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燕省有七八家左右,我拼了臉皮上,也能說上話。”杜同國沒有隱瞞,實話實說,又問,“這事讓李書記出面就容易多了,我出面也只能打進去幾家,但不太多。”
“事事都讓李書記出面,豈不是顯得我們太沒有用了?”夏想擺擺手,他不想讓李丁山出面的一個重要原因,也是出於依靠自己力量的考慮。說起來這還是一件小事,大事小事都讓李丁山出面的話,會大大降低自己的在李丁山心目中的分量。
“《臥虎藏龍》一定能火?”杜同國不以爲然地說道,“我看了這部電影,覺得不管是手法還是故事,都很一般,算不上上乘,你怎麼就看好了它?”
《臥虎藏龍》不但火了,而且還是大火,更是捧紅了某女星。當然2000年時,只是小火,不過也算有了不小的影響。到2001時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時,纔是真正的大火。現在正是2000年5月,《臥虎藏龍》正在開始公映,第一輪熱潮正在興起。
“主要是我覺得裡面的對打打得精彩,進一步詮釋了武俠片的內涵,又有一定的觀賞性,應該有一定的市場。”夏想含糊其辭地解釋道,他當然不能說出真相,只好按照自己的理解簡單一說。
幸好杜同國沒有再追問下去,幾個人吃完飯,夏想就告辭了杜同國,陪曹殊黧回家,因爲今天正好是週六,從他到安縣上任之後,沒有回曹家住過。
夏想要將車讓連若菡開走,連若菡說什麼也不肯,夏想再讓,她生氣了:“是不是嫌棄我的車舊?你再敢說不要,我明天就買一輛新路虎送你!”
夏想知道連若菡的脾氣,說到做到,不是開玩笑,就只好勉爲其難地收下:“那就借我開一開好了,什麼時候你想收回了,儘管說一聲。”
連若菡擺擺手,沒有說話,轉身打了一輛車走了。
夏想看了看曹殊黧,無奈地笑了笑。曹殊黧扳着手指數了一數,然後說道:“設計森林公園,遠景集團給了30萬的設計費。設計人民廣場,達才集團給了50萬,我現在手中有80萬,還有米萱給我的股份好象也值幾十萬,加在一起,總夠買一輛奧迪了吧?”
小丫頭顯然對車的價值沒有概念,但對夏想的心意卻是百分之百。夏想把她攬到懷中:“錢你先留着,想買什麼就隨便花,我們想買車也買得起,但曹伯伯和我都是官場中人,還是低調一些好。”
曹殊黧“嗯”了一聲:“我知道,有些錢不能亂花,有些錢不能亂拿。人情來往不可避免,但做官和做人一樣,要有一個底線。”
“是呀,想賺錢,方法多得是,比如我們設計項目,錢就拿得名正言順,總比貪污強多了。”夏想摸了摸曹殊黧的頭,心想真是一個懂事的小丫頭,就憐惜地說,“錢你先存好了,車我們就先借連若菡的開。你也知道她的脾氣,要是不要的話,她肯定會買一輛新車送來,也麻煩。”
夏想開着路虎向曹家趕,快到的時候,曹殊黧忽然嘻嘻一笑:“連姐姐對你這麼好,會不會她也喜歡你?”
夏想差點沒把車撞在大門上,忙順正方向盤,假裝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夏想相貌堂堂,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連若菡就算喜歡我,也太正常不過了。”他大聲說話,藉以掩飾心虛,偷眼一看曹殊黧,見她抿着嘴笑,知道沒大事,就又調侃地說道,“連若菡是商人,在商言商,我對他們遠景集團的幫助巨大,不管是幫他們設計方案,還是給高老介紹了一個好學生,都是功勞巨大,借一輛車開,也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對,你說的全對。”曹殊黧笑得有些古怪,“何況連姐姐借給你的又是一輛二手車,更算不了什麼,對不對?”
“完全正確,知我者,黧丫頭也。”夏想連忙點頭。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曹殊黧忽然眨眨眼睛,小聲說道:“可是據我所知,連姐姐對這輛路虎特別有感情,好象對她有非同尋常的意義一樣……她還把這輛車借給你,在我看來,就有點耐人尋味的味道了。”
夏想正要開口解釋,門打開,曹永國站在門口迎二人進來。夏想只好閉嘴,悄悄瞪了曹殊黧一眼,曹殊黧假裝沒看見,嘴角卻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夏想有一段時間沒來曹家了,一進門,就受到了王於芬的親切的歡迎,還有曹殊君也主動過來,裝模作樣地和夏想握手,說了一句讓人忍俊不禁的話:“歡迎姐夫來視察姐姐。”
當然,他少不了捱了曹殊黧一腳,連王於芬也大爲滿地說道:“不會說人話就別說話,你越上大學我覺得你越倒退了,也不知道你在大學裡都學了些什麼!”
現在的教育制度的弊端還真被王於芬一言說中,許多好孩子都是上大學以後才變壞的。夏想搖搖頭,以後得讓曹殊黧好好管管曹殊君,別讓他被現代教育給毀了。
曹殊黧倒上茶水之後,就上樓洗澡去了。自從夏想去了安縣,在曹家住宿的機會就少之又少,她又重新搬回了樓上。
曹永國簡單問了一些安縣的情況,在聽到邱緒峰的爲人之時,他哈哈笑了:“象陳市長一樣敢於擔待的領導,現在是少之又少,邱縣長的所作所爲再正常不過。當然,他是經驗不足,否則也不會說話這麼生硬,至少也要說得委婉一點,或者開一個空頭支票讓你先跳進去再說。從這一點來看,邱縣長的政治手腕還是稚嫩了一些。”
夏想卻有不同看法:“是不是稚嫩現在還不好急着下一個結論,但他還算有點魄力,敢說敢幹,有些事情直接擺到明處。再說聽說他是京城的太子黨出身,以後少不了和他當面衝突,在我看來,邱縣長不太好對付。”
曹永國沒有反駁,也沒有發表意見,卻問起了梅曉琳:“聽你說,梅書記好象比較溫和一些?”
“我和她接觸不多,只是覺得她和邱縣長之間的關係,和聽到的說法不太一致。或許二人也是在大事上保持一致,在小事上各有看法。想想也正常,他們都是有主見的人,不可能事事都看法相同。依我看,安縣的局勢有矛盾也有有利的一面,就是不管是李書記也好,還有梅書記和邱縣長,都一心想搞好安縣的經濟。”
“矛盾衝突,實際上大部分還是在發展經濟中產生的。一是涉及到了經濟利益,二是執政理念的不同造成了分歧,就象你所說的一樣,李書記想在農業上下些功夫,梅書記覺得開礦有利於安縣的發展,而邱縣長要重點發展旅遊業和工業。你看,安縣的社會資源一共就那麼多,最後是發展農業還是工業,或者是礦產?到時必然有爭執和糾紛,最後誰都認爲自己的思路正確,誰也不能退讓,就會體現在權力的爭鬥上面,就看誰能在安縣一言九鼎了。”曹永國看待問題還是比夏想深刻不少,畢竟夏想再成熟再有優勢,也比不上曹永國幾十年的官場經歷來得真實。
夏想虛心受教地點點頭:“我身爲主管文教、衛生和旅遊的副縣長,還不夠層次參預到全縣的大局發展方向的討論,不過我覺得安縣還是以旅遊業爲主,然後適當地發展一些農業。至於工業的話,安縣基礎太薄弱了,真要上馬的話,等於是從零開始,代價太大。”
“安縣也確實有一些礦藏,不過開礦成本也是非常高,失敗的可能性也很大,而且水泥廠對環境的造成的破壞非常大。”曹永國身爲燕市的常務副市長,對燕市的十幾個轄縣的情況也是心中有數,因爲夏想的原因,他也重點研究了一下安縣,“不過安縣的石英砂岩含量豐富,以前市裡的專家做過論證,很適合生產玻璃。國內的玻璃市場前景看好……”
“曹伯伯的意思是,我向李書記提出來,申請立項,然後招商引資,開發石英岩礦?”夏想問道。
“不,我的意思是,再等等。關於石英岩礦,你做到心中有數就可以了。”曹永國神秘地笑笑,輕輕擺了擺手,“李書記在安縣呆不長,既然如此,他就不必非要爲他人做嫁衣裳了,而且現在你只是分管文教、衛生和旅遊副縣長,不分管工業,你提了出來,到時成績再大,也分不到你的頭上,何必多此一舉?你現在的要做的就是,把你的攤子管好,爭取做出更大的成績。什麼時候等你能到常務副,或是分管工業了,再提出來也不遲。到時我在市也助你一臂之力,一份政績就到手了。”
還是曹永國想得長遠,夏想含蓄地笑了:“和曹伯伯相比,我還是嫩了一點,沒想到下一步的長遠計劃。”
“不要謙虛,有些地方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當然因爲經歷的原因,有些方面想不到也正常。”曹永國不忘鼓勵夏想幾句,又說,“既然李書記只是將安縣當成了跳板,你也沒有必要和邱縣長的關係搞僵了,因爲李書記一走,邱縣長接任的書記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現在不必急着出頭,更不能當李書記的急先鋒。他在的時候有他說話,一切還好。他不在了,邱緒峰當了一把手,要是處處牽制你,你的工作就沒法開展了。官場上,如果不是真正的仇人,是不會非要分個高低勝負出來,都是大面上過得去就行。有時候你退一步,有時候我讓一步,總之,有時候合理的退讓並不是認輸或者失敗,而是爲了積蓄力量。”
句句金玉良言,夏想知道,曹永國不僅僅是因爲將自己當成了女婿才說出肺腑之言,還是把自己培養成接班人的意思。顯然,曹殊君的性子不適合在官場上混,而曹殊黧也是做賢妻良母可以,進入仕途的話,也前景並不看好,而且長得也太漂亮。
官場之上的女性官員,非常漂亮的極少,就算有,也多半做不到高位。
可以說,曹家若不是夏想的意外出現,曹永國以後,就會絕了官場之路。但有了夏想的橫空出世,讓曹永國重新看到了希望。只要扶植夏想上位,等他退下之後,夏想不但可以讓曹殊黧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他還可以保證曹殊君以後的幸福——夏想一人寄託了曹家全部的希望,曹永國怎能不慎重從事!
夏想對曹永國的鄭重叮囑不敢輕視,一一放在心上,心中也有了決定:他要逐步擺脫李丁山帶來的影響,不再完全依照李丁山的方式行事,也可以說,不再依照任何人的方式行事,而是要以自己的方式自己的思路來做出重大的決定。他今後的所作所爲,不再是爲別人出謀劃策,幫助別人獲得政績取得成功,而是在尊重客觀規律的前提下,在保證老百姓利益的前提下,儘可能地爲自己的前途,謀取一份政績。
因爲現在他是一縣的副縣長,不再是某一個人的秘書,也不是一個依附於個人意志的改造小組辦公室主任,他是安縣人民的副縣長,就要對全縣人民負責,對安縣縣委縣政府負責!
見時候不早,曹永國準備休息,忽然又站住身子,笑道:“你和黧丫頭交往時間也不短了,好象也沒有生過氣吵過架,也算難得的合得來。她今年暑假過後要上大四了,我覺得時機也差不多成熟了,要不要抽個時間把你們的親事訂下來?”
曹永國走了好久,夏想還一個人坐在客廳上沙發上,久久沒有動彈。真要和小丫頭訂親了?真的就要確定她就是自己要伴隨一生的女人?平心而論,夏想對於自己娶曹殊黧一事,早有心理準備,也早就心中把她當成了妻子的唯一人選。只是真的事到臨頭,他忽然有一點惶恐和不安,無端地就想起了連若菡。
連若菡,這個清冷如月、任性得有個性的女子,對自己的一腔情義和滿心期待,自己真能完全置她於不顧?不過夏想卻也在心中清楚地知道,他不能娶連若菡,一是高攀不起,二是代價太高。他如果非要和連若菡在一起,將會損害許多人的利益,將會引發家族一系列的連鎖反應,而且可能還有讓他無法承受的後果。
也許真的註定和連若菡有緣無份,夏想無奈一笑,起身悄悄地上樓。算了,不想了,以後能幫連若菡多少就幫她多少,儘管其實說起來,自己的能力和分量在連若菡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到了樓上,推開自己房間的門,卻意外發現曹殊黧躺在自己的牀上,睡得正香。曹殊黧愛瞌睡,熬不了夜,卻總喜歡等他,往往是人沒等到,她自己卻先睡着了。
小丫頭穿了一件粉色的睡衣,露出雪白的大腿和胳膊,夏想卻沒有一點慾望,只覺得她無比可愛無比溫柔。想想她以後將會成爲自己的小妻子,心中就充滿了濃濃的愛意,俯身在她的臉上輕輕一吻……
“我沒睡着,騙你的!”
小丫頭咯咯一笑,睜開了眼睛,一伸手就抱住了夏想的脖子,然後整個身子都撲了上來,雙腿交叉盤在夏想腰間,姿勢無比曖昧誘人。她卻咬着夏想的耳朵說道:“抱緊我,我有話對你說。”
夏想用力抱緊她,彷彿要把她擠進自己的身體一樣,擠得她喘不過氣來。過了一會兒,夏想才稍微鬆開了胳膊,脫了鞋上牀,和小丫頭一起躺在牀上,雙手還不忘摟着她的腰。
小丫頭也沒鬆手,緊緊地鑽在夏想的懷中,囈語一樣的聲音說道:“我知道連姐姐喜歡你,早知道了……”
夏想心中一動,不過還是裝傻充愣:“別瞎說,我哪裡有這麼大的魅力?你要說張信穎喜歡我,我信。連若菡是什麼人,她眼界那麼高,怎麼可能喜歡我?真會開玩笑。”
“別跟我裝,我不傻。”曹殊黧的頭抵在夏想的胸膛之上,聲音輕柔得象是一個夢,“我知道你很優秀,我也知道肯定還會有許多女人喜歡你。別人喜歡你我管不着,但你不能去喜歡別人,這一點你就得聽我的。當然我也知道,男人都是一個德性,喜新厭舊,管是管不住的。我有一個條件,你在外面做什麼我不管也不想聽,但你不能有太多的女人,除非你做得天衣無縫,別讓我發現。一旦讓我發現,我絕對毫不猶豫地離開你。我說到做到!”
夏想心中惶恐,曹殊黧的性子看似綿軟,其實也是柔中帶剛,她一旦決定了什麼事情,基本上就再難回頭。
夏想還沒有說話,曹殊黧又輕輕說道:“在愛情上面,女人和男人一樣,都是自私的,沒有人願意和別人分享愛人。我不是聖人,我也不願意!不過要我爲了防你在外面招惹別的女人,天天提心吊膽,天天防你查你,我也不會做。因爲與其這樣,還不如不在一起!我也知道一般的女人你也不會動心,但遇到連姐姐這樣的女子,你難免也會被她打動。我想說的是,萬一,我只是說萬一,不是鼓勵你……萬一你在外面有了女人,我希望是和連姐姐一樣優秀的女人,這樣纔不算丟了我的面子,才讓我心理稍微平衡一些。當然前提條件是,你別讓我知道,什麼都別讓我知道,否則我還是一樣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