒有閒着,正琢磨做一些期貨生意或是炒股,或是到京城發展。她已經看中了京城的一套房子,想讓夏想抽空陪她看一看,畢竟以後是她在京城安身之處,不想馬虎。
夏想知道肖佳喜歡賺錢,而且她的心思撲在生意上,也省得閒着沒事總是琢磨他,也是一件好事。既然現在她手中的多餘的資金,就不如借房地產發展的東風,炒幾套房子賺一些錢來得快。
夏想就給肖佳出了一個主意,讓她把手中閒散的資金全部拿出來,在京城儘可能地多買幾套房子,要買地點好的三環以內的期房或現房,能買幾套就買幾套。
“你別嚇我好不好?”肖佳嚇壞了,“把錢都投到房子上,萬一我別的地方需要有錢,怎麼辦?你是不是想讓我給你的女朋友,每人在京城買一套房子?我可告訴你,爲了你我怎麼都可以,但讓我出錢爲你的女朋友買房子,給你們提供約會場所,哼,我還沒有那麼大方。”
夏想哭笑不得:“你現在也變得愛胡思亂想了?真受不了你。我讓你買房子是投資,京城的房子升值很快,而且以後房地產的前景大好,你現在買上五六套房子,壓上半年,轉手出去,說不定就能賺上一套房子……”
“真有這麼高的利潤?”肖佳驚叫一聲,只要聽到能賺錢,她總是無比興奮,彷彿人生的全部意義就是爲了賺錢一樣。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夏想自信滿滿,他輕笑一聲,對肖佳的財迷表現非常滿意。肖佳財迷歸財迷,但也確實有商業頭腦,而且眼光奇準,只要她看準之後,出手絕不拖泥帶水。她能有今天的成就,也得益於她的膽大和潑辣,纔敢在和文揚周旋之後,果斷出手,靠編書賺取了第一桶金。
“雖然你騙我很多次了,不過我就是沒理由相信你,好吧,我再信你一次。”肖佳對夏想信任近似盲目,以前是,現在在目睹夏想的升官速度和能力後,更是,她又以無比溫柔的聲音問道,“那你什麼時候陪我一起去京城,實地看看房子——投資的房子也好,我們的住處也好,總要你說了算才行。”
夏想就有點爲難:“最近實在是沒有時間,要不你先去看看,差不多定下來之後,我再抽空過去,好不好?”
肖佳只好說好,她知道她說不動夏想,也知道他確實有許多重要的事情在忙,儘管她很少問他在忙什麼,也不知道當官的人每天都在做些什麼,但只要他說忙,就一定是忙,就算是陪女朋友,也是名正言順的忙。
週六一早,夏想在縣委大院門口正在幫梅曉琳開車門,突然從旁邊閃出一人,他見夏想和梅曉琳又在一起,先是一愣,隨即臉上浮現出玩味的笑容,說道:“又是梅書記和夏縣長,真是巧,你們這麼一大早……是去哪裡?”
是厲潮生。
夏想見他臉上的笑容有些古怪,知道他估計誤會了自己和梅曉琳的關係,一早一起出門,好象是昨夜一直在一起一樣。想了一想,覺得也沒有必要向他解釋什麼,他越誤會越好,反正他不誤會自己和梅曉琳暗中調查他就行。
夏想就說:“是厲書記,好早。我要回燕市,梅書記也要去燕市辦事,她就想搭個便車。”
“厲書記這麼早來縣委,有什麼事嗎?今天可是休息日,厲書記可真是大忙人。”梅曉琳上前說道,她大大方方的,一點也不扭捏作態,更沒有被人發現了秘密的尷尬,又說,“我就喜歡坐夏縣長的車,寬敞舒服,比小汽車好,不憋氣。”
厲潮生呵呵一笑:“我來找邱縣長談點事兒,順便和倪書記坐一坐……咦,我才發現夏縣長的車是京城牌照,呵,牌照還挺好,一般人可搞不到。夏縣長,這車連牌照在內,可是身份的象徵。”
厲潮生話裡有話,先是點明找邱緒峰談事,又說要和紀委書記倪正方坐一坐,言外之意就很耐人尋味了。而且他還特意說起夏想的路虎,更是暗示夏想有後臺有關係,這麼說,他公開表明他和紀委書記關係匪淺,就是有點懷疑材料出自自己之手了?
夏想纔不會被厲潮生嚇住,儘管厲潮生是他平生遇到的第一個最強勁的對手,他還是一臉謙虛外加憨厚的笑容,說道:“就是一個朋友借我的車,我以前對她有所幫助,她見我沒有配上專車,就非把車留下給我開。對於車我也不太懂,朋友盛情難卻,我也不好拒絕她的一番好意,就開上了,什麼身份不身份的,沒想過,車就是一個交通工具,好用就行,是不是梅書記?”
梅曉琳連連點頭:“就是,我就是不喜歡坐奧迪、奔馳,覺得太悶了,還是越野和吉普好,敞亮。”然後她又拍了拍車門,笑道,“既然厲書記挺忙,那就不聊了,我們也要趕路。”
夏想和梅曉琳告別厲潮生,開出很遠,還可以從後視鏡中看到厲潮生站立原地不動,久久不肯收回目光。
“他肯定懷疑我們了!”梅曉琳一臉輕鬆地說道,“隨便他,做壞事的是他,還不讓好人揭穿他,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懷疑就懷疑,不怕他。”夏想也知道以厲潮生的城府,不懷疑他和梅曉琳是不可能的,證明材料一寄,他也能猜測到他的DNA和遊永的DNA是如何被人得手的,他的DNA樣本還好說一些,遊永的想也不用想,他也能猜到就是上一次縣城的小學生免費體檢做的手腳。
夏想也想,厲潮生不會只懷疑他和梅曉琳,他甚至還會懷疑李丁山,甚至還有可能也會懷疑到邱緒峰。越是謹慎之人,疑心越重。畢竟借小學生體檢的機會,每一個縣裡的領導,都有可能接觸到血液樣本。
“最近我派人暗中盯了遊麗幾天,沒有發現異常,她和往常一樣接送孩子上學……看不出來,厲潮生還挺能沉得住氣!”梅曉琳突然冒出一句驚人之語。
“你找人盯梢遊麗?專業不專業?別被人發現了就不好了。”夏想吃了一驚。
“小瞧人不是?”梅曉琳挑釁似地說道,“許你有本事暗中查出厲潮生有情人,就不許我也有人能跟蹤調查?你就放心,我找的人絕對專業,是家裡派給我的司機兼保鏢,反正他一直沒什麼事可做,就讓他忙起來,有事可做。”
“你到底是什麼來歷,家裡還給配保鏢,太誇張了。一般到正部級才配專職保鏢,你也太腐敗了。”夏想是明知故問。
“拉倒,少跟我來這一套。”梅曉琳看出了夏想的用心,“別想套我的話,想打聽我家中的情況?休想。我還沒說你,你還說我了。不說別的,光你現在開的路虎車就來歷不明,你女朋友的背景,我看也不簡單!”
夏想就嘿嘿一笑:“她什麼來歷我還真不清楚!”
“說這樣的假話你都不臉紅?”梅曉琳纔不相信夏想,又說,“你還不如說你連她的生日都不知道!”
“我沒騙你,我還真不知道她的生日。”連若菡的生日時至今日夏想確實真不知道,問過她,她就是不說,也不知道她小小心思藏着什麼秘密……他知道說出來也沒人相信,但還是實話實說,“爲什麼說真話總沒人相信?”
梅曉琳呵呵地笑了:“好,就此打住。以後我們在一起,只說公事,不談私事,說好了,誰主動開口說私事,誰就輸了,罰請吃飯三次。”
到了燕市,夏想將梅曉琳扔到車站,就開車先到了曹家。路上他給沈立春打了一個電話,說要見個面,有事相商,沈立春最近忙着人民廣場項目,和夏想聯繫不多,一聽夏想要見他,高興得喊了起來:“我說老弟你總算露面了,我早就想找你了,人民廣場有許多設計細節需要改動一下,你什麼時候過來?我們見面再好好說說。”
“好說好說,我中午過去,正好你請吃飯。對了,最後手癢了,想約王書記一起打牌,怎麼樣?”夏想試探一問。
“約王書記?”沈立春一愣,好象沒反應過來,過了片刻才笑了起來,“要說約王書記,我覺得你出面比我出面更好,我在他面前,還沒你面子大。”
想想也是,沈立春的面子,王鵬飛還真未必看在眼裡,夏想放下電話,想了一想,還是覺得親自給王書記打電話顯得正式一些,就又撥通了王鵬飛的電話。
“王書記您好,我是夏想。最近一直沒給您打電話,主要是怕打擾您的工作,現在方便說話嗎?”夏想恭敬而小心地說道。
“小夏呀,確實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你去了安縣,離燕市不過幾十公里,我怎麼感覺好象隔了千山萬水一樣?”王鵬飛的聲音平平,聽不出來他的情緒波動。
不過夏想還是聽出了王鵬飛的不滿,一個千山萬水就已經暗示,意思是自從他去了安縣之後,聯繫少了,見面更是沒有——夏想落了埋怨,卻心裡高興,王書記既然有怨氣,就證明在意他,他忙不迭說道:“是我的不對,本該早就找王書記打牌,不過到了安縣之後,實在是第一次當副縣長,工作經驗不足,一直忙得手忙腳亂……”
王鵬飛呵呵笑了一聲:“第一次當副縣長?你難道還想當第二次?好了,別繞彎子了,有事快說。”
“我想晚上找您打牌,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
“打牌呀……”王鵬飛頓一頓,又說,“如果能吃上家鄉菜,再去打牌,可能運氣會更好一些。”
夏想明白了,笑道:“那好,我晚上六點就去接您。”
放下電話,他就又給楚子高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晚上他帶客人去楚風樓吃飯。
到了曹家,讓他感到意外的是,曹殊黧居然不在家。
原來小丫頭參預設計的人民廣場深受業內人士好評,她被一家房地產公司請去設計一處高檔小區去了,設計費用給開出30萬元的高價。
曹永國自嘲地笑笑:“沒想到黧兒現在比我還值錢,設計一個項目就能賺30萬,我一年的工資纔多少錢?看來,以後要靠她給我養老了。”
王於芬笑罵:“瞧你沒出息的樣子,哪裡讓女兒養老的?你白生兒子了?”
曹殊君沒臉沒皮地說道:“我既比不上姐姐更比不上姐夫,你們就別指望我了,當沒生我這個兒子算了……我以後還要跟着姐夫混呢。”
夏想就笑了起來。
到了書房,夏想把他晚上要和王書記見面的事情一說,曹永國想起了什麼說道:“對了,上次讓定國找人在獄中和文揚接觸上了,文揚願意同意提供高建遠的一些材料,但他要求減刑,而且提出了許多額外要求。定國的意思是,先不理他,讓他清醒一下,明白了自己沒有討價還價的處境再說。”
文揚也有意思,把救命稻草當成一艘大船了,想借機上岸,哪有這麼容易?他本身也有問題,並不是完全被高建遠陷害,能獲得一些額外的照顧就不錯了,想減刑?看了表現再說。
在對付犯人上面,孫局長肯定經驗豐富,倒不用夏想擔心。
“有一件事情很奇怪呀,你知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曹永國半是好奇半是高興地問道,“盧部長說,上次省裡召開常委會時,初步討論一下寶市市委書記的人選問題,盧部長說他推薦了我,路書記表示了支持,高書記沒有明確表態,不過看樣子好象在猶豫。但出人意料的是,馬省長高調錶示了支持,雖然最後沒有確定人選,不過聽盧部長的意思,基本上八九不離十了。”
曹永國饒有興趣看着夏想:“馬省長的表態,應該有你的原因吧?”
夏想就謙虛地笑:“我也就是和馬省長一起吃過一頓飯而已,聊天的時候就說起了和您的關係,沒想到他還記在了心上。馬省長人真好,回頭我好好謝謝他。”
“呵呵,還跟我打馬虎眼?”曹永國眼中全是慈愛,越看夏想越歡喜,一個副縣長能讓副省長爲他說話,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了,他就笑罵,“還說什麼馬省長人好?他是省委常委、副省長,人再好,也不會亂說話。他說出去的話,都是有相當的分量的。”
話雖這麼說,曹永國還是沒有追問夏想和馬省長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在這一點上,夏想就特別感謝曹伯伯對他的信任。有些事情他不說,曹伯伯絕不會追問,往往就是點到爲止,他和自己說話時,也總是商量的口氣。
說起來黧丫頭脾氣好,性子溫婉,又善解人意,確實也深受曹伯伯的影響。
出了曹家,夏想給曹殊黧打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