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殊黧接聽了電話:“喂,連姐姐,你怎麼好久也不來看我了?”
“最近確實忙,走不開,等過幾天一定過去找你,好不好?我還真想你了,黧丫頭,你好不好?”曹殊黧開了免提,夏想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就是不敢說話。
“我還好,不過夏想就有點不好了。”
“他怎麼了?他的縣長不是當得好好的?聽說安縣還有一個漂亮的女書記,他估計樂不思蜀了吧?”
夏想氣得直瞪眼,曹殊黧卻強忍着笑:“是嗎?我怎麼沒聽他說過?是不是他故意不說,藏着掖着的話,不證明心裡有鬼?”
“估計他也不會喜歡女書記,因爲她比他還大三歲。根據我對他的觀察,他一向比較喜歡比他年輕的女孩,比如說黧丫頭,比如說衛辛……”
夏想有衝過去關掉電話的衝動。
“衛辛是誰?”曹殊黧一臉好奇,她是衝着手機說的話,眼睛卻直直地看向夏想。
夏想強作鎮靜,不過內心卻已經將連若菡狠狠地扔到了牀上,準備好好蹂躪她一番。
“一個女大學生,比你還小兩歲吧?”連若菡好象知道夏想在旁邊偷聽一樣,故意停頓了片刻,才又說,“其實他還算是一個好人了,衛辛是挺命苦的一個女孩子,夏想是想幫她,才介紹她到我這裡工作……”
連若菡簡單地介紹了幾句衛辛,她非常聰明地沒有問曹殊黧爲什麼不知道衛辛,也是心思剔透的女子。說完衛辛之後,才話題一轉,假裝無意中問起:“今天是不是夏想的生日?我記得他好象說過他過農曆生日的?”
曹殊黧衝夏想揚了揚小拳頭,又仰了仰小臉,向他表示不滿,夏想就陪着笑,假裝一臉慚愧。
“是呀,今天正是他農曆生日,連姐姐要不要過來爲他慶祝一下?他就在我旁邊,要不要和他說幾句話?”
連若菡的聲音聽不出來有什麼變化:“不要了,我有點忙,走不開,替我祝他生日快樂就行了!”
不過現在算是深入瞭解連若菡的夏想,還是敏感地從她的聲音的高低起伏中,聽出了她的一絲緊張和不安,他心裡清楚,連若菡應該已經猜到,曹殊黧已經看出她和自己之間,有點超越普通朋友的感情了。
曹殊黧掛斷電話,有意無意地多看了夏想幾眼,說道:“連姐姐也真是,她要是真心想祝你生日快樂,應該提前打電話過來,或者邀請我們一起會餐,該有多好。”
夏想就嘿嘿直笑:“我自己都忘了……不就是一個生日,也沒有大不了的。”
“我就是在想,連姐姐會不會給你一個驚喜,替你再過一次陽曆生日?”小丫頭湊了過來,抱住夏想的胳膊,第一次主動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送你一個生日禮物!”
夏想直接忽略了曹殊黧的頭一句話,順着她的第二句話向下說:“要不趁今天夜深人靜之時,我們好好讀書,怎麼樣?”
“別想好事了,爸媽隨時都會回來。”小丫頭雙眼有點迷離,臉上浮現一層潮紅,有點意亂情迷的樣子,“該是你的總會是你的,跑不了。”
小丫頭情動了?夏想最受不了小丫頭嬌羞無限的樣了,就有點想壞事,正要撲上去上下其手時,突然手機又響了。
是一條短信。
夏想打開一看,頓時啼笑皆非,竟然是梅曉琳發來的短信:“祝你生日快樂!另,我是從你的履歷上知道你的生日的,閒着無聊發一下,你別多心。”
曹殊黧若無其事地拿起遙控器換臺,夏想想了想,還是老實交待:“是美女書記發來的短信,祝我生日快樂。”
“證明你人緣挺好。”小丫頭非常聰明,只說一句,再不多問。
夏想還想再解釋一句,忽然短信又來,還是梅曉琳:“本來不想過多解釋的,不過一想你現在肯定和女朋友在一起,就再多說一句,也替我向你女朋友解釋一下,就說我們只是工作關係。”
夏想樂了,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個梅曉琳可真有意思,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不過幸好他了解小丫頭的脾氣,就把手機交給了小丫頭過目。小丫頭看了幾眼,也笑了:“這個女書記可真有意思,性子真直。她的脾氣和藍襪有點象,有一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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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想乘機抱着她,小聲說道:“你沒多心?”
小丫頭白了他一眼:“多什麼心?我不會閒操心,也不會胡思亂想。男人是管不住的,你要是真心喜歡一個人,就一心一意對他好,對他好到讓他不好意思有別的想法——我說得對不對?”
夏想連忙點頭:“對,太對了,黧丫頭真聰明,你以後就寫一本書,書名叫《如何留住男人的心》,絕對暢銷。”
“算了吧,我可沒有那個水平。我只希望自己有本事留住自己喜歡的人的心就可以了,再去教別人?哪裡有那個時間!”她調皮地一笑,“我光是管你,就夠我忙得了。”
夏想大汗:“我就這麼壞?就這麼不省心,讓你總提防着?”
小丫頭嘻嘻一笑:“想哪裡去了?我是說,我得照顧你,關心你,哪裡說要天天看着你?是你自己心虛吧?”
夏想就點頭:“瞭解,瞭解,是我誤會了領導的意圖,現在誠懇地接受領導的批評。”
“少來。”小丫頭笑逐顏開地在夏想胸前來了一拳,卻被夏想一把抓住手,掙脫不了,夏想就開始尋找她的小嘴,伺機再來一次蓋章運動。誰知嘴脣剛剛粘在一起,手機短信又響了。夏想不想看,卻被小丫頭趁機一把將他推開。
“快看看是誰的短信,別錯過了別人的祝福。”她嘻笑着跑到一邊,用手做一個噤聲的姿勢,“我聽到爸媽上樓梯的聲音,別再鬧了。”
夏想搖搖頭,小丫頭古怪精靈,還真不好拿下,就只好拿起手機翻看。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原來是肖佳的短信。
肖佳的短信有點奇怪:“你快樂嗎?我很快樂!”含義有點深刻,聯想有點豐富,夏想卻心裡明白,她其實還是在祝他生日快樂,因爲她的潛臺詞是:你快樂所以我快樂。
小丫頭的耳朵還真靈,果然響起了敲門聲,夏想就趁她開門之際,迅速給肖佳回了一條短信,短信的內容就是:“你快樂所以我快樂!”然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將短信刪除,心中暗暗告誡自己,明年過生日的時候,要提前安排好。早一天和誰在一起,晚一天和誰在一起,當天和誰在一起,一定要分得清清楚楚,不能有一點失誤。
否則就是萬劫不復。
曹永國和王於芬一起回來了。
曹永國微微有點醉意,一見夏想就高興地說:“小夏來了,快讓王於芬給你切蛋糕……過生日了,好事,又成熟了一歲。”
王於芬打了曹永國胳膊一下:“不讓你喝那麼多,你偏要喝?多大的人了,沒有一點自制力。還是副市長呢,喝得醉醺醺的,成什麼樣子?”
曹永國不理王於芬的埋怨,自顧自地坐到沙發上,笑眯眯地說道:“小夏呀,知道我和誰一起喝酒嗎?是陳市長和路書記!”
王於芬端來了蛋糕,曹殊黧給插上蠟燭,夏想就在曹殊黧的要求下,一口氣吹滅了蠟燭,然後又切開蛋糕,分給大家。
曹永國擺擺手,表示不吃蛋糕。王於芬不同意,強行塞他手中一塊:“這是夏想的生日蛋糕,你不吃也得吃。不吃,就是不給你女兒面子。”
曹永國用手一指王於芬:“看,這就是我的經驗教訓,以後對自己老婆不能太慣了,否則她天天管着你,讓你幹這個讓你做那個,煩人呀。”
夏想呵呵笑了,不敢發表評論。
王於芬瞪了曹永國一眼,想說什麼,卻被曹殊黧拉到一邊。曹殊黧勸道:“媽,爸有話要和夏想說,你去看電視吧。”
曹永國確實有話想對夏想說。
他今天和陳風一起去拜會路書記,或許是將要退下來的原因,又或者是看陳風的面子,路書記對曹永國還算客氣,三個人一起去了一家安靜的休閒莊園吃飯,席間,路書記透露了一些省裡的動向。
路書記因爲年齡的原因,會在今年退下,由崔向接任他的書記位置。另外省委常委、組織部長左安平,有可能調往西省任副書記,空出來的組織部長的位子是在燕省就地提撥,還是由京城空降,省裡和京城還沒有達成共識。京城的意思是想空降過來,高成鬆堅決反對,明確指出京城空降幹部過多,不利於燕省的經濟發展和政局穩定。
京城也沒有形成統一意見,目前正在僵持狀態。
“一個組織部長,自然牽動了各方面的注意,京城也好,燕省也好,盯着這個位置的人太多了,最後肯定還會一個妥協的結果。”路書記感慨說道。
“傳說高書記和那個人關係密切,是不是真的?”陳風問道,有關高書記的傳聞很多,比如他和那個人來往過密,比如他得到過那個人的親口承諾,等等,正是因爲如此,他才如此有恃無恐,在燕省說一不二,無人敢挑戰他的權威。
路書記豎起一根手指:“世間的事情沒有空穴來風,既然是傳聞,自然就有跡可尋。不過在官場上一定要記住一點,就是有些事情只能心中有數,但不能從嘴中說出來。”
陳風急忙恭敬地答道:“是,我會記住的,路書記。”
路書記又看了曹永國幾眼,意味深長地說道:“我知道永國和陳風脾氣相近,都是務實的好乾部,不過下一步陳風上任燕市市委書記,永國想當市長,可能性不大。”
曹永國也知道根據平衡的原則,省裡不會允許一個副省級城市的黨政一把手過於合作,這樣非常不利於省裡控制。而且還有一點,曹永國資歷太淺,現在再進一步當上燕市的市長,等於是一步邁入副省級幹部的行列,進步有點過快,難以服衆。
曹永國在路書記面前也沒有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說不想那是假話,當然我也清楚省裡對副省級城市,向來都有點意見。我和陳市長關係好,走得近,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不過眼下正好有這樣一個機會,都難免會有一點想法……”
路書記呵呵地笑了:“永國很誠實,我喜歡這樣的性格。這麼說吧,永國,我退下來時也是提了條件的,就是讓陳風上位。所以我不可能再提新的條件,對你的進步,我是幫不了你了。”
曹永國儘管也沒有希望路書記幫他多少,不過親耳聽到路書記的話,還是多少有點失望,他點點頭說道:“我其實是來感謝路書記的,沒有您的話,我也坐不到常務副市長的位子,怎麼還敢請您再幫忙?已經非常感謝您了。”
路書記搖搖頭:“永國,能幫你我肯定會幫,你和陳風對脾氣,也就等於和我對脾氣,我幫你,也等於幫了自己。”停了一停,他忽然一臉喜色地說道,“對了,寶市的市委書記也是年齡到了,寶市的市長資歷不夠,不能就地接任書記,如果運作一下,永國去執政一方,還是大有希望的。”
寶市的市委書記雖然和燕市的常務副市長是平級,曹永國過去算是平調,但市委書記畢竟是一方大員,執掌一方,不受人牽制,能讓個人的執政理念更好地貫徹下去,是發揮個人能力的最好的舞臺。比起在燕市的上有省裡的頭頭腦腦,下有市委的種種牽制,自主性可是大多了。
曹永國不免心動。
陳風有點不太願意讓曹永國離開燕市,因爲曹永國如果不走,肯定還可以穩坐常務副市長的寶座,這樣他對政府的影響力不會減弱。如果曹永國離開,再新調來一個市長,和他合不合拍先不說,能接替曹永國常務副市長位置的非譚龍莫屬,到時如果譚龍和新任市長結成同盟的話,情況就不樂觀了。
但從樂見讓曹永國更進一步的角度考慮,陳風卻沒有理由勸曹永國留下。
曹永國也能猜出來陳風的想法,他卻沒有說什麼。官場之上,爲了朋友而放棄機會的情況不是沒有,但太少了。如果真有到寶市上任的機會,他是不想錯過的,畢竟市委書記的空缺是稀少資源,有機會就一定要抓住。
曹永國就大膽提出:“如果盧部長在常委會提出這件事情,路書記要是能美言幾句,就太好了。”
路書記不經意看了陳風一眼,陳風只好表態:“我還是支持永國的想法的,他能主政一方,對他以後的發展,大有好處。路書記能在退下來之前,替永國說說話,也是大善。”
曹永國在得到了陳風的支持和路書記的承諾之後,心情大好,不由多喝了幾杯……
夏想聽了曹永國的話,手中拿着一塊蛋糕,久久無語。
寶市在燕市北邊,位於燕市和京城之間,是個古城,經濟不上不下,有工業基礎,農業也算髮達,在燕省的十幾個地市中,排名中等。如果曹伯伯能當上寶市的市委書記,也是好事。不過曹伯伯要是去寶市上任,曹殊黧和曹殊君自然不能同行,他二人還要上大學,王阿姨肯定要陪同前往,而且可以說,曹伯伯一走,自己在燕市則少了一大助力。
畢竟寶市的市委書記管不到燕市的事情,總之,對自己是稍微有些不好的影響,不過又想到高成鬆倒臺在即,曹伯伯遠離燕市,避開政治風暴也好。
高家倒臺按照正常的歷史進程,應該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具體是哪一件事情引發了導火索,夏想也記不太清楚,不過時間上卻差不了太多,最晚是明年上半年。
按理說如果曹伯伯去寶市的事情,他向高建遠暗示一下的話,高成鬆現在和曹伯伯又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只要高建遠開口,他肯定會發話。只要高成鬆一開口,曹伯伯去寶市就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不過現在夏想遠離高建遠還來不及,肯定不會求他幫忙。如果高成鬆能替曹伯伯說了話,等他倒臺之後,恐怕曹伯伯會被烙上高成鬆的印記,就算不受到太大的牽連,以後的仕途也會大受影響。
夏想微微感覺到有點頭疼,燕省的局勢,還真是風起雲涌,眼見就有一場地震來臨。燕市要來一個新市長,燕省要換一個新書記,還有一個組織部長,宋朝度也想躋身到副省長的行列,李丁山也要運作到區裡當區長,再長遠一些看,高成鬆一旦倒臺,不但空出一個省委書記的位置,估計他的追隨者也會落馬不少。
大亂之後必有大治,也正是因爲大亂,纔有更多選擇的機會,才讓許多人唾手可得以前夢寐以求的機遇。
不等他提出曹伯伯去寶市之後家裡如何安排,曹伯伯主動就提出了這個問題:“如果我真去燕市的話,小夏,殊黧和殊君就要靠你照顧了。你替我在燕市,把這個家給挑起來,怎麼樣?”
曹伯伯的話沉甸甸的,極有分量,夏想就感覺一份責任壓在肩膀之上,鄭重地點頭說道:“放心吧曹伯伯,我一定會照顧好殊黧和殊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