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想前往梅花的同時,曹永國也從黑遼省飛往了京城。
決定曹永國最終命運的時刻來臨了。
坐在飛機上,曹永國並沒有閉目養神,而是還在投入忘我的工作之中,專心致志地翻閱厚厚的一疊文件。
對於此次京城之行,曹永國心裡十分清楚,此去,將會決定他是一退到底,還是退居二線,並且解決副國級待遇。
其實對於夏想的現狀和曹殊黧、曹殊君的工作和生活,他很滿意,也認爲他完全可以放心地退下了。夏想現在已經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完全可以替曹家遮風擋雨,他是否在位,並無區別。不但夏想不再需要他再扶一程,曹殊黧和曹殊君也都無心於仕途,並且知足常樂,他就也心安了。
再說,似乎從夏想邁入仕途之後,他就沒有在夏想的歷次升遷之上出過力,不是不想,是能力有限,更是因爲夏想自身的關係網比他還要寬廣。
曹永國也就對省委書記之位並沒有多少留戀之心了,況且他退下又是爲夏想讓路,想想夏想有望成爲國內最年輕的正部級高官,他心中就難掩激動之意。
曹永國一生之中最滿意的事情有兩件,一是生了一個眼光長遠並且溫柔賢惠的女兒,二是兒子雖然不太成器,卻沒有尋常官二代的不良品行,他一生也就無愧於黨和國家,無愧於人民了。
教育好子女是爲官者第一大事,一名官員如果連自己的子女都教育不好,還如何坐在臺上堂而皇之地談論教育和國民大計?連身邊人都約束不好的人,又怎能約束好自己的品行?試想,主管教育的副省長的兒子打架鬥毆、爭風吃醋,這樣的人能管好教育口?曹永國對許多事情也只能是表示深惡痛絕,並無解決之道。
既如此,還不如眼不見爲淨,回家含飴弄孫、頤養天年。
能解決副國級待遇最好,解決不了,他也不強求,回家養花弄草,再常回單城和老夏下下棋聊聊天,也是人老之後的最大樂事。人老了,就該讓位讓賢,不要賴在臺上不下來,用上個世紀的老頑固老傳統的僵化腦袋對新形勢下的國內政局指手畫腳,不但有外行指揮內行誤國誤民之嫌,還貽笑大方。
曹永國想了許多,緩緩閉上了眼睛,是該休息一會兒了。如果讓他爲自己從政幾十年打一個分數的話,他會打66分——雖無多少作爲,但至於對得起黨和國家的培養,對得起身上的職責,最讓他自豪的是,他可以站在陽光之下,大聲宣稱爲官幾十年,他不貪不拿不要不卡,事事在黨紀國法的約束之下,而且,也事事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沒有爲國爲民做更大的貢獻,是能力問題。但有沒有爲國爲民之心,是一個爲官者的基本素質問題。曹永國不求青史留名,只求俯仰無愧天地,褒貶自有春秋!
……
在李沁的配合下,連若菡的吞併計劃進展得十分順利,雖然也有食品企業所在地的地方保護主義從中作祟,但在連若菡強大的政治背景的影響下,在雄厚的資本力量的介入下,對方的抵抗意志很快就崩潰了。
不崩潰不行,因爲連若菡也好,李沁也好,在商戰之中沒有什麼憐憫之心,比夏想出手還狠,對方再堅持的話,就會不惜一切代價要打壓到對方破產倒閉爲止。
在面臨破產倒閉的嚴峻形勢面前,在是站着死還是倒下生的抉擇面前,沒有人會意氣用事,非要以死明志,況且如果接受控股,還可以保證有好車開有別墅住,如果不接受,對不起,汽車和別墅全部會被查封。
結果經過一系列的幕後談判,在李沁雷厲風行的手腕的推動之下,在連若菡當場拍板要拿出200億美元任由李沁調配的強大的資金優勢之下,對方的防線全面土崩瓦解,持強硬態度的地方政府也繳械投降,主動降低了身份,提供了許多優惠條件。
基本上可以說,夏想的整體佈局,在兩名精幹女將的運作之中,已經成功地邁出了第一步。
但也僅僅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比起米國爲了控制國內的轉基因市場所埋下的長遠伏筆,夏想要走的路還有很長。
米國早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就開始着手培養相關專業的中國技術人才,等人才培養成功之後,再放虎歸山,讓米國培養的黃皮膚卻有一顆白心的香蕉人進入中國,迅速佔領了國家的科研陣地,並且成功地打入了農業部。
正是香蕉人掩藏在同樣的黃皮膚之下的一顆白心不易被人察覺,才讓轉基因技術在國內得以順利推廣。
米國爲了推廣一項技術或是推動一個計劃,會謀劃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並且動用大量的資金,等一國真正察覺到米國的意圖時,就和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樣,已經有心殺賊無力迴天了。
正好連若菡在當年的金融一戰之中賺取了大量米國人民的財富,就即以其人之道還施彼人之身好了,夏想有信心利用他的政治和經濟優勢,一點點奪回被國外勢力滲透和侵吞的市場。
市場被滲透了,可以慢慢奪回,但如果被國外勢力掌控了主糧資源、稀土資源和石油戰略資源,等於是命脈被對方掌控,作爲獨立的國家,還有什麼獨立性可言?就如一名武林高手被敵人控制住了命門,動一動就有可能要命。
翻身做主人幾十年的國人,難道還要重回被壓迫的時代?
夏想不會讓悲劇重新上演!
……
到了梅花,已經是幕色四合時分。
夏想一行只開了一輛車,不是夏想的沃爾沃S60,而是省委的專車,也是特意表明夏想此行是以公事爲主,儘管說來,其實也有私事在內。
夏想帶上了司機和唐天雲,就說明了他對司機和唐天雲的信任。司機自不用說,夏想雖然信任,但程度有限,而在經歷過一系列的動盪事變之後,唐天雲現在真正成了他的心腹。
季家的門口,站滿了迎接的人羣,爲首者正是季老,身後是季家上下幾乎全部到齊,共計有十幾人之多,如此隆重的迎接儀式,即使是陳皓天親臨,也不會受到季家上下全體出動迎接的待遇。
夏想當爲唯一一人。
夏想急忙下車,快步向前:“季老,我來只是看望如蘭,擺出這麼大的陣勢,受之有愧。”
季老緊緊握住夏想的雙手:“夏想,季家欠你一份天大的人情,你應該受到季家全體老小的敬意。”
人羣之中,卻不見季如蘭的人影。
季老也未解釋,依次向夏想介紹了季家幾名主要成員,就請夏想入內。
季家在梅花的老宅,比起羊城的湖邊別墅大了不少,佔地面積更廣,但卻不如湖邊別墅氣派,或許是刻意低調的原因,色彩以灰色爲主,透露出一股厚重和傳承的文化氣息。
真正的世家不以豪宅和豪車來彰顯身份,相比之下,吳曉陽南國之春的暴發戶心態在南國之春價值十幾萬的名貴樹木之上表露無餘。
進入客廳,人羣散去,只留下季長幸和季如竹作陪,夏想自然不敢奢望有季家的家主出面,有季老在,就足夠正式了。
“陳皓天提到的政治體制改革的言論,我也聽到了,沒想到,沒想到。”季老開篇沒提京城之行,沒提季如蘭,卻直指陳皓天的講話,出乎夏想的意外,“我很佩服陳皓天的勇氣。”
夏想點頭說道:“以陳書記現在的身份和地位,提出政治體制改革,很不容易。”
“說出來不容易,做出來,就更難了。”季老臉色凝重,“我支持陳皓天的改革,如果需要嶺南再次擔當改革的試點省份,我願意說服闊第和水頭,連同季家,一起爲嶺南的政治體制改革,出力獻策。”
“季老有心了。”夏想誠懇地說道。
“嶺南向來就有敢爲天下先的勇氣,吃螃蟹不怕傷了手。”季長幸語氣十分堅定。
夏想一直以爲季長幸在政治中屬於保守勢力,政治理念應會趨向傳統守舊,不想他對政治體制改革不但大有興趣,還是堅決力挺的態度,就讓他又驚又喜。
至少季老的表態,相當於陳皓天的動作贏得了嶺南三系的全力支持,等於是第一道障礙已經全部掃清。那麼陳皓天所面臨的最大阻力,就是中央的態度。
而且夏想也清楚,季老一見面就送他一份大禮,就是有借他之口將季家的態度傳達給陳皓天之意,意味着他在嶺南終於打開了局面,獲得了嶺南三系的認可。
和在齊省與齊省本土勢力鬧得不可開交不同的是,他在嶺南和嶺南三系之間雖然有過矛盾,但最終得以和解,還是讓他十分欣慰,至少能和平解決的爭端以心平氣和的方式解決,纔是政治最高明之處。
眼見到了吃飯時間,季老發話了:“今天請你品嚐一下正宗的客家菜……不過吃飯之前,還煩請夏書記上樓一趟,如蘭有話要講。”
夏想早就對季如蘭始終沒有出現心存不解了,聽季老一說,也沒猶豫,微一點頭就上樓而去。平生第一次,他感覺腳下的樓梯格外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