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小時去齊省,是爲了結清省委招待所工程的最後一筆餘款。因爲夏想不在齊省了,她對齊省也就興趣了了了,也不打算繼續在齊省投資了。
後夏想時代的齊省,夏想的影響力已經無處不在。嚴小時的工程,以前由李丁山負責,後來轉到李榮升手中,現今李榮升榮升爲省長,就又由周於淵接手。
以前不管是誰接手,嚴小時前去結算,都是一路綠燈,無人阻攔,因爲明眼人都清楚嚴小時能直接從李丁山手中接下工程,聯想到嚴小時一直在燕市的經歷,而李丁山又是燕市人,都會明白其中的環節。
衆人大開綠燈並不是敬畏李丁山,而是敬重和李丁山關係密切的夏想!
現在夏想離開了齊省,聰明人心裡知道夏想在齊省的影響力仍然巨大,省委班子之中,處處可見夏想的影子。但世界上有聰明人就有笨蛋,竟有不長眼的人想卡嚴小時一卡,不但想在餘款上卡一卡,還打起了嚴小時身體的主意。
沒辦法,誰讓嚴小時太漂亮了。
不長眼的人,名叫潘得勢。
潘得勢其實長得並不差,相貌堂堂,和一般人印象中的壞人必定醜陋的想法完全不同,他至少算得上道貌岸然。所以他就自以爲憑藉手中的權力——他不批,嚴小時就拿不到最後的100萬餘款——再加上說得過去的尊容,稍有暗示,就會讓嚴小時投懷送抱。
女人嘛,其實和男人一樣,愛帥哥愛金錢。
而且潘得勢覺得李丁山不再是副省長,而夏想已經遠去嶺南,誰還會替嚴小時撐腰?主要也是嚴小時的盈盈細腰讓他垂涎三尺,狠不得立刻撲上去,將嚴小時好好蹂躪一番,還想用他的一雙大手丈量一下嚴小時的細腰到底有多細……
酒壯慫人膽,色壯蠢人膽,潘得勢色迷心竅了。
當他向嚴小時提出暗示時,嚴小時毫不猶豫就答應了,甚至還向潘得勢飛了一個媚眼,並約好了時間地點。
潘得勢喜不自禁,下班後精心打扮一番,欣然赴宴。不料去了之後才發現,和他共進晚餐的不是嚴小時,而是一名風塵女子。
風塵女子盛裝打扮,而且還性感迷人,潘得勢雖然氣惱被嚴小時耍了,但還是架不住風塵女子的妖嬈多姿,醉倒並且融化了。
結果第二天潘得勢的裸照就出現在省委領導的辦公桌上!
按說事情到此也就應該完結了,潘得勢玩完,嚴小時瀟灑離開齊省,但事情往往會有出人意料之處,潘得勢的事情落到了周於淵手中,是死是活全憑周於淵一句話而定。
周於淵勃然大怒,在通過某個渠道得知潘得勢竟然敢打嚴小時的主意時,更是怒火沖天,立刻拿出了處理意見——開除公職和黨籍——雙開!
雙開的後果很嚴重,等同於潘得勢今生再也不可能得勢了,相當於完全和官場絕緣了。
潘得勢急了,忙向周於淵求情。周於淵是誰?是夏想的嫡系,肯高擡貴手纔怪了。潘得勢氣急敗壞之餘,說出了一番令周於淵大吃一驚的話。
“周省長,別自己人整自己人。我明着告訴你,我是何江海的人。何江海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成了常務副省長,到時面子上都不好看!”
何江海在暗中運作常務副省長之位?周於淵驀然心驚。
秦侃“休假去”了,中央對他的處置意見還沒有出臺,但可以肯定的是,秦省長已經成爲過去式了。至於誰擔任常務副省長,現在一點風聲也沒有……沒想到,萬萬沒想到,才替夏書記暗中做了一點事情的何江海,又在心中燃燒起了熊熊的慾望之火!
何江海狼子野心,不可信任,更不能重用,周於淵對何江海下了定論。
但話出自潘得勢之口,潘得勢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真不好說。如果直接將潘得勢的原話轉告夏書記,萬一是潘得勢信口開河,胡亂一說,就顯得他聽風是雨,太沒水平了。但如果又不告知夏書記,萬一是真,事後事發,也會讓夏書記看輕他,認爲他在齊省沒有作爲。
怎麼辦?周於淵爲難之際,眼睛一轉計上心來,對,就讓嚴小時代爲轉告,半正式半傳聞,只要讓夏書記知道消息即可,至於夏書記如何定奪,相信以夏書記的高瞻遠矚,自有判斷。
……
聽完嚴小時的轉述,夏想久久無語。
夏想心裡很清楚嶺南的專項行動,從表面上看,有兩重意義,一爲正名,二爲政績。至於更深層次的含義,他不便猜測,但肯定有。
嶺南不比齊省,因爲嶺南省委書記的級別是國家領導人,可以肯定的是,陳皓天的重大專項行動,必定事先已經得到了中央領導的點頭。
相比齊省龐大而強勢的本土勢力,嶺南的本土勢力一樣龐大而團結。只不過齊省本土勢力強勢外露,敢和中央直接對抗,嶺南本土勢力暗中聯合,行事方法隱蔽而令人防不勝防。
夏想在齊省最大的戰績就是維護了齊省的安定團結,爲齊省的經濟發展保駕護航,並且在臨走之時臨門一腳,分裂了齊省的本土勢力之間的緊密團結。
據夏想私下地推測,陳皓天的專項行動,對外是正名和政績,對外,則是對嶺南本土勢力的一次重拳出擊。
誠然,每個地方都有本土勢力的存在,老鄉的觀念和地方保護主義,是不可能避免的現實。並不是說凡是本土勢力就一定要出手打擊,而是一旦本土勢力上升到了足以影響一市大局和一省大局,甚至會左右一市一省的方針大計時,就必須出手干預了。以嶺南省爲例,就如某女市長,從發跡到成長,一直沒有離開當地,在國內是獨一無二的特例,而是在陳皓天到任之前,省委想安排市委書記下去,必須得徵求她的同意!
任由地方勢力坐大,最終尾大不掉之時,就會出現危險的跡象。即使號稱最民主的米國,各州雖然有極爲寬泛的自主權,但有一個大前提是,各州的政策和決定都不能和聯邦憲法相沖突。
內有隱藏在暗處的對手,外有變幻莫測的政治局勢,夏想人在嶺南纔不久,就已經深切地感受到了嶺南的氣候,果然複雜多變。
更不用提還有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羊城軍區的敵對勢力。
在齊省最後一局之時,夏想借何江海之手打垮程在順,暗中扶植何江海壯大勢力,從手法上說叫借刀殺人,但從政治角度出發,不過還是齊人治齊的翻版。但有一點,夏想一開始並沒有打垮一個程在順再扶植一個何江海的想法。
當然,更沒有支持何江海再運作常務副省長的意思。
不成想,何江海品嚐到了權力的魔力之後,死灰復燃,還想再重回省委,居然盯上了常務副省長的寶座?說他是癡心妄想還是輕的,說他是自不量力才更貼切。
夏想相信潘得勢說的是真話,因爲他太瞭解何江海了。
夏想雖然是好人,但不是濫好人,在重用何江海之前,他就已經想到了萬一何江海貪心不足蛇吞象,再有了不切實際的想法,必須要有相應的手段將其扼殺。
有時候,卸磨殺驢不是主人無情,而是驢自恃勞苦勞高,產生了不切實際的幻想,認爲一頭驢可以變成一匹馬,然後平步青雲,馬再化龍,一飛沖天。
夏想無奈搖了搖頭,對不起了何江海,別怪我對你下狠手,實在是你過界了!常務副省長的位置可不是爲你而留,你想了就是有錯,更何況還暗中運作?
夏想拿起了電話,打給了吳天笑:“天笑,上次我對你說的事情,可以開始了。”
幾天來,吳天笑一直想打電話問候夏想一下,又唯恐夏書記太忙,他的電話會添亂,突然就接到了夏書記的親自來電,他喜不自禁。
再次聽到夏書記親切的聲音和堅定的命令,吳天笑立刻應下:“是,請夏書記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夏想的一個電話,再次將齊省的局勢向前大幅推進一步,讓暫時陷入僵局的齊省局勢,撥雲見日,更讓齊省本土勢力之間的分裂和重組,遭受了重創!
並且直接對嶺南的專項行動帶來了不可低估的衝擊。
……
第二天一早,夏想剛進辦公室,唐天雲就遞上一份材料,說道:“夏書記,我整理了一些資料,請您過目。”
只說資料並未具體說明是什麼資料,夏想有些疑惑地看了唐天雲一眼,唐天雲只是不失恭敬地一笑,並不進一步解釋,而是倒了一杯熱茶。
夏想坐下,先喝了一口不燙不涼正好適宜的茶水,微一定神,就拿起了手中的資料。只看了幾眼,就一臉驚詫之色,再看了幾眼,不由心中一緊,暗叫了一聲:“好!好一個唐天雲。”
如果說昨天唐天雲暗中向陳皓天彙報之舉讓夏想對他高看一眼的話,那麼今天的材料就更讓夏想對他刮目相看了。
夏想現在纔信服陳皓天的眼光,爲他挑選的這個沉默寡言的秘書,不但有眼色會辦事,而且還能事事搶先一步。
他口渴,唐天雲會送上茶水。他需要證據,唐天雲就及時遞上了材料。
夏想不再猶豫,立刻起身,拿起材料前往陳皓天的辦公室而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破局了。